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巴巴的。”孩子气地扮个鬼脸,说:“我不告诉你。”
神秘兮兮的……着实令人提心吊胆耶……
“说啦说啦。”怎样也想不到自己会有需要跟这种人撒娇的时候。
依然微笑。小菫忽然有点讨厌他的笑容了。
“你叫我松瑜,我就说。”对小菫紧张的表情有些疑惑,但也觉得有趣。
小菫瞪他。
“你别太过分喔!”
“我还没要你在”松瑜“前面加什么形容词呢……”笑笑地看着小菫,“例如”亲爱的“啊,”可爱的“啊……诸如此类的。”
小菫有些生气地站了起来,拍拍身上黏附的细沙,说着:
“我要回家了。”便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才不管你是不是……哪有人这样讨人便宜的……
坐在驾驶座旁,小菫似乎犹有余愠。
松瑜彷佛没感觉似的,看着小菫拢着乱掉的披肩长发,说着自己的话:
“头发都沾了些海沙,早知道应该要你绑起来的……”
却让小菫再度微微一惊。
回到家后,洗净身体擦干头发,打开计算机拨接。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听得到调制解调器拨号的声音,不知为何地,让小菫的心脏跳动得厉害。
看着“邮差来按铃!”一闪一闪,循着进入观看新信,一位为的同学送来的消息。
发信人:(朝阳)标题:对不起。
发信站:木棉小筑。
小菫:
哎哎……生气了吗?对不起对不起,别生气了好吗?
真抱歉……回家思考了会儿才想你可能好像生气了……吧?
别气啦。
……其实,我会读过那首诗实在是很自然的很应该的。
因为我就是诗版的板主啊……除非我怠惰职守……
否则,每一首我都会读过一遍的……
其实,当初由妈妈口中得知你也上网……也会进学校的。
其实……一直有心要找到你是谁……
会猜你是天空……是发现到你真的很喜欢看天空……
以前早点上专车看着,慢慢走来的你都是对着天空呆呆地不晓得想些什么……
加上在里只发表过一篇文章的人实在太特别了。
所以就大胆地去假设就是你……
我真没想到这么准耶……
好啦,解释过后就别生气了好吗?
不然跟我去玩一下回家就不高兴,我怎么跟杨阿姨交代啊……
别生气了,好嘛?
松瑜。
如果可以,请叫我“松瑜”好吗?叫学长好生疏喔……
果真是妈的主意。
小菫看着想着,自己也弄不太清楚看过松瑜解释后的心情,该说是失望……或是松了口气?
跳到好友名单,加了后,查询了。
最后上站时间为大前夜十一时多;因此昨夜寄给他的信自是没读。
信?……
想起什么了,小菫回到站上信箱读着几天前寄给自己的一封发愣了起来。
“……你的头发留得够长了吧……答应过我的喔……别扎马尾了,冷空气吹颈很容易受寒的……”
小菫低头;逐渐入冬的时候,身子周围环绕着的夜晚空气,真的是有些寒了……
我冲入这黑绵绵的昏夜。
为要寻一颗明星。
为要寻一颗明星。
我冲入这黑茫茫的荒野。
徐志摩·为要寻一个明星。
五月份确定推甄上了台大外文后,便常常说着要给小菫摆桌恭喜的佩涵阿姨,果真在十月底于面海的小餐厅宴请小菫。两家人围成一桌,笑笑闹闹的,喧嚣了一向沉寂的淡水海边。
其实说是为小菫甄试上榜而开这样的筵席未免严重,不过是爸爸妈妈间的平常聚会拖着小菫说是主角,无论如何也要她参加。
这天小菫被妈妈逼着穿上高一时候佩涵阿姨便买给她的少淑女服;穿上时恰好合身令她不免头痛。想不到自己过了三年依旧无多改变,就不免生气着早知体育课勤些运动,现在也不用穿着别别扭扭的套装彷佛洋娃娃似的接受众人的评比赞美。
而且还是件长裙呢……
“小菫真的是大小姐罗……”佩涵阿姨温柔地看着身形修长、面容清秀的小菫,首先发难,“美人胚子果真成了个大美人了……”
唉。
小菫对佩涵阿姨微微了一笑,却不免在心里皱了皱眉头。
“哎,看不出来你也会有这么端庄优雅的时候耶。”坐在身旁的松瑜这会儿很欠扁地附在小菫耳边称赞道。
正好夹菜吃饭的小菫差点噎死自己,偏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身边那么多人在……早晚把你五马分尸……
