第九十六章 宇都宫城内关东布政(上)

第二天一早,秀家迷迷湖湖的睁开眼睛,习惯性的呼喊真田信繁的名字“源次郎”

但是话刚说出口才想起来,真田信繁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侍从队长了。

听到秀家的呼唤,屋门被来开,一名与秀家年级相彷的武士像秀家行礼问道“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秀家仔细一看,这不是马场职家的儿子马场实直嘛,也就是自己的小表弟。

马场家过去是浮田国定的家臣,与宇喜多直家属于敌对关系。而且因为他之前是地侍出身,在备前的名声不显。

但是因为在浮田家的勇武战斗被直家记住,战后以300石招揽了他,之后开始在美作、备前、备中等地的战场中活跃。

直家认可他的勇武,认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正巧他的原配刚刚去世,于是在1570年,从家臣中认了一个妹妹嫁给了马场职家做续弦认了谁的没记载。

所以从法理上来说马场职家算是秀家的舅舅,而眼前这个年轻人,正是与秀家同年出生的马场实职。

当时的马场职家已经是40岁高龄了!

“是重介嘛....”秀家看着马场实职向他问道“源次郎在外面吗?”

“您是说真田大人吗?”马场实职答道“今天早上于我交完班后,他便离开了,他让我代他向您问安。”

“是这样嘛...”听着马场实职口中的那不辞而别的真田信繁,秀家有些温馨的笑了笑骂道“真是臭屁的家伙。”

随即再次把头抬起来看向他问道“你怎么会在外面是有什么事情要禀告吗?”

马场实职与秀家同年出生,但是小时候的交集并不多,因为马场家虽然是宇喜多家的一门众,知行只有数百石。

在秀家继位之时,马场职家的知行是600石,即便到了此次转封关东,马场家的知行也仅仅只有1800石,算是大身旗本的行列。

即便加上眼前马场实职的380石,马场家的知行也将将过2000石,是没有权利设置藩阵甚至是筑城的。

像这样的小家的子弟,基本上的秀家一年都不见得能见上一面,金光家庆完全是一个意外。

后来马场职家受到秀家的重用,多次逐渐提拔为备队长,至九州之战时,马场实职随父出阵完成了自己的初阵。

作为马场家唯一的儿子,秀家一早就将他召入侍从队中,是侍从队最早的成员。

但是如今已经19岁的马场实职,早就在3年前完成九州初阵的时候就已经从秀家的侍从队中离职。

但是因为是马场职家老来得子,秀家不愿意看到马场家绝嗣,因此一直没有将其征辟入旗本众中。

就秀家的了解,马场实职一直是在野随父的状态,虽然等级在本家军役账上,却是属于马场职家的附属。

如今在宇都宫城本丸内馆,自己居住的屋敷看到他,秀家还是感到惊讶的。

被秀家问道这个问题,马场职家向秀家行了一礼,缓缓答道:“我是被几位大人挑选来,暂时替补殿下的近身侍从一职。”

“近身侍从?”

“是的,殿下。”马场实职姿态放得很低,低着头回复道“殿下或许是忘了,您身边的三位近身侍从,真田与武田两位大人已经就藩,香川大人被您派出去做任务了。

真田大人被您要求今日就要离开,您又休息的早,他便找了几位家老商议此事。

最后因我我有侍从队的经历,又有一线锻炼的经验,因此找到了在下,在您找到合适的人之前,大人们让我暂时服侍殿下。

当然最后留去都会由殿下来决定。”

经过马场实职这么一提醒,秀家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里用的最顺手的三个侍从已经走了两个,而香川景则则被自己派往京都去了。

而贴身侍从与其他侍从的性质不一样,会接触到宇喜多家的很多机密,因此非信任的人不可能的担任。

望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同年出生的小伙伴,伏跪在秀家面前颤抖的身体,秀家心里很清楚,他想要一个表现的机会。

因此,尽管他是家老们安排的,但是从身份上来说,作为秀家的表弟,担任近身侍从,似乎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他便对着他说道“起来吧,既然如此你便在我身边听后调遣吧。”

得到秀家认可的马场实职激动万分的向秀家回应道:“是!主公!”

随即在他的服侍下秀家很快洗漱穿戴整齐,再次来到评定间。此时家老们早已再次等候秀家多时。

见到秀家到来,家老长船贞亲向秀家行礼说道“主公,身体万安。”

秀家大步流星的坐到御阶之上,开始了这场仅有3位家老列席的小会。

当然列席的不可能只有他们四个,作为秀家新晋侍从的马场实职就坐在秀家身后,负责书记的清水信也也在家老身后列席,除吃之外还有一个特别家臣长束正家。

“明石大人晚些回尹予,等我们关东这边稍稍安定了再走。”刚一坐下,秀家就开始了工作安排“与前田家那边的婚事我与高冈侍从商议过了,会等我返回京都之后举行。

那边的事儿,我已经写信交给太宰帅宇喜多诠家去联系。

但是在这里,关东,与足利、成田两家的婚事却需要提起准备起来。

如今已经是5月了,最好月q在7月前后,蒲生小笠原等大名评定完东北南下的时候举行。

我如今暂居宇都宫城是为了方便监视东北,婚事还是要在本城岩付举行,你还有2个月的时间提前修饰一下岩付城。”

听到秀家的吩咐,明石景亲没有丝毫迟疑的答复道:“是”

秀家又看向藤堂高虎说道“这段时间你多担待一些,负责处理好关东军役状编制和检地的事儿。这事儿可不容易,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在年底前完成。”

