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紧急,为了避免惊扰其他班上课,老师及时赶到,将二三四挨着的三个班都疏散到了楼下。
余惟没跟着去,直接把人带到了下一层楼走廊尽头阳台旁边的角落,这里没人,空气里也干净,没有乱哄哄的信息素纷扰,温别宴脸上的红潮很快褪了大半。
“怎么样,有没有好些,还难不难受啊?”余惟抱着人仔细观察他的情况,神色惊惶,紧张得不行。
天知道刚才听到他听见教室里有人易感期发作时他有多害怕。
器材室里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要是他发情期又被勾出来,教室里外还有那么多人......
越想越后怕,赶紧腾出一只手在身上摸索起来,从裤兜里翻出一支小小的注射剂递过去:“来来来,这个给你!”
温别宴靠在他怀里眼睁睁看着他从身上掏出Omega抑制剂,都惊呆了:“哥...你,你怎么会有Omega的抑制剂?”
余惟念念叨叨:“你发情那天下午放学回去我就去药店买了,谁让你那么马虎,这种事自己不留心记着,还要我来替你操心...”
温别宴忍不住弯起眼角:“哥,你一个未成年A去药店买O的抑制剂,店员阿姨没有问什么吗?”
余惟噎了一嗓子,目光飘忽:“这有什么好问的啊...不就是买个抑制剂么,谁还没个男朋友了。”
“嗯。”温别宴顺着他的话:“有道理,哪个未成年还没个男朋友了。”
“......”
余惟啧了一声,破拐子破摔:“行吧我坦白,她确实问了,而且还问个不停,我户口本信息都快被她调查清楚了,嗓门又大,搞得整个药店里头的客人都知道我在给男朋友挑抑制剂了。”
那场景尴尬到余惟现在想起来都想呕出一口老血:“我就不懂了,给男朋友买抑制剂这事很稀罕吗?”
“而且还有!阻隔剂喷在皮肤表面,有味道区别我就不说了,为什么连抑制剂都要分个味道啊?那东西注射进去就没了,谁闻得到?”
说到底直男还是摸不透属于小情侣间微妙的细节诱惑,内衣内裤也是穿在里面,别人也看不见,怎么就要分个娇俏网格,蕾丝花边?
同比抑制剂,注射进去了别人确实闻不到,可是当他的Alpha咬下去了,那不就闻到了么?
余惟嘀嘀咕咕开始吐槽就停不下来了,显然这事给他带来的阴影实在太大,憋了这么多时间没说也是难为他。
温别宴一边听着,一边伸手接过抑制剂,翻面朝标签上一看,笑意更浓:“所以哥,你还是挑了你自己的味道吗?”
Alpha的碎碎念一下没了声。
温别宴凑近闻了一下:“嗯,墨香味,比阻隔剂的还有浓一些,但还是没有你的好闻。”
余惟耳朵尖尖又又红了,使劲扇扇周围的热气:“......那个,你自己注射行不行,要不要我帮你啊?”
“不用。”温别宴转手将抑制剂重新放进余惟兜里,抱住他:“我没事的,昨天早上注射的抑制剂还有效,而且,你来得很及时。”
“真的吗?”余惟不放心:“要不还是再来一针?双重保障会不会更安全一点。”
“真不用,哥,我喜欢你的信息素,你多抱我一会就好。”
怎么这么爱撒娇啊...
余惟压不住砰砰的心跳,不怕被他发现,就是单纯怕吵着他。
“哥,Alpha的易感期好像真的很可怕。”温别宴在他怀里低声感叹。
他不是没见过A的易感期,温爸爸就是Alpha,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Omega的原因,有温妈妈的陪伴,温爸爸的易感期从来过的很温和,信息素也不会有这样让人难受的攻击力。
“那当然了,易感期是Alpha最难过的时候了,头痛烦躁,脾气也会变得暴躁不可控制,没有抑制剂,信息素就会像这样乱攻击人。”
“用了抑制剂会不会好一些?”
“Alpha的抑制剂只能抑制信息素不外散,根本缓解不了Alpha身体上的不适。”
余惟想趁着这个时候好好给他科普一下Alpha的可怕:“所以啊,就算是用了抑制剂的Alpha也不能靠近,因为本质上他们还是特别危险,尤其对你这种小漂亮来说,那简直就是十级生化武器!”
温别宴一知半解点点头:“原来Alpha的易感期这么艰难...”
余惟:“所以啊,你千万得离远—”
“哥,还好你有我了。”
余惟没跟上他的脑回路:“啊?”
