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凌远与季青经过一小时的公交车程抵达到了那所曾饶妈妈现居住的精神病院。
这家精神病院建在郊外的一片空旷的草坪之上,大门口处有个小型的传达室,以及紧锁住的厚重铁门。
铁门的边上挂着几个大字的招牌:红星疗养院,建于2000年。
季青对于凌远的这个消息,联想起了之前许楠在2022年跟他们所说的那个消息,这么看来,这一切确实都对得上且有迹可循。
秋日里的凉风以及门口处没有扫净的落叶,不禁透着一股难掩的萧瑟感。
季青很难想象当年那个即使清贫,也会把自己收拾得很得体的曾饶妈妈,如今竟住进了治疗精神病的疗养院中。M..
凌远见季青没有说话,便开口解释道:“这家疗养院一周只开放一次,也就是周四的今天,是允许病人家属进去探望的日子。”
传达室里的大爷看见穿着酷似大学生的他们站在大门口,以为是来看望里面病人的家属,便拉开了窗户口朝着他们的方向喊去。
“哎,要探病的话,赶紧进去,一礼拜就这么一天啊!”
凌远与季青听见传达室大爷的呼喊声,便立马走上前。
季青站在传达室的窗户前,弯腰看着那位大爷问道:“大爷,我们想进去看望下曾饶家属的病人。”
大爷因为季青的话,而打开了桌上的那本册子,浑浊苍老的眼眸下意识地瞥向面前的凌远与季青。
嘴里忍不住地喃喃道:“曾饶家属?……我记得今儿早上刚有个小伙进去看了这位病人。”
大爷嘴里说着便也很快戴上了老花眼镜,在手中的那本册子里快速翻找需要在上面登记的签名处。
随之将册子移到了凌远与季青的面前,解释道:“呐,是编号1509164的病人吧,在这签个字,然后进去到护士站,就有护士带你们去到这间病人的病房。”
季青笑着应了声,凌远便弯腰拿起桌上的水笔在1509164的后面那一列中签上了自己和季青的名字。
同时也注意到了签在自己前面的基本上都是每周一定会来疗养院探望的曾饶。
凌远收回了视线,直起身将手中的笔和册子还给了面前的大爷,礼貌地笑着道谢。
“好嘞,谢谢您了大爷。”
大爷抿了一口保温杯里的茶水,笑着哎了声便放他们进了疗养院的大门。
季青跟上凌远的步伐,上前低声地开口问自己心中的疑惑。
“凌远,难道疗养院中的病人都是这样的吗?只有编号,没有名字?”
凌远看着不远处的病房楼,根据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开始解释季青的问题。
“在疗养院中,对于护士而言,记编号可比名字好记多了,更何况很多患有精神疾病的病人都已经忘了自己的名字,而且可能有许多重名的也说不定。”
“所以说,利用编号来区别病人是最方便的办法。”
季青闻言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于疗养院中的这种模式既觉得合理,可同时又觉得透着股令人心惊的寒意。
只有编号,没有名字,生活在这个被铁门紧锁的牢笼内。
如果说这就是他们所说的治疗精神疾病患者们的鬼地方,季青更是打消了让凌光平住进疗养院治疗后续病症的念头。
“……那1509164这个编号又代表着什么呢?”
季青的问题让凌远陷入了不确定,猜测地解释道:“依照我推测的逻辑,15代表的应该是2015年,而916则是那年的9月16号,4或许是当天入院的第四位患者。”
季青听凌远这么一分析,瞬间感到了豁然开朗,思路像是被打开了般,不由自主地低声感叹道。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那个意思……这样一来的话,照顾患者的护士们一看到编号就知道这位病人的全部信息。”
凌远点了点头,与季青并肩走进了病房楼的大门。
“进去看看吧。”
季青闻言后,跟在了凌远的身侧,发现一进去的正中央便是一张圆形环绕的巨大桌子,里面站着几位正在忙于手中事务,穿着护士服的值班护士。
病房楼的一楼比他们想象的要空旷很多,抬眼便可以看见护士站之上的环形楼梯。
环形楼梯的扶手外还被一层类似防盗窗的铁栏杆给高高围住,似乎是怕患者在上下楼梯的途中说不定会一跃而下。
季青稍微这么简单联想,后背便不由得发凉,吞咽了下因紧张而产生的唾液。
周围的一楼除了护士站和几把设置在墙边的长椅,基本没什么其他特别的设施。
只是偶尔透过环形楼梯的防盗栏中看到一些穿着病号服动作缓慢,正在上下楼梯的患者们。
此时的凌远走上前,靠在护士站的桌台上开口询问:“你好,请问下1509164这个编号的病人是住在哪个病房?”
正在处理药单的护士注意到了凌远的提问,像是飞快地思考了遍,微笑地回答道。
“这位病人的精神状态良好,今早被值班护士推到了后院的草坪上晒太阳。您出门左转往前走大概50米就可以看见那片后院草坪。”
凌远得到了答案之后,礼貌的道谢带着季青走出了病房楼的护士站。
季青见他们走了出来,才终于松了口气,像是在刚才看见的压抑画面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季青朝着身侧的凌远看去,情不自禁地对这个疗养院发表看法。
“凌远,你看见那被铁栅栏封住的楼梯扶手没?看得真窒息……我感觉我没得病的人住进去,都得给憋出病来。”
“我现在这么进来一看,突然觉得曾饶妈妈天天生活在这么个环境下,像许楠说的跳楼自杀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凌远对于季青的话只是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而是开口说着他刚刚所察觉到的信息。
“刚才的护士对于曾饶妈妈这个病人好像很了解,我只不过是报了个编号,那位护士就能立马知道曾饶妈妈的病情。”
季青对于凌远的话,心中一紧地反问:“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