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温别宴刚进教室就被眼尖的同学呼啦啦包围上来,七嘴八舌问他怎么样了好些没,魏嘉突破重围挤进来,手里还抱着一杯暖呼呼的奶茶,刚挤到温别宴面前就把奶茶诚意十足地往他面前递。
“学神,这是答应了要给你买的奶茶。”说完收回手,郑重一鞠躬:“是我害你过敏住院,对不起!”
温别宴看看手里的奶茶,再看看魏嘉,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情况,只能说一句没关系,并试图把奶茶还回去:“你不是故意的,不用这样。”
“不行不行!”魏嘉连连摆手:“学神你就收下吧,不然我会愧疚死,你就当做个好事救救我,我以后一定吸取教训,对同学慎重投喂!保证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哦对了!今天早上我没有捏过花,路过就躲得远远的了,学神你放心喝,肯定没问题!”
“......”
温别宴默了默,投喂这个说法,是不是过于书面了一点?
“学神你快收下吧。”杜思思帮着好姐妹说话:“昨天嘉宝知道你是因为他才进的医院,哭得好大声,哄都哄不住,你要是不收,他再哭起来我们真没辙了。”
“好吧。”温别宴妥协收下奶茶,又一次强调自己是真的没什么事,也没有生气,让他明天别再送了。
魏嘉当然不干,只送一次怎么能表达他满心的歉意:“不行,至少得一周起步——”
“都围这里干嘛,抗洪救灾呢?”
魏嘉话头被打断,下意识跟所有同学一齐回头看过去,余惟单肩挎著书包正歪着脑袋站在后面,眉眼深邃,脸上挂着标志性懒洋洋的笑。
众人立刻识趣地让开一条道,余惟也不客气,穿过人群走过去揽着温别宴的肩膀,护犊子道:“医生说了我男朋友现在需要静养,你们别围着他吵,都阻碍空气流通了。”
人群里响起善意的玩笑声:“余哥,这么护着啊!”
“屁话,我不护着我男朋友,护着你吗。”
余惟冲说话的男生翻了个白眼,径直带着人回了位置。
人群很快散去,杜思思站在原地看着余惟帮温别宴拿下书包,又爱护十足地整理好他头发翘起的地方,忍不住抱着水杯感叹,果然爱情是良药,不只是会让人变傻,还能让二哈变得成熟起来呀。
恋爱,真是一件玄幻又奇妙的事情~
“哥,你吃早饭了吗?”温别宴问他。
余惟点头说吃了啊。
“那就好。”温别宴帮他将抽屉里的语文辅导书拿出来:“今天早上有四首古诗需要背诵,抓紧时间,开始吧。”
“......”
余惟脸上浮现出短暂的挣扎痛苦的表情,然而不过持续一秒钟便又认命地收回去,一声不吭翻开书默默背诵起来。
温别宴有些惊讶地挑眉。
他都已经习惯了余惟在他布置学习任务的时候跟他讨价还价了,甚至做好了退一步让他只背两首的准备,没想到对方今天竟然意外的听话,连句抱怨都没有。
事情不大寻常。
“哥,四首没问题吗?”他主动问他。
余惟翻了两下,摸摸下巴道:“应该...问题不大吧?”
这么乖巧?
温别宴弯唇笑起来。
余惟看见他笑就觉得心情都飞扬起来了,忍不住用笔头轻轻在他脸颊上戳了戳:“嘿,我很好笑吗?笑这么好看干嘛?”
温别宴笑着说:“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我平时很难说话吗?”余惟哼哼道:“小没良心,我哪次不是让着你?”
“这里的好说话特指学习。”
温别宴敲敲书本:“按照平时你的习惯,四首的背诵量,你至少应该对半砍一下。”
“这不是拿人手软么....”
余惟小声嘀咕了句什么,温别宴没听清:“什么?”
“我说,这叫礼尚往来。”余惟一本正经道:“你都给我情书了,我肯定也要好好学习一下回报你吧?”
温别宴一怔。
原本都已经忘记了,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被重新提起来。
睫毛不自觉颤了颤,这个话题让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余惟歪在桌上看他,一直到把人盯到不自在,眼睛亮得像两颗黑水晶:“宴宴,你害羞了吗?”
