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凌远口中所说的那套逻辑理论,到最后他是在引导自己将曾饶代入到白猫的角色中去。
季青想到了这一步,便更加清楚凌远对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凌远是在提醒自己别用自己的那套固有印象去轻易下结论,这很容易造成‘凡不是黑的就不是乌鸦’的错觉。
导致于自己会忽略世界上其他是黑色的动物去推翻这套悖论。
此时的凌远站在季青的身侧,对于季青刚才说出口的话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从而继续解释道。
“曾饶刚在疗养院中的所有行为和言语,我们可以相信,但不能全信,不然的话……我们可都要陷入白猫的陷阱了。”
季青从来知道凌远一直都是这么个能够第一时间洞察一切,并且理智占上风的人。
虽然她认为凌远说的也并无道理,可对于曾饶如今的境况,他们还如此地怀疑他。
这让季青觉得她和凌远似乎是在趁人之危,将人家逼进了更加绝望的边缘。
在他原本雪上加霜的生活中,带去的不是送温暖的炭火,而是戳穿一切真相的冰冷利刃。
季青皱眉,将自己心中的想法下意识地说出,想要看看凌远到底是怎样的态度。
“凌远,如果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地去怀疑别人,这样的做法是否太不严谨?更何况他还是我们之前关系要好的朋友……”
季青的话中依旧带着对昔日旧友的最后维护,她倒也没有其他的意思,而只是希望这件事的真相希望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就好。
而凌远对于季青维护外人的态度,脸色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继续解答季青话中的问题。
“其实我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只不过我并不确定,所以刚刚我并没有提起。”
季青闻言后,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好奇反问:“什么端倪?难道说这件事真的跟曾饶有关?”
凌远没有着急认同季青的说法,相同的,他也并没有否认。
而是像是在回忆起什么,语气低沉地在陈述着他内心感到可疑的地方。
“曾饶刚刚在疗养院中所呈现出来的一切,不过是他想让我们所看到的那一面,或者是说,是他想要你看到的那一面。”
季青听着凌远的这话,感到更加疑惑,指着自己不解的反问。
“……我?为什么是我?”
凌远垂眼看向了身侧满脸诧异的季青,声音沉稳有力地继续说道。
“他说他是因为代写论文而被学校所开除,这件事极大可能确实属实,而且他口中所说的一切遭遇也都属实。”
“可,当我近距离接触他的时候,我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轿车内的熏香味,一开始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可现在细想来看,这个气味对于现在境遇的他来说,并不合理。”
“还有后面他在食堂内故作自己身无分文,点了一杯热可可后,继而望向了我们,以至于最后我们认为他确实没钱继而下意识地因这么多年的交情而直接买单。”
季青听到了这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地打断道。
“你所说,曾饶身上的熏香味,我在与他接触的时候也确实若有若无地闻到过,当时只觉得熟悉,以为是洗衣粉的味道,可又觉得奇怪,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你这么一说,倒是有道理。”
季青的话语稍顿,“可,食堂中买单的这个行为,有什么不对的吗?曾饶没有钱,让我们买单也不是并无道理啊。”
凌远因为季青的问题,无奈地笑笑,提醒着面前的女孩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你忘了吗?曾饶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季青被凌远这么一提醒,也瞬间想起了这种要求别人帮忙买单的行为根本就不符合曾饶的性格。
他与凌远是最为相似的人,作为同样的天才,肯定是有着极为相似的高傲自尊心。
以曾饶的自尊心而言,就算他过得再如何穷苦,最多不会在食堂内进行点单这种行为,而不是点完了之后,要求他们请他喝一杯热可可。
这种行为与他的性格可以说是,完全的背道而驰。
“所以,你这才觉得曾饶很可疑?还让我将他代入白猫的这种角色当中?”
季青的提问基本可以确定凌远心中的所有意思。
在她意料之中地看见了身侧的凌远朝自己点了点头。
凌远的声音随之继续在她的耳边响起,像是更加认定了曾饶在这件事情当中脱不开任何的关系。
“如今曾饶面临了开除,却依旧能让自己的妈妈住在这间疗养院中,我只能说,这跟他身上熏香的主人有着密切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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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之后的凌远与季青,却意外看见了凌光平竟然在家中的卧室内,似乎是在书桌前处理着什么资料。
凌光平见凌远与季青一同回到了家,有些意外地起身,摘下了鼻梁上的老花镜。
“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今天学校有课,忙着呢。”
凌远点了点头,抬眼朝着凌光平望去微笑问道:“爸,你不是说学校有研究需要推进吗?怎么今儿这么早就回来了?”..
凌光平听闻了之后,哎了声,摆了摆手,走到了客厅的饭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抿了口。
语气中带着难得的惋惜,看向了凌远问道:“小远,你还记得你的高中同学曾饶吗?”
凌远与季青同时听到了这个问题,相继看向了凌光平的方向,像是想从他的话中知道些什么。
“我记得啊,爸。就是以前经常和我一起参加物理竞赛的曾饶嘛……怎么突然提起他?是出了什么事吗?”
凌光平对于凌远的提问,点了点头,嘴角无奈地扯出一抹苦笑。
“好好的一个苗子,前途就这么被自己给弄没了……也不怪学校狠心,是他犯的事太重。”
季青走上前,坐在了餐桌旁的椅子上,故作好奇的试探开口问道。
“凌叔,是什么事啊?这么严重,还犯得着开除处理?”
凌光平揉了揉眉心,看向了季青的方向,语气缓缓地开口回道。
“代写论文这种事确实恶劣,可谁叫他帮人家蔡建国的侄子代写论文,更是往着枪口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