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梵只能带着莲生在房檐上爬来爬去,最后正巧被出去的望月道长碰见,然后免不了一顿惩罚。
莲生被罚扫地,白梵被罚打水,一人一蛇就被望月道长盯着。直到那个大水缸的水全部灌满,白梵这才算停下来休息,莲生这娃娃一边哭一边扫地,个子还没扫把高,扫地的时候看着很是费力,他见白梵活干完了,自己的地还没扫完哭的更凶。
白梵幸灾乐祸的张着蛇嘴,看着像是在笑,有些狰狞,嘴里的两颗大毒牙闪着幽光。
这样的日子过的很快,莲生眨眼就长成了一个七八岁的娃娃,而白梵还是一条大白蛇,长度在长到十米左右的时候终于不再长了,不管白梵怎么褪皮都没用了。
这日莲生带着白梵去后山砍柴,莲生费力的爬着坡,而白梵则是悠闲的在后面跟着。
莲生一边砍柴一边嘀嘀咕咕说“大白,师傅什么时候教我们其他的,那诵经我都听了七八年了,都能倒背如流了,现在天天还是要听,无聊死了。”
白梵趴在一颗树上,瞥了一眼莲生,它一样听了许多年,也听腻了,只是望月道长除去教他们念经好像其他的也教不了。
不过白梵也不期望啥,毕竟以前一个月吃到一颗小药丸,现在基本每天都能吃到一颗,它觉得非常满足了,身上的鳞片现在更是非常坚硬了,就算是火也不能烧伤它。
白梵有时候感叹一下,自己当了二十多年的蛇,上辈子几乎什么都忘记了,加上这蛇脑子不好使,基本上能记得自己上辈子是个人就不错了。
砍完柴回去,因为数量多,莲生背不起的都交给白梵了,白梵觉得自己算是半个保姆,是看着莲生长大的,就跟养儿子一般。
回了道观一人一蛇又开始做饭,望月道长经常出去做法事,帮别人驱邪避鬼的,不过七八年的时间望月道长好像忽然老了不少,以前出去几天就回来了,现在要大半个月才回来一次。
这次望月道长回来,带了很多东西,吃的穿的都有。
“以后我就不出去了,留下来专心教你们上课。”
望月道长很是认真的跟白梵莲生说,仿佛这辈子就呆准备呆在这里,让白梵有些奇怪,可又听不出什么来。
然后一人一蛇终于开始学新的东西了,不过白梵依旧没听懂,只有莲生脑瓜子聪明学的快。
原本望月道长是想要白梵跟上进度的,最后发现实在是脑袋不灵光,讲了前面忘了后头,索性直接把白梵放在一边专心教莲生。
对于白梵来说时间似乎只是一眨眼的事情,稀里糊涂的成了妖,寿命长的可怕,但是人不一样,一生非常短暂,莲生眨眼就成了一个小伙子。
而望月道长终于是老的走不动了,整日的躺在床上,整个道观的生计全都落在了莲生的身上,白梵总是趴在望月道长的床边。
“眨眼就二十多年了,白蛇我没教会你什么,不过没让你走上恶道也算是一桩好事!”
这是望月道长对白梵说的,直到有一日望月道长西去,白梵才突然有些伤感,而莲生痛哭流涕,趴在望月道长身上嚎嚎大哭。
这时白梵才觉得人生百载,不过是一瞬之间,想到自己哪一日离开,也不知身边是何人,顿时心生悲缅。
莲生接替了望月道长,打理起了整个望月道观,白梵依旧是喜欢挂在那房梁上。
望月道长的坟就埋在道观的后面,有时候莲生出去了,就只剩白梵一条蛇了,没事它就只能趴在望月道长的坟头嘶嘶抱怨。
春去秋来又是几载,白梵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岁月似乎在它身上停止了,因为常常晒日月光的关系,白梵只是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好了,眼睛视力也好了,以前只能看跟前的东西,现在能看到老远了。
它趴在道观的门槛上,看着山下的路,等着莲生回来,莲生学了望月道长的本事,隐隐约约还有强过几分的势头,反正白梵就是赖上莲生了,只要留在道观就有小药丸吃。
这山中只有一座道观,这么多年除去当年的那个老头似乎就没人愿意来这里,也不知当年送莲生的人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到了傍晚,天色有下雨的势头,白梵才点了一个油灯,挂在道观门口怕莲生夜里找不到回家的路。
迷迷糊糊白梵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夜里莲生回来,一身被雨水淋湿,见了趴在地上睡着的大白蛇心中生了丝丝暖意,从小到大都是大白蛇带着他,望月道长经常出去做法管不了那么多,他倒是更亲近大白蛇。
换了干净的衣裳,又吃了桌上白梵准备的晚饭,让后便躺下沉沉的睡了过去。
早上道观外却是响起了敲门声,白梵眯着眼睛,因为雨天没有朝阳所以它才睡懒觉,没想今天竟然有人敲门,再看一眼床铺上的莲生,也不知外头是谁。
白梵拖着身子走到门边,用头熟练的顶开门栓,却见两个小道士站在门口,一身上好的袍子,两人见了白梵竟没吓到。
“小道上门拜见。”
礼貌修养特别好,白梵很想说话,奈何本身是蛇只能嘶嘶两句,最后把门推开让这两个小道士进来。
这人刚进来屋子里就响起就莲生的声音。
“大白是来人了吗?”
