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对于季青的话并没有做出回答，而是听到了屋内传来了一道清晰有力的声音。
“请进。”
凌远这才缓缓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而季青则是跟在了凌远的身后，好奇地抬眼看向了不远处坐在办公桌前的那位曾起云教授。
办公室并不大，只是足够放下一张办公桌以及两个靠墙的书柜，窗边还有两张木制沙发。
曾起云的头发全然成了银白，与照片上的对比似乎老了许多，只不过笔直地坐在桌前正在翻阅什么，整个人的精神气却是极好的。
凌远的出现让曾起云下意识地摘下了鼻梁上的老花眼镜，诧异地反问了一声。
“凌远？”
凌远微笑地点了点头，随之礼貌地打招呼道：“曾教授好。”
曾起云闻言后，便舒心地笑了笑，将视线移到了凌远的身侧，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这位是？”
凌远眼神瞬间柔和了许多，微笑的礼貌继续回道：“季青，我女朋友，也是学物理的。”
曾起云听到凌远的回答，感到很意外地起身轻笑了两声，似乎没想到像他这种只关心物理研究的孤傲天才也会产生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连接。
“挺好，挺好……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随之便招呼凌远和季青坐到窗户边的木制沙发上。
凌远便想起了刚才凌光平在家中的所说的话，不由得直接开始问。
“曾教授，关于我爸这次偷盗论文的事，您知道吗？”
曾起云听到了凌远今天是为了这件事而来，轻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说道。
“我当然知道，只不过既然这件事已经成为事实，就尽量让它过去吧。”
“我听说你爸的身体也不大好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身体要紧。”
凌远点了点头，随即回应道：“……是，只不过我爸今天又跟我说，他并没偷盗过论文。”
“曾教授，根据我爸这四十多年在校内的表现，我不认为他会做出这种会毁掉自己一辈子心血的偏激行为。”
曾起云似乎对于凌远的话，陷入了沉默，不过很快抬眼皱眉，脸色很是为难地劝慰道。
“凌远，我非常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不管你爸是否真的有偷盗论文，可他终究在所有媒体面前进行了公开道歉。”
“事情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的一切都已成为了定局。”
凌远的脸色稍稍有些沉重，毕竟这件事即使真相确实不同于外界所报道的一般，可凌光平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已然表明在了那段道歉视频当中。
季青虽然也感觉到了这件事的难以推进，可她知道凌远与自己只不过是想要寻求一个真相，一个答案。
她紧张地朝着曾起云看去，态度诚恳地开口。
“曾教授，我和凌远不为别的，只是想知道这件事情当中的真相，仅此而已。”
曾起云瞧着面前的两位孩子年纪轻轻，家里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对于他这位已经快八十多岁的老教授而言，他也不是一点也看不透关于凌光平偷盗论文这件事中的猫腻。
只不过，他尊重自己学生的选择，尊重凌光平将这些事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的做法。
曾起云抬头注视着面前的凌远与季青，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可察觉的叹息。
“你们想要的真相，或许另一个人会知道。”
“我的亲孙，曾饶。”
——————
凌远与季青走出办公室之后，季青还沉浸在方才曾起云的最后一句话当中。
所以说，曾起云是曾饶的爷爷？
对于这个惊人的信息量，内心都不知道暗自感叹了多少句。
同时看向了身侧的凌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曾教授和曾饶之间的关系？”
凌远因季青的话，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不以为意地微笑回道。
“显而易见。”
季青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凌远的回答，而是继续思考他们下一步要如何去进行。
正当他们走出办公楼的时候，面前偌大的绿化丛附近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在迈着步子缓慢行走。
季青很是意外地小跑上前，“蔡主任？你怎么在这？”
现在正处于初春，蔡建国因为季青的呼唤侧身朝她看去，身上穿着夹克棉袄，鼻梁上的眼镜似乎被蒙上一层薄薄的雾般，让她看不清蔡建国眼眸中的神色。
蔡建国的神情有些恍惚，抬眼打量着面前朝着自己打招呼的季青，过了好一会，缓缓开口问。
“……这位同学，我认识你吗？”
凌远此时走到了季青的身边，而蔡建国也因为凌远的出现，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随即恍然了一声道。
“是凌远啊……所以，你是季青？”
蔡建国的语气带着不确定的试探，像是在极力回忆着面前有关于季青的曾经。
季青笑着用力点了点头，说道：“是，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见蔡主任。”
蔡建国强扯着嘴角的微笑，却也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他整个人的苍老和浑浊。..
与当年那般教训学生的姿态截然不同，没了从前那般的盛气凌人。
“我年纪大了，记不大清从前的事……好像很久都没见过季青你了。”
“对了，你爸爸最近怎么样了？我听说，他好像要去什么研究院工作了，是不是啊？……你瞧我这脑子，这么重要的事都记不得了。”
季青闻言后，挂在嘴角的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不可思议地朝着身边的凌远看去。
似乎对于蔡建国所说的话，感到心惊。
毕竟凌光平与研究院都是他们高中时期所发生的事。
凌远似乎也是眉间微蹙，缓缓回道：“蔡主任，您忘了？研究院那事早黄了，我爸现在都已经退休在家养病了。”
蔡建国闻言，无奈地扯着嘴角笑了笑，像是在对于刚才所说的话感到抱歉。
“哎，我这脑子……对了，等会你们两个赶紧去找小何老师领课后试卷，别想着偷懒啊。”
“特别是你，季青，别有了一点小成绩就开始翘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