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霸总宣言

祁临的身影映在黑色落地窗里,比叶拙寒此时画着的更像是一幅画。

叶拙寒的视线长长久久地落在他身上,笔却几乎未动。

“哥哥。”祁临手里捏着泛黄的画纸,“你画啊。我们模特摆姿势很累的。”

他特意照着画纸摆出十年前叶拙寒想象的姿势,唯一的差别是,当年叶拙寒给他盖了一张小毯子,现在他腰上没有那一张碍事的小毯子。

“我……”叶拙寒喉咙有些干涩。

人真是极容易被yu望支配的动物,即便不久前才做过那样亲密的事,现在看心爱的人勾引自己,身体的某一处不免又蹿起火来。

祁临直勾勾地看着叶拙寒,“是我哪里没摆对?”

叶拙寒干巴巴地说:“没毯子。”

祁临笑得抽气。

叶拙寒:“……”

“为什么一定要毯子?”祁临并不介意叶拙寒看自己。别说现在他们早已发生过关系,就是过去,在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他就偷偷肖想过叶拙寒,肖想过和叶拙寒做这样的事。

只是没有来得及而已。

“你不是要照着那幅画来么?”叶拙寒说:“毯子是模特姿势的一部分。”

祁临偏不照做,“热。”

叶拙寒:“……”

“你当初画时是秋天,快入冬的时候,现在是夏天啊哥哥。”祁临有理有据地说:“谁夏天还盖小毯子?”

说完这句话,祁临看见叶拙寒的胸膛明显起-伏了一下。

说不过,在憋气呢。

祁临忍笑。

叶拙寒收回目光,继续在画板上打底稿。

偌大的书房,响起笔在纸上扫动的“沙沙”声。

叶拙寒专注的时候,嘴唇会轻轻抿起来。他的唇本就薄,一抿就显得薄如刀刃,有几分凌厉的意思,让人不敢靠近。

但这种凌厉显然威慑不到某位“恃宠而骄”的模特。

祁临一直盯着叶拙寒,一眼也不落下,安分了一会儿,又憋不住了,“哥。”

叶拙寒看着画板,“嗯?”

“当时你画我时,给我盖小毯子,是因为不好意思吗?”

叶拙寒手一顿,眼锋刮过来。

祁临莫名有些紧张。

叶拙寒:“没有不好意思。”

祁临问:“那是因为……”

“我没见过。”

“呃……”

叶拙寒将视线转移到当年没见过的地方,半天没有移开。

祁临觉得那里像被火烤着,顿觉失算。

故意撩人的是他,陷入窘迫的也是他。他怎么就忘了,自己早就不是叶拙寒的对手,结婚之后过的无数次过招,哪一次不是叶拙寒大获全胜?

他动了动腿,想把重要部位遮住。

叶拙寒却说:“模特不能动。”

祁临委委屈屈地把腿摆回去。

叶拙寒此时的模样很有一番高冷禁yu的意思。见祁临吃瘪,他吐出一声愉悦的哼笑,“没见过,所以只能用毯子敷衍过去。现在见到了,自然会尽量写实地画出来。”

祁临臊红了脸,“那你,那你画吧。”

叶拙寒又笑了声,祁临背脊都酥了,“哥,打个商量?”

叶拙寒懒懒的,“嗯?”

“您看得差不多了就看别处。”祁临臊眉耷眼地说:“别老盯着我这儿看。”

再看,就,就要有反应了!

后面这句话他虽然没说出口,但叶拙寒竟然从他的表情里看了出来,淡淡作答:“有反应了,那我就给你画出来。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会尽量写实。”

祁临一把拍在额头上,“呜呜……”

叶拙寒笑道:“不要乱动。”

祁临羞愤地看他,“麒麟要脸,点,jpg”

一幅人像写生所耗费的时间不少,画到差不多时,已是深夜。

但祁临丝毫未觉得的时间难熬。

除了刚开始时,他和叶拙寒插科打诨闹了一阵,之后都各自安静地当着模特和画师。

叶拙寒时而观察他,时而将视线转向画板,他却自始至终凝视着叶拙寒。

单是这么沉默地看着,他都能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开心。

与叶拙寒这样待在一起,没羞没躁地看叶拙寒,再也不会分开——对被关在葛威南研究室的他来说,简直是最奢侈的梦,哪怕是星星,恐怕也无法为他实现。

但叶拙寒却为他实现了。

也许他在研究室天台,向星星低喃时,叶拙寒正孤单地站在叶家那栋小楼的阳台上,用天文望远镜看星星也说不定。

听到他愿望的不是星星,是叶拙寒,是他的“星星”。

叶拙寒放下笔,“画好了。”

祁临赶紧跳起来,“让我看让我看!”

