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那天小顾总把门上的亮闪闪水晶给砸坏了,至于是用什么砸的, 大家都讳莫如深了。
不敢说, 不敢说。
而韩天远出来的时候, 依旧一派儒雅温和的风范儿, 稳得一批。
忙于跟老狐狸周旋的顾洛青终于没有什么时间继续挑刺儿了,那份图纸交上去后没有再打回来。通过的消息传来, 社团的成员们长舒一口气, 这意味着有一大笔经费可以到账。
陆温安没有居功, 跟几位副社长商量, 决定把这笔经费设置成基金, 然后准备招新。
经过这么一遭, 社团的几位成员也开始对陆温安刮目相看, 渐渐地理解了原社长为什么要推荐他进来。
陆温安则继续低调地过着自己的大学生活。
到了期末, 北边的城市已经开始下雪,而海城依旧温暖如春, 陆妈妈掐着时间, 终于等到两个孩子考完试,然后打电话给秦初, “寒假时间本来就短, 别去旅行了, 回家的飞机票我已经帮你们买好,不可以误机, 知道吗?”
秦初一手插着裤兜, 嘴里应着, “我们都多大了,妈,以后我们自己可以买票回来。”
本来他们是想坐着火车,慢悠悠地回去的,结果陆妈妈偏偏给他们买了两三个小时就能抵达的飞机。
“这次例外,家里有很重要的事情,及早回来,真的很重要。”
陆妈妈说得郑重其事。
虽然外面飘着大雪,但两个南方的孩子都没有打伞,推着行李箱就兴致勃勃地奔赴机场了。
陆温安穿了厚实的羽绒服,还戴上了手套,为了保暖御寒,他是可以不在乎形象的,恨不得直接裹着大棉被就出来,原本纤瘦的美少年身材硬是穿成了臃肿。
洁白的雪花飘扬而下,在等出租车的空隙中,秦初伸出手,沿着陆温安羽绒服的衣领,往里面扒拉了一会儿,才把陆温安藏在里面的脸庞用手指托着下巴挖了出来。
秦初一袭黑色风衣,风度翩翩,手指冰冰凉凉,一摸上陆温安的脸颊,才发觉他保暖措施做得确实不错,这俊秀的脸摸上去都是热乎乎的。于是他微微用力,用自己冰冷的手指腹揉搓起了陆温安白皙的脸颊。
猝不及防地就吸到了外面冷飕飕的空气,还有几片雪花落在了鼻尖,陆温安抬眸抗议地望过去。
鼻尖红彤彤的,眼睛也被冻得泛红,精致得像个雪娃娃。
秦初爱不释手地继续摩挲着他的脸庞,嘴上很不要脸地说道:“给哥取取暖,你穿得多。”
陆温安踢他的小腿,“可我这样就冷了。”
“那你靠过来。”秦初一边说着,一边直接将他往自己胸口按去,直到陆温安的一边脸压在了他结实的胸膛上。
他的呼吸,全都扑在了他的心口上。
一路相伴坐飞机,依照陆妈妈约定的时间,终于抵达海城的机场。
海城是美丽的艳阳天,十几度的温度,温煦如春。
陆温安脱掉羽绒服,露出里面的长袖衬衫,跟依旧穿着黑色风衣的秦初一同走出机场。
陆家的车已经停在路边等候,竟然是一辆空间宽敞的房车。
陆温安和秦初对视一眼,隐约觉得有些不妙。
这时候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了,戴着墨镜的陆爸爸一脚踩在地上,凌厉的面庞上似乎也带着一丝丝的无奈,暗示着他也是被迫。
“你们动作快点,别磨蹭了。”
陆温安忍不住问道:“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
陆爸爸很酷地扬了扬下巴,“上车就知道了。”
于是陆温安和秦初两个人懵懵懂懂地上了车。
房车的车厢十分宽敞,里面放满了衣服,风格迥异,但大多以礼服为准,华丽又夸张。
秦初把衣架扒拉到另外一边,腾出位置坐下,不可思议地问前面开车的陆爸爸,“你们搞什么,弄这么多衣服在这里做什么?”
陆爸爸看着前方的路况,把车开得稳稳的,一派冷静地说道:“你们挑件自己喜欢的,家里今天来了很多客人,穿得体面点。”
“那也不用这么夸张吧。”秦初嫌弃地挑起挂在一边的西装礼服衣角。
陆爸爸摇摇头,儿子啊,你不懂。
趁父子俩在对话,陆温安靠在后座的椅背上,摸出手机偷偷给陆妈妈发信息:妈妈,你觉得我适合挑什么礼服回家?
过了一会儿,陆妈妈回消息了:安安,白色西装适合你!
