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陆宁大婚

萧寅本是一个人,入京之后专断独行,世家对他是看不上的,茶余饭后也没什么可谈的。对他的私生活,只有一个捡来的妹妹,一开始会有人猜测他二人的关系,但久而久之,便知道萧寅这个人极为无趣。

听闻他要成亲,自然要引起一番热议。这些校事并没有向萧寅禀告,因为讲得极为难听,世家贵女闲来无事,与普通的妇人没有区别,无外乎是揣测在战场上伤了,落下病根,因此无法成亲,传承子嗣,现下娶了陆宁,也不知道有何居心。后来听闻他是为了把陆疆骗回京城,大部分人都很同情陆宁,又有传闻陆宁与他年少心悦之人长相极为相似,对陆宁的同情又加深了几分。但对于萧寅此人,同样是嗤之以鼻。

萧寅把监视各府的校事都叫来仔细询问,校事们讳莫如深,但又经不起萧寅的威逼,只能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有些因为时日太久,做不到详尽。但对萧寅的议论,大都是诋毁,没有什么好听的话。

萧寅气极,他如今位极人臣,可在高贵的世家眼中,他依然是一个不入流之人,连寒门都不算,前朝的世家,近三代都是军户,便只是贱籍而已。大齐的等级便是如此,世家讲的是世代的荣耀,近三代没有出现三品以上的官员,便不再是世家。而上姓世家就更为严苛,三代没有出现三公,那便会退出上姓之列。

而像萧寅这样的,没有子嗣,他现下位列三公,也成为了世家。而世家另一个重要的特征,那就是联姻。这也是高崇颁布禁婚令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世家坐大繁衍。

一个不成亲的太尉,便也只是他一人的荣光而已。

为了让大家继续看热闹,萧寅向在洛阳的所有官员都发了请帖。他要向大齐的世家宣战,一个微末出身的人,也能让世家臣服。

但萧寅成亲的当日,门可罗雀,只有依附于他的武将,和高崇东宫的臣属前来相贺。大齐的上姓世家,没有一个人来贺,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的个别差人送了贺礼,但人却没有到场。

连热闹都没有人看。

对萧寅最为偏袒和信任的高崇,还在国丧期间,未能亲临,赐下金银布帛,给足萧寅的面子。但这不够,远远不够。他没有姻亲,两个亲弟远在凉州,但他们娶的都是军户女娘,不足以为他撑场面。

萧寅无高堂,主婚人该是陆宁的双亲。但陆疆在漠北不归,小安氏又被休了。如今的忠勇侯夫人蔡荃以“担不起”为由拒绝主婚。萧寅还邀请了陆遥,陆宁的姑母,抚养陆宁长大之人。但陆遥贵为齐家主母,当以齐家为先,齐家与世家一致,她自然也不能例外。

是以,萧寅与陆宁的婚仪上,没有主婚人。

红烛高燃,无人相贺,冷冷清清地拜堂,只有司仪高唱,声音幽远,唯独听不到喝彩与祝福。

萧寅咬牙,目露凶光,“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们都跪在我的脚下,向我臣服。”

商离想去,但又不能去。她代表的是护国公府,而非是陆宁的阿姊。

世家决定向萧寅宣战,联手对抗,护国公府自然不能例外。只是世家如今群龙无首,缺乏一个领军之人。

开国四姓,护国公为了避其锋芒,商家子弟都没有刻意培养,并未有才能出众之辈。商元济还在京中,但他还在择机回明州,不容有失。而商荇在漠北军功卓越,若是没有回来,玄甲卫统领一职非他莫属,回到京中因为居丧而赋闲在家,但高崇并没有重用他的打算。因此,商家之人都缺乏在朝堂上与萧寅分庭抗礼的资格。

这让商荇很懊恼,跑到开阳郡主府与商离哭诉,“我也想为姑母报仇,以商家为主向萧寅施压,让其他世家避免与其正面交锋,保存实力,而商家师出有名,再是合适不过。”

“但商家儿郎都无法上朝。”商离更为冷静,“萧寅权倾朝野,需要能与他当庭对抗之人。”

“伯尧去了凉州,接手萧寅的征西军务,谢家这一代人还在外放的任上。”商荇细数,“安家就不用说了,齐国公软弱无能,对萧寅言听计从,安然嫁予叶旭之后,安少卿也倒戈相向,全然没有世家的气节。”

“就剩韩家了。”商离露出一个艰涩的笑意,“果然也只有他,值得世家信任。”

商荇一愣,“定国公不会让他冒险。”

“定国公若是只为一己私欲,又怎配得上定国之名。”

“你说得也没错,沈从善、蔡荃、阮穆先后与大父商议过,认为小元确实为最佳人选。他是定国公亲自教养长大,经世文章写得极好,能言善辩,虽是武将之职,但他却有文人风骨,大齐典为其开蒙,熟读各种典籍。而今,他掌着风圣军,乃是大齐的护国军,也是能与萧寅一较高下之人。至于你说的分庭抗礼,似乎也只有他了。”商荇长叹一声,“我并不想让小元承担太多,他过得够苦了,一个韩家不够,如今却是大齐所有的世家高门。人人都有爵位,唯他没有。”

“可小元却是最有理由与萧寅反目之人,因为萧寅烧了松源寺,害定国公差点丧命。”

商离把韩凛赶走,只为了与他撇清关系,他日她有机会杀了萧寅,她不至于连累于他。商家是开国四姓,不像裴止那般随便一人之过祸延全族。可韩凛若身在局中,她一旦功败垂成,定然会受牵连。她明白韩凛不怕,但她怕,她承担不起陇西韩氏因她而覆灭的结果。

她与韩凛要走的路,截然相反,不能再同路而行。

“今日还有一人,在你门口。”商荇睨她一眼,“他说,他可以帮你。”

商离反问道:“帮我?”

“没错,他是这么说的。至于怎么帮,要帮什么,我没有问。你可以自己跟他说。”

商离愈发听不明白了,“你什么都不问,就把人给我带来?商小六,你是太闲,还是觉得我太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