“你和其他Alpha不一样,你有mega的。”
温别宴在他胸口小猫似的蹭了蹭:“你的易感期,我会一直陪着你。有我在,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
余惟眨眨眼,思路被打断,接不上了。
温别宴仰起头嗅嗅的脖子:“哥,再让我闻闻你的信息素吧。”
余惟听话地放出一点点温和的信息素,小心翼翼将他包裹起来,想被驯化的野马,温顺不带一点攻击力。
温小花好乖啊。
他想着,一边把人抱得更紧了。
“宴宴。”
“嗯?”
“那个啥,我好像也有点不舒服了,多,多抱一会儿好不好?”
“好。”
楼下吵嚷的声音远离了。
秋天的风偶尔卷着一片枯黄的树叶轻落在地上,直至铺满整个林荫小道。
余惟觉得好像有一片飘错了方向,恍惚落在他心头,悄无声息,却被浇灌成了苍翠的颜色,默默生根,偷偷发芽...
***
易感期的突发状况在热闹了整层三楼后很快解决了。
悬案被破,原来进入易感期的Alpha是李云峰,而且赶巧当天李云峰身体不舒服吃了感冒药趴桌上睡觉,自己易感期把别人搞得兵荒马乱,他愣是没被吵醒,一直睡到被几个Beta同学推醒架出教室,还懵逼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场闹剧,啼笑皆非。
而与这件事比较起来,显然另一件事更能引起大家的注意。
余惟英雄救美的一幕全班同学亲眼目睹,不过短短十几分钟几乎就传遍了整个学校。
—淮清一中最般配的死对头搞在一起了!
而且从当时情况来看,这种关系已经开始了有一段时间。
消息传开,一时有人欢喜有人愁。
Omega咬着校服袖子哭唧唧YY对象有主了,Alpha遗憾感叹冰美人终于还是被那只二哈叼了去,就连一些原本对余惟这种不苏不霸道人设不怎么感冒的O和B也一改前态度,又呕又后悔。
没想到到平时嘻嘻哈哈不着调的人认真起来竟然也能帅得人合不拢腿,强压下其他Alpha信息素披荆斩棘来保护老婆什么的,简直能传成淮清一中一段不朽佳话。
而与此同时,一中暗藏的一股名为“余温CP党”猝不及防得到官宣,喜大普奔,喜极而泣,全员欢喜过大年了。
余惟抱着人离开的照片在各大群里传了个遍,CP群成了土拨鼠化身群,不尖叫个一整天估计冷静不下来了。
余惟带着温别宴一进教室,无数亮晶晶的目光齐刷刷看过来,从上往下的打量,不把两人看得对穿不罢休。
“干嘛啊,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
“余哥,学神,什么情况啊?”成翰第一个出声,真诚问出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其他人就眼巴巴盯着,等着他们的答案。
“还能什么情况?”余惟就知道这回是真的逃不过了,懒洋洋勾起唇角,大方扣住温别宴的手举起来晃了晃:“不就这个情况。”
“艹!!!”
“就离谱!现实版相爱相杀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圆梦了!!!我的CP成真了!”
“淦!!这个官宣帅到我想哭怎么办!”
“般配两个字我已经说烦了。”
“成翰脑袋闪开!挡着老娘拍照了!!!”
......
余惟温别宴两人一路被目送着回到座位,刚坐下,魏嘉和杜思思两个近水楼台的立刻就凑过来了。
“余哥!你们真在一起了,不是玩儿我们吧?”
余惟心想我要是说半真半假你信不信?
不过面上还是不显山不露水地点点头:“是啊,比珍珠还真。”
杜思思皱起鼻子:“呜虽然这样说很夸张,但是我真的有点想哭QAQ”
余惟不能理解她的情绪:“这有啥好哭的?”
“感动,真情实感的感动!”杜思思在手机上啪啪啪敲了一阵,复又抬头对他们道:“你们一定好好好的,长长久久!万寿无疆!”
“......”
不愧是语文课代表,感性细胞比一般人多出好几倍。
余惟一阵无语,转头看向眼巴巴的魏嘉:“嘉宝,你也真情实感?”
魏嘉指着温别宴说:“我来感谢学神救命之恩!”说完真认认真真给后者鞠了个躬,表情格外诚恳。
温别宴收了魏嘉郑重其事的道谢,说不用客气。
魏嘉道完谢也不走,余惟问他是不是还有事,于是他又磨磨蹭蹭探手摸过杜思思桌上一本本子:“我拿这个,我的本子。”
拿完本子还是不走,顶着余惟再次询问的目光,魏嘉终于忍不住透露出目的:“余哥,你信息素也太强太好闻了!”