“嘶嘶!”
“你让客人稍等一会,我换了衣裳就出来。”
“嘶嘶。”
白梵灵活的用蛇身推了两把椅子过来,示意两个小道士坐下,两个小道士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几岁,面皮白皙,不似穷苦人家生养的人。
“谢谢。”两个小道士对白梵道谢。
不一会莲生终于出来了,虽然穿的一身旧袍子,但是人长的好,所以看着很精神。
“不知两位光临小观有何事?”
白梵瞧着莲生举止得体,它这辈子就见过三个人,如今加上这两个人倒是有五个了,所以他们这套礼在白梵看来觉着别扭的很。
两个小道见了莲生赶紧起身,纷纷向莲生拜见,莲生好似也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拜见,一时竟慌了手脚。
“两位道长这是为何?”
“我们是清虚宗的修士,来此奉老宗主之名请少宗主回去。”
听了此话的莲生和白梵一头雾水,白梵别提了,就是莲生也是一概不知,他虽知道自己是弃儿,但是这些东西望月道长从未和自己说过。
“不知两位说的老宗主是?”
这两个自称修士的道长相互看了一眼,随后其中一位继续道。
“少宗主若是不明白,可先随我们过去一趟,见了老宗主自然也就明白了。”
莲生想了一会,转身对白梵道“大白我先随这两位道长过去,你在观里好生呆着,等我回来。”
白梵抬头看了看莲生,最后又看了看那两个陌生的道长,只得点点头。
两个道长不得不多看了一眼白梵,可能他们还没见过这般聪明的蛇,本能的把白梵当成了莲生的妖兽。
看着莲生同这两个道士离开,白梵心里说不出的落寞,它心中倒是在想若是莲生不回来了,那自己是不是以后又要回那荒郊野岭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
吃惯了药丸子,自己都生出味觉,若是再这去吃生肉,想着就觉得恶心。
白梵咂咂蛇嘴,爬到水缸边上,看着里面的倒影,自己这模样早已经习惯了,白色的鳞片如同上好的白玉,扁扁的蛇脑袋上光溜溜的。
当年望月道长就说过它已经成了妖,可惜它除去长的大了点,命比别的蛇长些似乎就有没什么特别的了。
一般的普通蛇只有七八年左右的寿命,而它活了将近三十多年,若是加上上辈子的时间,它也有五六十岁了,这般年纪是要做奶奶的了。
望月道长只教过它诵经,其他的本事它根本学不会,它一直以为自己是太笨了,后来它才知道人妖是有差别的,它一个妖去学人修行就是本末倒置,不好好练自己的本事学什么人。
但是妖类修行实在太难了,人得天道宠爱,先天修行便顺利许多,而它只是最低等的蛇妖,就连那传承血脉也没有,若不是它机缘巧合吞了哪条黑蛇,它现在可能早已成了一抛黄土。
白梵从早上等到夜里也未见莲生回来,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安,不过心里依旧记着莲生让它等着回来。
夜里爬上那挂了几十年的房梁上,动作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体重把这跟房梁压塌了。
望月道观也不知建了多少年,这日夜里刮起了很大的风,吹得屋顶上的瓦片呼啦啦作响,窝在房梁上的白梵心想着等明日莲生回来,一定要让他把这瓦片翻翻,到时候这屋子怕是要漏雨了。
外头电闪雷鸣,白梵在这里呆了那么多年,头一次听到那么大的雷声,这雷声比的上那次劈黑蛇的都大。
本以为半刻钟就要停了,哪知道连续几个时辰都是这样,瞧着外头的天都变色了,如同世界末日了一般。
这雷雨到了第二日都未曾停,屋顶上瓦片也吹飞了不少,到处都是雨水叮叮咚咚的响声,白梵怕架上牌位被淋湿只能俯身遮雨,抬头看着这漏雨的屋顶,心中不停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