陆温安看着这条回信,了然地弯弯嘴角,他明白这是做什么了。
旁边的秦初还在不乐意挑选这些浮夸到极点的礼服,陆温安扯了扯他的衣角,在秦初侧过头的时候,他腾出另外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指了指一排衣服中的一件纯黑礼服,“我觉得这件适合你,要不试试?”
秦初往后靠去,斜眼望去,然后转过来看向陆温安,“真的?”
陆温安朝他认真地点点头。
秦初就伸手,把这件礼服给拿了下来,准备穿的时候还又不太确定地问陆温安,“真的穿上了啊。”
陆温安催他,“穿吧穿吧。”
于是秦初坐在位置上,把这套衣服给换上了。
陆温安手里拿着蝴蝶结伸过去,“你转过来,我给你戴上。”
秦初垂眸看了一眼,带着水钻的浮夸蝴蝶结,他微微睁大眼睛,“这就不用了吧。”
“要的。”陆温安直接揪住他的领带,将他扯到自己面前。
双目对上,鼻尖都快戳到对方了,陆温安动作温柔地把蝴蝶结打在了他的领口上。
秦初不太自在地伸手扯了扯,“这是做什么?搞得要去什么重要场合一样。”
陆温安心里说道:是啊,确实是很重要的场合。
房车很快就开到了陆家的花园别墅大门前。
今天这里异常地热闹,不是人多的热闹,而是装饰的热闹。
花园里都是飘带,一簇簇新鲜的花点缀其中,气球和鲜花做成的拱门后面是一条长长的红地毯,尽头是三层高的蛋糕和叠起来的香槟酒。
几位熟悉的长辈和朋友已经笑意盈盈地站在两旁等候。
秦初透过窗玻璃,看到眼前这些,他后知后觉地微微张大嘴巴,然后转头去看陆温安,“这是什么?”
陆温安故意摇头,“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停好车的陆爸爸转过头,眼睛里含笑,说话声音却无比正经,“秦初,你先下车,我待会带安安过来。”
这是陆妈妈叮嘱的,说要有仪式感,要是搞砸的话,接下来一个月陆爸爸的零花钱都要被扣光。
所以陆爸爸严格遵照老婆的指示,不敢怠慢。
陆妈妈一袭高定礼服,正在庭院招待客人,脸上洋溢着喜气。她看到秦初一脸莫名地走进来,连忙招手示意他过来。
秦初站在她面前,一手扯着领口的蝴蝶型领结,一边用口型轻声问道:“妈,你在搞什么?”
陆妈妈像在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家儿砸,“你这不都看到了,还问这种傻问题?你快点收拾一下,好时辰要到了。”说着,陆妈妈就把秦初给推进了客厅里,那里已经有化妆师在等待。
秦初无奈地捂了捂额头,拜托,这种事不是应该跟当事人商量的嘛!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已经走到门口的陆妈妈又转过头,“这是给你们的惊喜!”
说是惊喜,不如说是惊吓。
陆温安跟随陆爸爸一同越过鲜花拱门,啪嗒一下,忽然掉落一双被红色布绸绑住双腿的大雁。陆温安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陆爸爸从拱门上取出一根钩子,递给陆温安,“把它勾起来,就归你了。”
“……”陆温安看了看他,陆爸爸硬着头皮说道,“咳咳,配合一下,后面还有很多环节。”
陆温安把两只做得异常逼真的大雁抱在了怀里。
走到红地毯,中央摆着一只不明铁盆。
陆温安正要抬脚跨过去,一簇火苗忽然窜出,把他又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陆爸爸在旁边淡定地说道:“去霉运的。”
等火苗变得弱小,陆温安侧过头,弱弱地问道:“后面还有吗?”
“没有了。”陆爸爸面不改色,示意他继续往前走。
一路到了三层高蛋糕旁边,陆温安还没有站定,空气里忽然传来一声砰,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
天空飞舞起了五彩缤纷的烟花纸屑,香槟酒被打开,陆温安伸手淡定地拂去落在脸上的彩屑,几次三番的惊吓,这次他终于做好心理准备了。
烟花纸屑缓缓落地,从空气中散去,面前站着的是一袭笔挺黑色西装的年轻俊美男人。
秦初像变魔法一样,整个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陆温安面前。
两人正面对面的时候,站在一旁的陆妈妈拍手说道:“好时辰开始了!”
说着,秦初手里被塞进了一把西点刀。
两只手一同握住了刀柄。一只是秦初的,另外一只是陆温安的。两人并肩而立,在家人的注目下,将面前的婚礼蛋糕从中间以非常标准的弧度划开了。
空气里有奶油的香甜气息,气球慢悠悠地升向天空,两人对视了一眼,笑意从脸庞弥漫。
秦初微微俯身,凑到陆温安耳畔,低声问道:“结婚好吗?”
陆温安回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