承认自己因为给男朋友写了情书所以害羞什么的,就算是温别宴也没办法坦然办到,只能欲盖弥彰地转移话题,问他:“那你喜欢吗?那封情书......”
他知道自己写得不好,前前后后改了很多版也没有十分满意,或许下次还是应该多看看网上的模板,长长见识和经验。
“喜欢啊。”余惟毫不犹豫点头。
不过想到自己像个憨憨一样在医院走廊看了那么多遍,回见又忍不住翻出来看了许久,都快把内容背下来了,忽然也有了点不好意思的味道。
“说实在,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收到情书。”他不自在地挠挠脖子:“你就是抄一篇古诗上去,落款留个名字,我也喜欢。”
何况还是那么认真写出来的,看得他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真的是个毛头小子,没见过赤诚的一颗真心,头一次遇到了,连个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乖乖缴械投降。
余惟心里美美滋滋,眼珠一转,突发奇想:“宴宴,不然我也给你写一份吧?”
这种心脏被插上翅膀飞上云端的感觉太好了,是完全没有办法用语言表达出来的,如果收到情书都是这感觉的话,他觉得温小花也应该感受一次。
这才应该是礼尚往来。
温别宴有些诧异:“你给我写吗?”
“嗯啊!”余惟肯定道:“我给你写!”
温别宴想到余惟吃低保的作文分数,又想笑了,甚至有些隐隐的期待:“好啊,你写,不管写得怎么样,我都给你打满分。”
“哎,别小看我。”余惟一身迷之自信:“我一定写得完美到无可挑剔,你就是想扣分也找不出地方。”
不就是情书么,余哥无所不能~
“学神。”门口有男生冲这边喊:“外面有学生会的人找你。”
温别宴抬头应了一声,起身出了教室。
余惟将情书计划在脑袋里过了一圈,一时摸不着头绪,决定暂时放下,先把古诗背了再说。
没过一会儿,就觉得衣角被拉了一下,低头一看,钱讳抱着个小盒子蹲在过道,偷摸的模样格外猥琐。
“...你干嘛?”
钱讳对他勾勾手示意他靠近:“余哥,给你看个有意思的。”
他把小盒子往前递:“你开一下。”
“什么东西?”
余惟上下打量一圈,有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在伸手打开盖子的同时,一条长长的东西倏地直直冲他面门弹出来。
“哇!”钱讳帮着配音,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怎么样,吓人吧?!”
“......”
余惟面目一瘫,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只傻狗。
钱讳拨弄两下塑料小蛇,嘀咕了两句不吓人么,把蛇身折叠好放回去,重新盖上盖子塞进余惟抽屉:“给你的,不用谢!”
“这么智障,给我干嘛?”
“多好玩,哪儿智障了?”
钱讳说:“你就把这个放你同桌桌上,等他回来打开一看,铁定吓得哇哇大叫!”
“吓他干嘛?”余惟眉头皱得更深了,把小盒子拿出来扔回钱讳怀里:“你这人怎么这么阴损?”
钱讳脸上浮现出大大的问号:“什么叫吓他干嘛?不是,余哥,你不报仇了?”
“没仇报个屁,滚滚滚,你别老来打扰我学习。”
不说他都已经决定要帮温小花做他这个临时男友了,光是想到因为自己疏忽害人进了趟急诊,他就觉得愧疚的不行,现在好好照顾着都来不及,还整什么整?
“果然,你还是为美色你背叛了你自己。”钱讳老神在在摇摇头,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张望那货是神算子吧?”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钱讳抱紧他的宝贝小盒子:“你不要,我吓数学课代表去,嘿嘿。”
余惟嗤了一声,转着笔抬头望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温小花半个背影。
嗯,背影都比别人好看。
满目慈爱地看了一会儿,正想收回目光,温小花忽然低了下头,露出了对面人全貌。
那人似乎有所察觉,抬眸淡淡看过来,两人视线撞个正着,余惟脸色顿时臭下来。
操,是他,药店遇到的那个傻逼。
教室门口。
温别宴看着韩越递过来的奖状和略显单薄的奖品,心情复杂切疑惑:“这是什么?”
“优秀学生会成员评奖。”韩越笑道:“这个是有点突然,我也是收到奖状才知道还有这个,好像是学校那边突发奇想搞出来的,去年都没有。”
温别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优秀学生会成员奖他能接受,可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奖品是一条贴了朵大红花的绶带?