若说十年前的画和现在的他有八分相似,现在这张,就只有五分相似了。

祁临额角轻抽,痛苦地憋笑。

叶拙寒幽幽地看他。

“哥,其实您画得很好了,毕竟您已经很久没有画过画了。”祁临绞尽脑汁夸赞,“您看您这比例打得,一看就是观察力卓绝,还有您这对肌肉细节的刻画,看得出基本功非常扎实,还有您这……”

说着,祁临注意到了“自己”的某个隐私部位。

叶拙寒冷哼。

“您这……”祁临卡壳了。

这得怎么夸呢?

十年前的“自己”盖着小毯子,虽然没有穿衣服,但一看就是清纯唯美的,现在的“自己”没有小毯子不说,那里还显得特别“可观”。

叶拙寒在祁临额头上轻轻弹了下,“怎么不说话?”

祁临想,这我怎么说?夸我自己很大吗?

麒麟真的要脸.jpg

“我把你的‘反应’画下来了。”叶拙寒笑,“毕竟是写生。”

祁临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胳膊,“哥哥,你够了。”

叶拙寒踢了踢他的屁股,“去把衣服穿上。”

祁临只去穿了裤子,转身时见叶拙寒已经将画从画板上取下来。

新画与旧画一同铺展在办公桌上,颜色截然不同,风格也截然不同。

两人安静地看着它们,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忽然,祁临伸出手,牵住叶拙寒,用力握紧。

多年后的这幅新画,从画技来说,是显而易见的退步,但它却像针线,将落空的那一块缝补平整。

叶拙寒将祁临拉到怀里,祁临还未反应过来,呼吸就被心爱的人侵占,接着,被抱了起来。

“啊……”始料不及的失重,祁临叫了起来。叶拙寒眼中是翻滚的潮,他就要被卷入其中,又怎么会不知道叶拙寒想对他做什么。

“等一下等一下!”他喊道,未察觉到自己语气里有一分欲拒还迎的娇憨,“我们不是才做过吗?”

叶拙寒抱着他——或者用“扛着”这个词更合适——向卧室走去,“但你勾引我。”

“我只是给你当模特!”你画得还特别差劲!

叶拙寒:“你不知道模特的下场吗?”

祁临:“……”

这他妈是什么霸道总裁宣言?

山间别墅适合看星星,完事后祁临披着睡袍,和叶拙寒站在阳台上。

不过即便不在市中心,这里仍是首都,不可能看到在星絮滩上看到的壮丽银河。

祁临仰着头,轻声道:“我是不是不应该再让你重新画银河头纱了?”

毕竟你现在画技拙劣,写生只有五分像,对色彩感和创意要求极高的星空就更不可能画得好。

前阵子,接受记忆唤醒时,祁临已经得知叶拙寒为他画头纱的事。

那年夏天,在星絮滩,叶拙寒就画下了头纱的雏形。

之后,在崔伊撞见他们的那一天夜里,叶拙寒完成头纱,并发给了他。

而他没有收到。

他的母亲以他的名义给叶拙寒发去一条十足平常却又十足残忍的信息——“不要再画这种东西了。”

在他离开之后,叶拙寒却画了无数张,毁掉无数张。

现在,没有一张画被留下。

他无比遗憾,恨时间无法倒流。

他想亲眼看看,叶拙寒为他画的头纱。

明明是他说,星絮滩上的银河像浪漫唯美的婚纱,他却从未动笔。将星星画在纸上的是叶拙寒。

叶拙寒也仰着头,或许和祁临看着同一颗星星。

“我已经忘记怎么调色。”

祁临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但你其实已经看到过它了。”叶拙寒声音温醇,像此时月光下磷磷的湖水。

祁临微惊,“看过?”

他立即回想,确定自己并没有看过叶拙寒画的头纱图。

叶拙寒转过身来,目光那样温柔,那样赤诚,“还记得拍结婚照那天的事吗?”

祁临在短暂的诧异后,瞳光惊讶地闪烁,“是……”

他与叶拙寒的婚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像个笑话。他被未曾谋面的“叶总”要求联姻,拒绝后却被AI匹配到了一起——尽管叶拙寒现在已经承认国家的AI系统由乐庭提供大数据,他的信息被录入系统后,马上被锁定,以至于他无法通过正常途径匹配到任何人。之后,他与叶拙寒见面,立即进入结婚流程。

拍结婚照时,叶拙寒为他准备了十二套礼服,其中有一套婚纱,一套旗袍。

他根本没有认真看婚纱和旗袍。

显然,旗袍的存在只是让婚纱不那么突兀。

他声音已经颤抖,“那件婚纱其实是……”

“你想要的星空婚纱。”叶拙寒单手扶住他的脸,风从一旁的树林吹过来,“我把画做成了婚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