吃过晚餐后小菫已然有些承受不住,不管是殷勤的夹菜份量够她消化好一段时候,就连今日所得的赞美,也够她日后遇到相同情形时好好运用,不怕没词儿。
但爸爸妈妈们似乎没有丝毫想要散会的意思,继续移驾到餐厅内的沙发椅区聊着。小菫简直快要发昏。
“妈,我出去外面走走。”总比在里面呼吸二氧化碳好吧。
妈妈正和松瑜咬着什么耳朵,随意地点头就放小菫出去。
活像我妈儿子似的……
其实小菫也乐得轻松。缓步走在夜晚海边的潮地上,穿着长裙的小菫不能够像平日没甚气质地说蹲就蹲,寻着地面上的什么贝壳亦或小蟹,只能慢慢地、小步地走着感受在漫天星斗下海风轻拂的浪漫。
小菫很爱海。从小就是。也许是受爸爸妈妈的影响,小时候常常跟着爸妈带着朋友的,一起来海边。小菫也常听个性还如少女可爱的妈妈说过和爸爸相恋的故事,背景往往是海边:告白在淡水的海边,互许在垦丁的海边,蜜月在夏威夷的海边……
很多的故事都是发生在海边的。小菫曾经试着探问过妈妈,曾和着哪样的朋友带着还是小孩的自己去看海。渐远的印象不但连妈妈都已忘尽,即使是小菫也仅仅记得那样的画面;一个小男孩在身边坐着,一起望向远远那方的海天相连。说不出什么原因的,在大脑的那块记忆区里,就只存在着那篇图画;没有前因后果,没有任何可待追忆可供寻找的线索。那一切,存在回忆里的邂逅情怀,变成如谜地难解。
最后小菫在远了点的沙地上静静地坐了下来。在松璞身边。
他看看小菫,面容依旧无甚笑意地沉静。
没有人发现他从屋子里出来。如果不是小菫从里头出来,恐怕今夜松璞两字都不会经过她的思考地遗失了。虽然有着同样的面容,同样的优秀,却有着不一样的个性,不一样的气质;佩涵阿姨和妈妈,似乎对着松瑜这个哥哥有着比较多的亲昵和好感。
“你怎么走出来了?”语气一如表情,无含什么情绪的。
小菫温柔地笑笑。
“想出来这样问你。”轻轻问着,“你怎么走了出来?”
“里头闷。”
小菫环臂抱住膝盖,夜晚的海边有了些许寒意弥漫。
松璞收回远视的目光,看着小菫,眼底隐隐含着些些不易显现的柔情。
将松璞披在自己身上的棉大衣穿好,小菫像被唤回什么记忆似的,看向他近耳处的颈边皮肤。
松璞穿着高领的毛衣,看不出什么;小菫对自己的大惊小怪有些失笑。看着松璞的眼睛,如水的在夜空下和星星辉映着,不自禁地有了很深的感动。
“哪一颗星会是小王子在的星球呢?”近似自语的低喃,小菫投入了太多憧憬。
他也望看着稀稀疏疏缀着黑绒布的小钻石,一闪,一灭。
“看,”指着哪颗星,说着:“那颗是你;最亮的一颗。”
看去。橙黄色的星星啊……
“那你是哪一颗呢?”微笑。
“你看不到的一颗,”也笑了,却显得微微牵强,“你看不到的。”
小菫靠近点,和他并肩看着。
“我就在你身边,和你有着同样的视野。”柔柔地说:“我们是一样的人,一样的星。”指着星旁闪烁的一颗,“你在那儿。”然后微笑。
松璞看着,却低下了头,和小菫眼神交会。
“你找找口袋中的东西好不好?”低了点声音,“是一枚贝壳……”
小菫心中微微一动。
“我刚刚在潮地上拾起的……很漂亮的贝壳是不?”他说,类似自语地。
不晓得为什么欲泣未泣了泪湿双眸。黑漆漆的四周,小菫只看得到泪珠的晶莹。
好奇怪怎么想起了呢……每每心中偶有想念,他总自然地进驻思绪……
谁也不懂。只有松璞仍像说着故事,或是,誓言似的……
“想要把它送给一个最适合的女孩保存……”
小菫听着,泪水却滴滴缓缓地滑落。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流了这么多泪水……莫名其妙地感动了起来……
你是朝朝暮暮冲刷的浪潮……而我是贝壳,深埋着咸水汹涌……
“松璞”想要对身旁的他说些什么时,却被忽然在旁的松瑜惊吓了一跳。“松瑜。”
“小菫,你怎么待在这儿吹风呢?”看见小菫身上披着松璞的外衣,发现坐在小菫身边的他,松瑜一如平常兄弟地叫着弟弟的名字,“松璞,你怎么也在吹海风?昨夜高烧才刚好……”说着便脱下自己的外衣要弟弟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