说着小小凑近一点,打着商量的语气:“不过刚刚太乱,没敢仔细闻,不然你在放点让我闻闻,回头我好出去跟我的小姐妹们装逼!”
这什么奇怪的要求?
虽然早知道魏嘉这人O得没羞没臊,这话一出,尽管知道他没别的意思,杜思思还是没忍住翻出一个死鱼眼。
正想说你这样真的很让Omega蒙羞,一只手就从余惟身侧伸过来,撑在魏嘉额头把人往后轻轻一推。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温别宴目光淡薄而认真地看着他,声音和目光一样清冷:“抱歉,这是我的。”
......
热闹都在那边。
方暧抿着嘴角,悄悄看了眼自己同桌,犹豫一阵,还是拉了拉她的手:“小娆,你,还好吧?”
卫娆摇摇头,冲她一笑:“我没事的,我早就知道了。”
“是?”方暧有些惊讶:“你早知道?”
“嗯。”卫娆说:“在今天之前,余哥就已经亲口告诉我过我,学神是他男朋友了。”
方暧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哎,没事没事,天涯何处无芳草,没了这根还有下根,说不定比这根还好呢!”
“暧暧,我知道的,别人不喜欢,我也没办法强求啊。”
卫娆抬头,看着不远处笑容灿烂,一双眼睛仿佛盛满了所有阳光,看不见一丝阴霾的少年,她偷偷喜欢了许久的少年,明知已经不可能了,心跳却还是抑制不住因为他扬起的嘴角慢下一个节拍。
不管在别人眼里如何,在她看来,他真的很好很好。
会在办公室挨完训后不忘顺便帮班里Omega将沉甸甸的物理练习册抱回教室。
会在运动会时帮隔壁班受伤的兄弟去跑三千,结果拿了个第一回来被自己班里男生一顿好揍。
会在有Alpha上门找事时大模大样拦在门口,说这个班我罩的,你敢欺负一个人试试?
会在雨天放学后把自己的伞留给忘记带伞她们,自己顶著书包踩进雨里,脚下的水花溅湿了裤腿,也溅在了她心上......
能够被这样的男孩全心全意保护着,一定会很幸福的吧。
虽然那个人不是自己有些遗憾,但是她还是很为他开心,因为他跟她不一样,他如愿以偿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垂首抹一把眼角,攥在手心圆滚滚的巧克力再没有送出去的机会了,放回抽屉便自己乖乖滚进角落藏好。
余哥,要好好的呀。
年少时总有不可避免的一点心思,有的圆满了,铭记一辈子的青春佚事。有的郁郁不得结果,留到往后想起来,也不过是一声感叹,一笑置之。
一群苦中作乐的高中生,欢喜热闹过后,心思还是得回到学习的正轨。
老王把小测试卷发下来了,一并发下来的还有由小测试卷延展出来六科正儿八经分科试卷。
“这周的任务,回去都要做完,跟小测的试卷一样,自己打好分再给我交上来,靠自觉啊,别想着抄别人的。”
“还有,小测的答案也都给你们了,这节课自己先自己订正,不会的问同桌,要要有搞不懂的,明天统一评讲。”
“好—”拖长的应声有气无力,没精打采。
温别宴看着余惟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笔盯着试卷发呆,叹口气,笔头戳他一下:“哥,认真对答案。”
余惟已经自我放弃:“错这么多还对什么,我直接看答案算了。”
“知道错的多,下次就好好考。”
“我也想,可是水平就到这里了,没办法。”
余惟翻着满是红叉和问号的试卷:“那些之乎者也的我是真背不下来,老天爷就没给我这跟神经。”
他无所谓的态度让温别宴表情渐渐淡了下来,静静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考这个分数没什么?”
“确实没什么啊我不一直就这个分数嘛。”
语文部分51的分数大喇喇杵在最上面,余惟摸摸下巴盯着左看右看,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举着试卷凑过去跟他分享快乐:“你看!我这个‘5’是不是写得很像一只大鹅,有嘴有翅膀,还有尾巴。”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对方吭声。
“不像吗?”
余惟自我怀疑一句,疑惑地扭头,就见温别宴面无表情盯着他,眼尾没了柔和的弧度,目光冷清得犹如一滩冰雪才消的湖水,嘴角拉得笔直。
“余惟,你是不是想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