“检地的事儿你可以找利兵卫”秀家说着指向后面列席的唯一一个不是家老会的人说道“他的奉行能力是得到我的认可的。

由你总督检地和军役账事宜,主持军役账编制工作,检地的事儿由你统筹,他去执行。”

秀家说罢又对着长束正家说道“利兵卫,实在对不起,昨日的分封中没有你的名字。毕竟你是关白殿的家臣,只是我的与力,你的知行和封地,需要之后我与关白殿下确认后再给你。”

长束正家昨天没听到自己的封赏其实心里是很难过的,但是今日听到秀家的解释连忙说道“不要紧的殿下,臣下不会因为知行耽误了工作的。”

秀家点了点头对着他说道“虽说浅野和增田两位大人被关白殿下任命主持检地工作,但是关东面积这么大,两位大人必然不可能亲自下场的,这方面还需要你仔细一些。

检地的事儿好好干,检地之后我会和两位大人一起帮你向关白殿下表功。”

长束正家答道:“是,多谢殿下的照顾。”

秀家又看回藤堂高虎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把检地和军役账的事儿一起交给你一个人负责吗?还给你派了一个能手帮你吗?”

藤堂高虎答道:“检地与军役账的编制本就相辅相成,殿下是希望我们一次齐力完成这两件事吧?”

“答对了一部分。”秀家听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向,与本家在西国以及关白殿下通行天下的制度是有偏差的吧?”

长船贞亲听到秀家的问题,主动开口说道“确实有这样的问题,昨日殿下分封之后,许多关东豪族后来私下里找到我向我询问贯高制与石高制转换的问题,从他们的口中似乎对于实行石高制颇为不愿。”

一旁的明石景亲都囔道:“他们当然不愿意啦!毕竟贯高制才能更方便向领民索取物资啊。

交税是用铜钱而非物品,秋粮交税的时候农民被刻意压价,不然就卖不掉粮食交不上税收,这样无本万利的买卖哪里去找?”

而在上面的秀家则微微探身,向长船贞亲问道“怎么样?

“唉”长船贞亲叹了一口气对着秀家说道“我能听出来,关东本地的国人众,对于石高制改革颇为抵触。”

恰逢此时,一旁的明石景亲也开口了,他对着秀家和长船贞亲说道“主公还有一件事,您别忘了,北条家的赋税可是4公六民啊!”

所谓贯高制,就是这块地划给你,你每年给我交多少铜钱,给我交多少兵员,里面的产出是多少我领主一概不管的全包制度。

这种全包制度是从上而下的,大名包给领主,领主包给地侍、国人众,地侍、国人众包给农民。

农民在这块地上种了什么,开拓了多少荒地,上面的人压根不会去管,只要给我交税提供兵员就行了。

而石高制,则类似于按工算钱。而农业社会最重要的价值产物就是粮食,想要实行石高制必须要进行检地,不然你收税的依据在哪里?

秀家明白他们两人的意思,现如今关东普遍实行贯高制,就要进行检地,可是北条家实行贯高制的征税标准的是4公六民,宇喜多家在关西的征税标准是五公五民。

而检地却是由下而上的,最先受损的是底层的农民和地侍,他们此前因为贯高制在完税之外开拓的田地是相对免税的,如今一旦进行检地,这些田地也必须计入石高之中,要相应提供兵员和税赋。

这本质上就已经有损农民和地侍的利益了。

如果在加上北条时期征税的4公6民和秀家的5公5民的税赋差异,那么实际上这些人今后每年要交的税赋相比以往是多了很多的。

而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惹了农民和地侍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一揆。

秀家能理解麾下关东武家对于检地和石高制的抵触。

很多人其实不愿意和秀家对抗,有北条家前车之鉴在前,就算秀家被他们赶走了,他们也吃不住秀吉的几十万大军,最后难逃因为叛乱而家族灭亡的后果。

但是他们的统治基础来自于底下,当就被他们碾碎。

关东自古民风彪悍,这也是为什么西国大多已经进行了税制改革,而关东北条氏这么强盛,却迟迟没有动静的原因。

因为他也不敢去触这个霉头啊!

而石高制与贯高制在战争动员潜力,以及对领地的掌握上的差异已经及其明显,这也是后期北条氏面对织田德川等家,战事如此疲软的原因之一。

当然,战国的税赋不只有田税一种,北条氏的四公六民和秀家的五公五民都是指的天赋。

除了天赋之外还有地子税和别栋钱,地子税就相当于人头数,每个人每年要定额缴纳税赋,别栋钱就是战国的房产税。

除了寺舍的屋子,每一个房子更具占地面积和地理位置每年征收50100不等的税赋,这到了战国中后期,已经成了大明门主要的财税来源。

总体来说,不论西国还是东国,综合税赋成本都在66.5成左右,再多第地里的农民就要跑了!

而北条氏所谓的四公六民,最起码在对的宣传上起到了作用,让百姓误以为这是仁政。

那你说既然这样,秀家也学者北条家一样,表面上实行四公六民好了,私底下在地子钱和别栋钱上收回来不久行了?

甚至是为了平稳接受政权,直接延续关东的贯高制度不就行了?这样还省的

然而答桉是:不行!

因为北条氏是独立的大名,而秀家此刻是丰臣家体系内的大名,是丰臣秀吉的家臣。

作为家臣最重要的就是政策与主上步调一致。

你说你作为家臣实行与上级完全不一样的制度,自己融合不进去体系事小,让上面觉得你刻意对知行有所隐瞒才是事大啊!

一时之间,秀家竟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