似乎是看出他心中所想,韩越扬唇笑起来:“收下吧,我们应该学校庆幸只是让我们分了这些绶带,而不是让我们带上在校门口人来人往的地方拍集体照。”
这样说起来确实能算幸运了。
温别宴接下奖状和绶带:“谢谢,辛苦你跑一趟了。”
“这有什么,就一层楼而已。”韩越说着,目光不经意往教室瞥了一眼,很快收回,语气随意道:“你们班座位终于调了?”
“嗯。”温别宴点头:“并了同桌。”
“挺好的,终于能有同桌了。”韩越说:“不过我看了一下,你同学是余惟?你们这又谈恋爱又坐一块儿,真的不会影响学习嘛?”
“借你吉言。”温别宴提到余惟,眼中闪过笑意:“我也很希望我能影响到他。”
转瞬柔和下来的目光让韩越不由一愣。
很快垂下眼毛掩住情绪,轻笑一声:“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他,说实在,到现在我都还觉得不可置信,你们竟然会走到一起。”
“没什么不可能的,他很好。”
韩越牵了牵嘴角,语气轻松:“对了,一直想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怎么之前完全没听你说?”
温别宴按着自己的时间线算了算:“快一年了。”
“一年?”韩越重复了一边,眉头一拧:“可是一年前你不是......”
“嗯?”温别宴完全不觉得自己的答案有些问题。
韩越眼中闪过疑惑,很快又被其他情绪遮挡,变得复杂起来,追问:“阿宴,和余惟恋爱这件事,你是为了隐瞒才故作厌恶他吗?”
厌恶?没有吧。
温别宴毫不犹豫摇了摇头。
之前余惟不想他们的关系曝光,两人也只是假装不熟而已。
韩越表情几变,心中隐隐有了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测。
“怎么了?”温别宴觉得他起来有些奇怪:“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有没有。”韩越回神,重新扬起笑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快上课了,我不耽搁你时间,先走了,记得下午还有个小会要开,下午见。”
“嗯。”温别宴再次客气地对他道了一遍感谢,转身回了教室。
“宴宴。”刚一坐下,余惟歪着身子靠过来:“那谁?”
“他是学生会的会长,韩越。”温别宴将奖状和绶带放进抽屉,转过头:“他之前也来过几次的,哥,你不认识吗?”
“谁没事注意他啊。”余惟顿了顿,又问:“他找你干嘛?”
“递个东西。”温别宴说:“顺便通知我下午有个小会需要开。”
余惟撇撇嘴,目光落在温别宴肩膀上,越加不爽地扯了扯嘴角。
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是有病?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温别宴疑惑起来:“怎么了?”看看他面前摊开一直没有翻动一页的书:“背不了吗?”
“当然不是。”余惟转回去继续盯著书本,好心情被不长眼的某些人一扫而空,心烦气躁。
下午放学,余惟破天荒的没有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蹿出教室,而是坐在原位看着收拾东西准备去开会的温小花,主动询问:“宴宴,今天我送你回家怎么样?”
“嗯?”温别宴看看手里的笔记本:“可是我还要去开会。”
“那我在楼下等你结束。”
余惟表现得很执着,温别宴犹豫一阵还是答应下来。
上午时韩越说了只是个小会,应该开不了多久吧?
两人一起走到一楼楼梯口就要分开,温别宴叮嘱余惟如果超过二十分钟他还没出来就不用等他了,自己先回去,余惟嗯嗯啊啊随口应着,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算了,到时候再看吧,如果会开得实在太久,他应该可以跟韩越打个招呼先离开。
“哎,等等。”
温别宴刚走出两步又被叫住。
余惟赶上来,动作刻意地往他背后看了一眼:“宴宴,你校服后面蹭到东西了。”说着,三两下脱下自己的外套递过去:“穿我的吧。”
温别宴不疑有他,脱下外套换上余惟的,自己的衣服来不及看哪有污渍就被余惟收紧怀里抱好。
看着温小花被笼在大一号的外套里,清浅的墨香味萦绕住小茉莉,像是给自己的宝贝盖上了戳章,余惟闷了快一整天的心情一下子阴云散尽,晴朗起来。
“行了,这个我帮你拿着,你赶紧去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