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小九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会死吗?你能治好她吗?”拓跋迟也受了伤,但他身强体壮,坚持让蔡荃先为商离医治,“她就只有腿中箭,为何会晕过去?她为何流这么多的血?”

一连串的问题,让蔡荃十分头疼,“把你们少狼主带下去休息,处理一下他的箭伤。”

拓跋迟抗议也没有用,经过一夜的战斗,他损耗太过,只要一根手指头就可以制服他。

商离的伤不重,但失血太多,以致于她昏迷未醒。

蔡荃找了一处农舍,暂时安置拓跋迟和商离。拓跋迟的伤经过处理,已经能下地走动。但商离还在昏睡。血是止住了,但情况并不乐观。伤势不重,但拖的时间太长,需要更多的时间恢复。但若是她一直不醒,那就不好说了。

这些话,她不敢对拓跋迟说。

睡了三日,商离才终于醒来,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看着蔡荃和拓跋迟焦急的表情,想开口却发现发不了声音,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陆疆带着韩凛和商荇在第四日的深夜赶到。商离时醒时睡,中间还发了一场高烧。还好有陆宁和蔡荃守着,及时退烧,避免加重伤势。

韩凛看着榻上毫无生气的商离,竟久久不敢靠近。

“六兄,咱们把小九送回洛阳吧!”这是得到消息之后,韩凛说的第一句话。

在赶来的路上,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顾埋头赶路。三日的路程,除了进食和解手,他不眠不休地赶路。陆疆和商荇怕他出事,不得不一直跟着。

“小九活着比什么都重要。”韩凛说完,转身离开,不敢靠近商离,似乎只要他一靠近,商离就会消失不见。

回信都时,已是一个月之后。

商离始终未曾见到韩凛。

陆疆说,韩凛自请去了上阳郡的大营。那是冀州最北之地,与幽州相望,条件最为艰苦,与慕容部的交锋最为频繁,每年都有大批将士战死。但韩凛坚持要去上阳驻守。

商荇入了玄甲,由郑嚣亲自带着。商荇的枪法和箭法都是出类拔萃的,玄甲卫需要像他这般全面的士兵。郑嚣自从知道商荇的身份后,对他青睐有加。据说这是因为郑嚣十分崇拜商元济,想入明州水兵而不得,把一腔热忱都用在商荇身上。

而这一日,沈从善带着宣抚使团结束代天子巡边,启程返回京城。来时近三十人的使团,返程时却仅限不到二十人。有被陆疆提前送往京城受审的,有被拓跋迟失手杀死的,有的不知所踪,下落不明。

陆疆派人清点在山神庙和驿馆外的尸首,一共二十六名,其中有六名尸首找到使团的令牌。

陆疆向沈从善发难,那日的巡边是沈从善执意要带走郑嚣、陆冉、韩凛和商荇。上阳之地,与幽州相邻,冀州之北。这是有意带走所有能给予商离帮助的人,是征北军中掌兵之人。若非陆疆与郑嚣、陆冉都不在信都,商离与拓跋迟又怎会死战!

沈从善无从辩解,去往幽州巡边,乃是太子和萧寅千叮万嘱,要他见见曾经的幽州之地,今日是何光景。究竟是一片焦土,还是铜墙铁壁。他不知太子是何用意,却还是照做了。

离开前的一个月,沈从善都在宁郡与谢轩商议水利灌溉,引水浇灌以利农桑,正是他此行的目的。沈从善画了样式,谢轩亲自主持建造,在沈从善离开前,已初具规模,可以投入使用。这从根本上解决了宁郡屯田人手不足的问题。

功过相抵,事已至此,陆疆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临行前,商离与常山公主见了一面。

高非心中歉然,“我不知太子与萧寅如此卑劣,没能护好你,是我之过也。回京之后,无论太子与萧寅如何发难,我定会保护国公与定国公府平安。身为大齐的公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保万民,安天下,不让肖小趁机祸乱朝堂。”

商离深深一礼,“那就有劳公主。”

陆宁对商离被劫有直接的责任,但她也身处其中,在生死关头没有弃商离于不顾。只能说,年少无知,被人蛊惑,罪责可免。

“多谢阿姊帮我开脱。”陆宁低着头,经历过生死的人,总归是有些不同,“阿耶答应我,回京之后,不用回忠勇侯府,姑母会接我回去。”

商离勾了勾唇,“非你之过,却因你而起。往后你要三思而后行,不为忠勇侯府,也要为自己多考虑。姑母在齐家不易,你要多帮衬她。”

“阿姊你不跟我一回同京吗?信都非久留之地,萧寅定还会再派人来。如今韩少郎君去了上阳,韩六郎君入了玄甲,你一个人住,如何能安然?”陆宁仍是心有余悸,“回了京,一切都会有一个妥善的解决。”

商离岂有不知之理,“我会考虑的,待你回京后,看看太子与萧寅是何作派,我再决定是停还是归。此番之后,我的身份也不再是秘密。究竟是否欺君,那也只能看圣人对世家的态度。你放心回吧,我自有计较。”

何昭早在商离入驿馆时,便已巴望许久。月前,他听闻商离遇袭重伤,却无缘探视。

但商离与他却未多言,把出洛阳时他赠予她的私房钱全都还给他,“保重,后会有期。”

何昭眼中尽是失落之意,但仍是信誓旦旦:“我会等你回来。”

商离没有回头,也没给承诺,因为她往后的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走,不想耽误其他人。

至于裴衍,商离也是要见的。

“裴三兄,我阿母在你裴家,还望你多加留心。若是有人欺负她,你能帮便帮。至于你说的亲事,是你大母逼你的吧!那些不入仕、不成亲的浑话,都是她有意为之,想为裴家养出一个名士。其实你心中并不愿意,但又不能不听从。但亲事是一辈子的,望三兄三思。”商离抬手一礼,“在庆国公府时,蒙三兄照拂,他日三兄若有需要,知会一声便是。”

裴衍长叹,“你如何聪慧,只怕也是知道那些你心悦于我传言,是何人所为了?”

商离淡笑,“不妨事。”

“可你并不知晓,太庙失火是何人所为!”

商离已经快忘了这件事情,旧事重提,竟有些恍如隔世,“已经不重要了!”

陆疆携同蔡荃、商离送宣抚使团出城,可到了城门口,城门令慌乱失措在关闭城门。

“陆将军,还请从东门出,今日这南门前道路泥泞难行。”城门令上前,“属下失职,请将军责罚。”

陆疆不信,“开城门,十日未雨,如何来的泥泞难行!”

城门令跪地求饶,“将军,南门今日真的不能走。”

陆疆命人开门,率先策马出城。然而目之所及,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那城门外放满尸体,都是一刀致命。那些尸体的衣着都有不同,有些是短打布衣,有些是绫罗绸缎。看起来,都只是普通的百姓。

“将军,这是尸体上的,是给蔡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