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渡懵了一下:“妊娠?”
医生看他神情错愕,于是问:“你不是她先生?”
“我是。”
倒是回答得挺快。
医生翻看着手上的血检单子:“你太太已经怀孕十三周了。”她看了一眼准爸爸的脸色。
有点迷。
像高兴,又不像高兴。
“她要不要紧?”
医生姓朱,是妇产科。
“已经给她滴注了葡萄糖,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我还是建议住院观察两天,另外饮食上要特别注意。”交代完了,医生还要去忙别的病人,临走说了句,“我那里有个孕妇菜单,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要。”
陈野渡:“有需要。”
秦响转去了病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孕期嗜睡,她睡了快三个小时,睁开眼时,陈野渡在床边。
“醒了。”
她意识回笼,立马伸手去摸小腹。
陈野渡说:“孩子没事。”
秦响这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有迹象的,她最近一直胃口不太好,瘦了一些。
都怪自己大意,没往那方面想,这些天她不是住病房就是住酒店,陈野渡想想都有些后怕。
“自横知道吗?”
秦响摇头。
她看得出来,两个人格有融合的倾向,这紧要关口,她不希望受任何事情的影响。
他突然道歉:“对不起。”
“什么?”
“我早就能出院了,是我故意拖着你。”
秦响坐起来,双手习惯性地放在小腹上:“为什么不想出院?”
周自横心思简单,什么想法都摆在脸上。但陈野渡不一样,他的心思藏得深,不爱表达,抑郁症也没有痊愈,想法悲观。
他说:“想让你多陪陪我。”
“出院了我一样会陪你。”
他心想,出院了就不能再拖了。
秦响抬起手,指尖轻轻地戳了一下他的眉头:“我们有孩子了,你不高兴吗?”
他神色复杂,有喜悦,却也有失落,脑子里矛盾又混乱,脱口说了一句:“这是自横的孩子。”
秦响不爱听他这么撇清关系:“你要我说多少遍,陈野渡就是周自横。”
他知道。
但他没有记忆,那是自横锁起来的记忆。
这段时间里,他和自横以前单独的记忆渐渐开始共享,唯独关于秦响的那部分例外,即便意识已经承认了他们是一个人,性格、喜好、所学的技能也开始重叠,但秦响仍然是他们各自想独占的部分,至今没有做到完全和解。
从知道秦响怀孕之后,周自横就再也没有出来过。而在这之前,他分明和陈野渡替换得很勤,甚至有时候一个小时里会换几次。
到了傍晚,秦响问陈野渡:“自横下午出来过吗?”
“没有。”
秦响觉得有些不寻常:“一次都没有吗?”
“嗯。”
她开始担心:“为什么会这样?”
她很怕会有不确定的变数,很怕哪天周自横突然不见了,或者陈野渡突然不见了。
“不用担心,你好好养身体,明天我去见关教授。”
“嗯。”
秦响没有胃口,晚饭只喝了一点汤。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一觉醒来,电视开着,但没有开声音,光线有些昏暗,模糊间看见了坐在床尾看电视的身影。
周自横很爱看电视。
秦响抬着头:“是自横吗?”
陈野渡和周自横性格越来越重叠,其实很多时候秦响已经不怎么分得清他们了。
他回过头来:“是我,野渡。”
秦响说:“我想喝水。”
陈野渡去倒水,兑成温水给她喝。
外面很安静,一点响动都没有,应该已经很晚了。
秦响往床铺的左边挪了一点:“野渡,你躺上来,和我一起睡。”
病房的沙发上有毯子,陈野渡打算在沙发上凑合。
“你自己睡吧,我怕踢到你。”
“不会,之前不也是这么睡的。”之前每次她睡在沙发上,最后都会被他抱到床上。
她拍了拍空的位置。
陈野渡躺上去,帮她掖了掖被子。
秦响把手搭在他身上:“等孩子出生,姓陈好还是姓周好?”
她觉得都可以。
陈野渡说:“姓秦。”
“那如果是双胞胎呢?”光是想想,秦响就觉得很开心,“要不要一个姓陈一个姓周?”
陈野渡都没有考虑:“都姓秦。”
她贴着他的手臂蹭了蹭,咕哝了句困了,然后就睡了过去。她之前还偷偷查过,问网上嗜睡是怀了男宝宝还是女宝宝。
等她睡熟之后,陈野渡轻轻起身。
“自横……”
她喃了一声,无意识地。
陈野渡下床的动作僵了一下,借着电视屏幕的光看了她很久,他小声地下了床,出了病房。
他出去了,没听见秦响后面还喊了“野渡”。
已经快零点了,他打给陈知惠。
“姑姑。”
“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陈野渡打算明早去找关仲雍,他不放心秦响:“你明天能不能早点过来?顺便找个营养师,做点营养但清淡的食物送过来。”
“是有什么事吗?”
“秦响怀孕了。”
陈知惠愣了好几秒:“恭喜你,要做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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