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海风很大。
安安有点晕船,姚凌锁夜里起来给安安喂了晕船药,担心得几乎整夜没有合眼。
她没有心情吃早饭,心里埋怨蔻里,站在甲板上,用后背对着他。
“这艘船要开去哪里?”
“青山机场。”
姚凌锁低着头,抠着扶手上的油漆:“你根本没有给我选择。”
“知道就好。”
她和那小家伙他都要带走。
“不要跟我犟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他在威胁她。
他把毯子披到她身上,捏着她的下巴,让她转过头,逼她看着自己:“这几年有没有想起过我?”
她推开他的手,说没有。
“没良心。”
他笑了笑,想吻她。
“送我去桐城,我要带安安去见我父母。”
只要不跑,他什么都依她:“好。”
他掰过她的脸,吻她,手绕到她身后,扣住她的腰,她越是推,他箍得越紧,慢慢厮磨,一点一点地标记。
对她,他有的是耐心。
*****
姚凌锁的父母久居桐城,父亲姚仁清在大学任教,是文学系的泰斗,一手毛笔字更是闻名书法圈。姚仁清半生教书育人,虽不及桃李满天下,但在学术界也颇有盛名。
姚仁清思想老派,在子女的教育上很严厉,得知姚凌锁因为未婚先孕退学,直接将她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了。之后五年,父女二人未曾再见过一面,若有谁提起,姚仁清只说家门不幸,不愿多说。
姚仁清的发妻凌氏在家中没有话语权,私下偷偷地给姚凌锁寄过几次小孩的衣物,电话往来也不多,每次都要背着姚仁清。
知道姚凌锁上门,还带了一个男人,姚仁清发了好大的火。
“让她滚,我姚仁清没有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
凌氏低泣,说好歹见见外孙女。
姚仁清大怒:“不知道是跟谁生的野种,还有脸带上门,让她们滚,滚得远远的!”
姚凌锁在楼下听见了父亲剧烈的咳嗽声。
凌氏匆匆赶下来。
姚凌锁牵着安安走上前:“妈。”
安安很乖,站得笔直规矩:“外婆。”
凌氏应了声,心里心疼女儿和外孙,早就把眼睛哭红了。
“你父亲身体不好,你先带安安走吧。”凌氏抬头望了望楼上,丈夫在屋里咳得越来越厉害,她狠下心,推了推姚凌锁,“快走吧。”
姚凌锁很不舍。
这一别,或许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您和父亲一定要保重身体。”
凌氏点头,叫她别担心家里,抹掉眼泪,握住她的手:“爱之深,责之切,正婉,不要怨你父亲。”
正婉是姚仁清给姚凌锁取的小字,盼她正直,盼她温婉,盼她承父愿,清白不阿、刚正守礼。
凌氏看了一眼停在姚凌锁身后的车,黑色的车玻璃挡着,只隐隐约约看到个轮廓。凌氏没多打量,把藏在袖口的物件挂到安安的脖子上,摸一摸她的头:“真好看。”
挂在安安脖子上的小金锁是姚凌锁儿时戴过的,凌氏去寺里祈过福,能佑平安。
夫妻两人只得一个女儿,怎么会不疼爱。
凌氏步步回头:“回去吧。”她挥了告别,“等以后你父亲气消了……”
话终究是没说完。
楼梯口已经看不见凌氏的身影了,姚凌锁和安安还站在楼梯外。
蔻里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走吧。”
这时,一盆脏水从三楼浇下来,蔻里下意识把姚凌锁和安安护到身前,自己被污水淋了一身。他抬起眼皮,看向三楼,目光锁住站在上面对他吹胡子瞪眼的老头。
那老头的眼神恨不得吃人:“不知羞的东西!”
蔻里脾气烂得狠,金贵惯了,受不得骂,依照他的脾气,谁敢骂他,这嘴是不能留了。
后背的衣服被人扯了下,他低头,去看扯他衣服的手。
姚凌锁很快就松开了手:“别生气。”
蔻里还以为她会说几句好话安抚他,结果她说:“这是你该受的。”
她用侧脸对着他,正眼都没给一个,朝另一边翘起的刘海都像在表达她无声的抗拒。
蔻里脱掉被污水湿透的外套,拉开车门坐进去。
忍吧,他撬开蚌壳抢了珍珠,那就不能怪珍珠硬得硌人。
*****
一路上,姚凌锁都不吵不闹,她没有任何筹码去跟蔻里闹,蔻里最会拿人七寸,只要安安在,她就永远都不可能不计后果。
安安晕船,中途改道陆路,因为绕路,花了好几天才到盛冲。骆驼湾还是五年前的样子,姚凌锁先前住过的房子一点也没变,连她手工织的小毯子也保存得完好如初,就是后院的苹果树长高了。
房子被人打扫过,很干净,餐桌上放着甜品和新鲜的水果,沙发上有几个购物袋,里面应该是衣物。
再回到这里,姚凌锁有点恍惚。
“儿童房还没准备好,今天先让她跟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