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瞧着对面许楠如今跟个鹌鹑一样缩在那，心里既畅快又觉得有些好笑。
蔡主任训完之后很快看向了季青，上前了两步，目光带着审视问道：“你就是张贵候把名字报上去的十七中季青？”
季青闻言，有些意外地反问道：“您认识张老师？”
张贵候，十七中物理老师，同样也是季青的班主任。
蔡主任思绪似乎一顿，眼眸微垂，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转身恨铁不成钢地看向了还傻站在那的许楠。
“还不快跟我走？！杵在那丢人啊……”
许楠立马一哆嗦，赶紧跟上了蔡主任的步伐，一脸悲壮地走出了书店。
季青将东西收拾好，跟着凌远走出了书店，天色已然暗了下来，时不时还有阵阵凉风吹过，没有白天时那般闷热。
李小玲跟在季青身后，偷偷瞥向那位二中的物理天才，但看不过三秒，立马就会因为天才的光环而移开视线。
李小玲只觉得刚刚经历的这一切对于她这个学渣来说，简直是太可怕了！
季青却没有注意到李小玲的样子，倒是注意到了凌远似乎垂着眼眸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季青上前轻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你学习这么好，回去之后蔡主任肯定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凌远被肩膀突如其来的接触，身体微顿，但很快看向季青解释道：“我不是担心这个。”
季青有些搞不明白地收回手，难道是又在担心什么回到未来的事情吗？
凌远脚下的步伐突然停了下来，神色很是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季青，薄唇紧抿，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季青这么瞧着，倒觉得更奇怪了。
“……怎么了？凌远？”
凌远瞧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女孩此时眨着眼，像是正等待着自己的话，清澈圆润的眼眸中带着疑惑，最终鼓起勇气开口。
“你刚刚跟许楠说的话，我并不认同。”
凌远的喉结滚动，吐字清晰地继续说道：“如果论起世界上聪明的天才，应该是曾经那些探索物理而做出杰出贡献的人。”
“而我们做的应该是追逐这些天才的步伐，而不是成为周围人嘴中哗众取宠的，所谓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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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走回学校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身边的李小玲全程激动地嘴里开始回忆起刚刚发生的那些事。
“季青，你刚刚在书店把许楠给秒杀的时候简直是帅呆了！”
“还有那句比你聪明的多了去了，如今多加我一个，季青！”
李小玲边走边有模有样地学着刚刚季青那碾压二中学霸的英姿。
季青却没心思想这些，倒是在想着等会怎么开口跟张贵候讲之后晚自习请假的事。
正当季青打算偷偷弯着腰溜进正在晚自习的教室时，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清嗓子的声音。
她缓缓地转身，随即露出了一个乖巧且尴尬的笑容，意料之中地看见了张贵候手中拎着保温杯站在自己面前。
“……张老师好。”
李小玲瞧着张贵候的突然出现更是紧张地赶紧跟着应和道：“张老师好！”
张贵候瞥了眼李小玲，语气听不出情绪地说：“你先进去。”
李小玲一接收到这个消息，立马应了一声，转身之际立马自求多福地看了眼边上的季青。
季青瞧着李小玲这出息，内心翻了个大白眼。
张贵候上前几步，打量着季青了几眼才缓缓开口道：“这么晚回学校，干嘛去了？”
季青看着张贵候，如实回答道：“解题去了。”
张贵候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推了推眼镜框说道：“你！……好得很啊，解题解的这下全市都知道你十七中季青的名号了！”
季青眨了眨眼，想着2012年好像网络还没那么发达吧，怎么这消息能这么灵通？
这才一晚上的功夫，全市就都知道了？
张贵候看着面前的季青在走神，语气更是凶了几分，“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耍了一通威风，要是之后的选拔赛落榜了，你该怎么办？！昂？！”
季青听后，想起了凌远答应自己的辅导，语气轻松道：“放心吧，张老师，我一定会进入参赛小组的。”
张贵候瞧着季青还这么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更是心焦。
“季青啊，老师承认你是有些小聪明在身上的，也是个好孩子。但你要知道物理竞赛是个很严肃且正规的场合，不是你个人耍威风的舞台，知道吗？！”
“如果你真的热爱物理，你就要知道，物理对你而言是一个庄重且神圣的事情，而不是你们用来炫技和比拼的武器。”
季青听完面前张贵候的话，神情一顿，思绪有些漂浮。
是啊，如果真的热爱物理，本不该这样……
蓦然觉得自己确实像是张贵候所说，今天在二中的地盘耍了一通威风，和许楠演了一场闹剧。
这一天的她，确实轻敌且自大。
这不该是在追求物理真理道路上持有的态度。
在许楠激怒自己用物理竞赛题作为比拼的时候，她就已然拉低了物理这两字的档次，让它变得如同赌桌上的赌注般挥之即来，用之即去。
倒是凌远，是他出面用简单的问题结束了这场毫无意义而言的比拼。
在外人看来，或许是二中与十七中的较量，是学霸与学渣之间的对决。
是一场精彩且刺激的比赛，让周围的人看得热血沸腾。
但对于热爱物理的他们来说，都犯了一个最为致命的错误。
自以为是的聪明和，对物理毫无敬畏之心的愚蠢。
季青心情有些沉重，突然觉得或许15岁的许楠是因为青春期的躁动而犯下这个过错。
但25岁的自己呢？已经显得格外胡来且不稳重。
她缓缓抬起头，收拾了下自己的情绪，声音有些低落地回道：“张老师，我知道了，这次是我冲动了。”
张贵候没想到面前的季青承认错误承认得这么爽快，倒是有些意外地应和了一声。
“那……赶紧回教室吧，晚自习去。”
季青乖乖地点了点头，像是犯了错的小孩，慢吞吞地开口。
“那个……张老师，我下周就要选拔赛了，晚自习的话我可能不会参加了。”
张贵候瞧着季青瘦弱的身板，沉吟片刻，再次出声道：“……好。”
季青闻言，眼角染上了些许喜悦，连忙道谢：“谢谢张老师！”
随即正打算转身往着走廊尽头走去。
“季青。”
季青听见张贵候叫住了自己，便疑惑地扭过头看着站在走廊上的他，头顶的灯光将他的脑门照得锃亮，犹如一圈象征着智慧的光芒。
“……下周四选拔赛，好好努力，老师等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