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欠我洞房花烛夜

何昭有备而来,“这便不劳韩将军费心,何某的人,何某自然会安排妥当。”

“你的人?”韩凛往何昭的侍从那桌扫了一眼,“原来这些人是何监令的人,往后他们的所作所为,那便是何监令的一言一行。安孝,你要好好记下,切不可怠慢。”

龚辰起身,长长一揖,“末将领命。”

何昭没有赢,完全被韩凛反制。可他既然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何某入营时,见的那位可是韩将军的新妇,商家九娘。”

韩凛早料到他会拿商离做文章,没有让商离躲起来,便是不怕何昭发难。

“何监令以为呢?你见到的是什么,那便是什么。”韩凛也不正面回答,避重就轻,不否认,也不主动承认。

何昭轻哼两声,“韩将军,戍边将领的家眷不得随军,这乃是我大齐的祖制。”

韩凛故作不知道:“竟有这等之事,敢问何监令,这是在哪一册的规制之中记载?韩某自幼熟读大齐法典,却不知还有这等祖制。还请何监令指教!”

若要说对大齐法典的熟悉程度,谁也不敢在韩家人面前班门弄斧。韩凛若要是没有,那便是没有。可戍边将领家眷不随军,乃是不成文的祖制,为的是防范边将拥兵自重。

“何某没有记错的话,韩将军成亲当夜,新妇被鲜卑拓跋迟掳走,韩将军请旨寻妻,这才出的洛阳。”

韩凛大方地承认,“确有此事。”

“那现下你做何解释?”何昭指的是商离在信都的大营之中,安然无恙。

“我打赢了,把人抢回来。若是我还没把人从拓跋迟手中抢回来,我这个征北大将军也就不用当了。”韩凛十分坦然。

何昭问道:“这么容易?”

韩凛笑道:“容易吗?那是拓跋狼主手下留情。”

“所以这是拓跋迟主动的?”

“倒也不是,只是拓跋族与宁郡渊源颇深,为了两族百姓的安宁祥和,拓跋狼主决定牺牲小我,成全大我。”韩凛睨了何昭一眼,“便如何监军,为了世家与寒门能和谐相处,首开世家儿郎与寒门女娘的成亲之路,乃是我大齐世家儿郎的表率。只是何监军这出尘如画的脸,怎生多了几分颜色?啧啧啧,何监军可还记得,安娘子被一众女眷救出来时,你说过什么?”

韩凛成功地看到何昭那张带着几分颜色的脸,顿时变得扭曲阴森。

“你,相信因果吗?”韩凛也不理会他的怒意,“虽然我也不信,但是有时候又不得不信。尤其是何监军,常山公主和亲远嫁之时,你连送行都不去,可迎她回来之人,却是你。”

韩凛在挑衅,他在挑战何昭忍耐的极限。

但今夜还要守岁,除旧迎新,点到即止,以免闹得所有人都不愉快。

“来,今夜我巡营,以茶代酒,敬所有的将士们,他日北伐成功,收复山河,再与诸位同饮庆功酒。”韩凛拍拍郑嚣的肩,“我去巡营。”

郑嚣拱手一礼,“送将军。”

全军将士整齐划一地起身,齐声高喝:“送将军。”

原本韩凛并不确认,他的到任会受到拥戴还是排挤,但经过今日之后,他所有的担忧都迎刃而解。那些流言蜚语,并不足以乱军心。

杀一个陈鄙,能让他和商离在大营得到足够的尊重和拥戴,这便是将士们要的天道正义。

他深深地望向商离,商离自女眷们起身,与他朝同一个方向走去。

穿过人潮熙攘的演武场,商离与韩凛一前一后来到马厩。

“今日夜色正好,不知韩将军巡营,是否需要随侍?末将商离,统领斥候营,想与将军同行,不知可否?”商离拉住韩凛的衣袖,笑意尽显。

韩凛左右张望,“可今夜只有这一匹马,商将军与我共乘?”

韩十很不解风情地说:“我的马可以给女君用。”

韩十一拉了他一下,“我与十一开路,这马都吃夜草去了,女君先前没说,便没有多备马。”

商离挑眉,“我记得,我及笄之时,拓跋迟送我了一匹刚出生的小马驹,我回洛阳交予他养着,现下应该是一匹高大矫健的良马了。我既然回了冀州,也该有自己的马。”

韩凛不得不长叹一声:“我家新妇要房有房,要田有田,要人有人,要马有马,我这个郎婿却是两袖清风,要什么没什么。”

商离上马,“知道我什么都有,那还不快好好讨好我。”

正旦巡营,自陆疆执掌征北军后,便一直是他来负责。韩凛到任后,他义不容辞地担起这个重任。将士们离家千里,不能与家人团聚,但一起守夜还是可以做的。不过,先决条件是不能饮酒。在军中,只要不是战时,不是值守的将士都能适当饮酒。

但韩凛处决陈鄙后,第一道军令是所有将士无论何时都不得饮酒,直到打败北燕,收回龙城。今日是除夕也不例外。

何昭想寻个错处都没有,无处发泄。全营将士又视何昭如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还没等宴席结束,郑嚣与各营将领都自主桌离开,与自己营中兄弟同桌而去。

何昭一人一席,并未显得宽敞,而是被孤立与隔绝。世家与寒门,他没得选,他只能忠于高崇,保高非一世无忧,不再受流离之苦。

“你方才都看到了,何安仁的侍从,除了他随侍的那两人是他原本的书僮之外,其余的八人都是高崇给的人,可高崇的人也可能是萧寅的人。”商离目光幽远,“六年过去,他们用的还是同一种把戏。”

韩凛却不认为何昭是一个简单的人,“他若是上疏把你接回去,圣旨一下,我想留你那便是抗旨不遵。”

商离笑了,“那要让这位御史监军明白,我若是回了洛阳,他就没有好日子过,你还会放我回去吗?他一定不会,如你所说,因果循环,他现下在意的人是高非。不过,他的侍卫也要先处理掉,免得在军中滋事。看得出来,那些人应是你我在邙山中看过的死士。那些死士来自于各府的部曲,而流民也是曾经的部曲。”

韩凛挑眉,“让他没有可用之人,确实心够黑的。”

“敢问韩将军,你认为该当如何行事?”

商离的话音刚落,只觉腰间的手一紧,肩上微沉,温热的气息自颈间传来,“本将军以为,你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