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珠左看看孙世德,右看看陈宝琳,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原本想着能够借机让孙世德就此隐瞒陈宝琳的事情,也能够趁机为陈宝琳争取些好处,不曾想,两边都想要达成这个生意,那她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既然我二姐姐想要这门生意,那便如此吧——”她顿了顿,仍旧说道,“只是她毕竟是大家闺秀,不能将此事传扬出去,还请孙老爷对外能够保密。”
孙世德明白女子名声的重要,立刻就答应下来。
他跟陈宝琳签了合同,交了定金和花样子,便不再耽搁下去。
反观陈宝琳。
她看着那纸合同和一旁的银子,不由得红了眼眶。
陈宝珠知道她的心思。
从前她在陈家,万事需要仰仗着周氏的鼻息,到了魏家,又要仰仗着魏征的鼻息,直到如今才算是自己凭着手艺挣了银子,任谁都没有办法抢走的。
“恭喜二姐姐了。”陈宝珠欠了欠身,笑道,“你只管安心绣帕子,万事都有我撑着,等你绣好了,就叫沈妈妈送到司织坊就是。”
陈宝琳的声音哽咽,忍不住抱住了陈宝珠:“宝珠,多谢你。”
“要不是因着
你,我如今只怕已经不能活命了。”
她虽然早就跟魏征的和离,却一直都担心着陈老太太会因为利益再将嫁出去,直到如今——
她有了实实在在的银子,日后也能够有胆量去跟陈老太太抗衡。
陈宝珠笑而不语。
都说前世因,今生果。
她还是头一次理解的这么透彻。
要不是因为前世的陈宝琳对自己和昌哥儿有怜悯之心,自己今日也不会这般帮她。
等解决完了这件事情,陈宝珠便安心回了陈家。
只是才一进屋子,便见春花将屋子里头负责洒洗的婆子和丫鬟都赶了出去,这才悄咪咪凑近:“姑娘,春桃已经回邺城了。”
“多少人跟着?梁铮有没有同去?”她立刻警惕了起来,问道。
春花连忙摇了摇头:“没有,反而叫了梁老太太的心腹跟着,春桃的意思,这人是梁老太太的左右手,说不定能顺势打听出什么事情来。”
陈宝珠自然明白心腹手里头会握着多少的辛秘事,偏偏自己的婚期将至,不能到邺城去部署。
“你这些日子便告假回去,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刻来回禀我,等我成婚以后,一定找机会回邺城去
看看。”她如今只能将这些事情交给春花。
她的身边能有沈妈妈伺候也够了。
春花的面上却犹豫了:“那姑娘身边该如何?”
她虽然没有成婚,却也知道大婚会有多么的繁琐,要是自己不能在陈宝珠身边帮衬着,一定会寝食难安,甚至还觉得万分遗憾。
“我身边有沈妈妈,大姐姐也会回来帮衬我,日后皇后娘娘那边也会派得力的嬷嬷过来。”陈宝珠明白她的心,立刻握住了她的手,“春桃肚子里的是你的亲外甥,她要是有个什么好歹,这才会叫你后悔一辈子的。”
春花因着这一句话而噤了声。
她的确是两边都放不下的。
陈宝珠又捏了捏她的手:“春花,你惦记着我这就够了,我要是当真有什么忙不过来的,我一定叫人去接你回来。”
春花点点头。
等到了第三日的时候,春花‘不慎’摔断了自己的腿,陈宝珠心疼不已,便将她送到了寺庙去养伤,随后她便趁机回到了邺城。
转眼间便到了陈宝珠大婚的三日前,皇后娘娘生怕家里头忙不过来,特意叫郑嬷嬷和陈宝璋一块过去帮忙。
一时间,所有的事情都有
郑嬷嬷亲自盯着,根本就用不到陈宝珠姐妹什么。
这日陈宝珠看着郑嬷嬷忙碌的身影,忍不住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才是我的亲祖母呢。”
郑嬷嬷听到了声音,往这边瞪了一眼,便又去继续忙碌。
陈宝璋就在这时候凑了过来,小心翼翼:“六妹妹,如今家里也用不到咱们什么,我想去看看生哥儿。”
陈宝珠明白姐弟情深。
这么久不见,她也十分想念陈元昌。
她抬头看了一眼郑嬷嬷,同沈妈妈交代了两句,便带着陈宝璋往别院来。
这些日子,陈宝珠不来,别院就成了陈元生的天下,除了不能出门,什么都由着他的性子来,活得如同一个霸王一般。
陈宝璋酝酿了这么久的姐弟间的依依不舍,却在看到他往书上画小人的时候,全都消失殆尽。
她大吼一句:“陈元生!”
陈元生被吓得打了个激灵,不但将毛笔掉到了地上,就连嘴里的果子都被吓了出来。
等他看到来人,露出了一副不屑的样子:“姐,你在宫里头待了那么久,怎么还是这么一惊一乍的。”
“陈元生!你如今不是应该温书吗?宝珠好吃好
喝的待你,就是让你这般混日子的吗?”陈宝璋不由得红了眼眶。
她在宫里头是借着陈宝珠的光才能如此光鲜亮丽。
她原本想指望着陈元生出头,让大房发迹,好尽快还上陈宝珠的恩情,却没想到,陈元生竟然是个这般没有出息的种。
陈元生对此却毫不在意。
他冷笑一声:“混日子又怎么了,姐,你现在可是皇后身边的红人,等以后出了宫,皇后娘娘肯定会给你指一门好亲事,到时候有姐夫提拔,还用我科考什么?”
陈宝璋这一下子就只剩下了失望。
她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再去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
她想振兴大房的梦想破灭了。
陈宝珠本想追出去安慰陈宝璋,却还是先看着陈元生,冷声道:“皇后娘娘在宫中都尚且如履薄冰,更别提大姐姐一个女官,因着没有显赫的母家撑腰,那些贵人和嫔各个都能骑在她的脖子上,她的一言一行都被盯着,只盼着能从她这里找到皇后的什么错处,届时便能参凤仪宫一本。”
“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你却仍然如此冥顽不灵,叫她日后活着还有什么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