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禀不敢跟萧衡唱反调,因此没有提及萧赤,而是绕了个弯子,试探性说道:“根据可靠情报,秦枫曾在江南扬言,要将霸州城纳入羽翼庇护。”
“此次强攻霸州,岂不是与秦枫交恶?”
不出王禀所料,萧衡听到这话,直接哼笑一声,显然没把秦枫太当回事。
“王老将军,本王看你真是老糊涂了,居然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镇住。”
“秦枫的话?算个屁!”
“纵使他有天纵奇才,也只不过是个臭小子罢了,岂能左右本王的心思?”
果然!萧衡打心眼里鄙夷秦枫,认为秦枫这种“酸儒”不堪大用,战争才是能够决定国家运势的关键。
王禀硬着头皮又补了一句:“秦枫的火器极为先进,听说能够克制重甲战卒,万一……”
不等王禀说完,萧衡便直接一挥手:“你退下吧,暂时降为副将。”
什么?!
王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为三军统帅,前线的大统领,他仅仅是因为进言,萧衡就嫌他啰嗦,直接把他给贬了下去?
虽说这种贬,只不过是前线的临时架空,不会影响王禀的官职,可是萧衡的霸道行为,还是令王禀既震惊又气愤。
萧衡懒得理会王禀,王禀离开时,也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轻哼道:“人老了,连血性都没了,蛮国若是靠你们这群废物当家,永生永世都没有出头之日。”
“待到本王与吴博联手,六万大军加上常胜军的八千人,拿下霸州,岂不是探囊取物?”
“哼,有没有尔等辅佐,本王根本不在乎。”
此战,萧衡势在必得。
没有任何翻车的可能!
将近七万大军,装备整齐,且都是战力卓绝的精锐,这种巨大的优势,还用得着纠结?闭着眼都能打赢!
一个时辰后,乌央乌央的蛮国大军便抵达了霸州城下。
站在城墙上的周叔贺,看着一望无尽的蛮国大军,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赶紧冲旁边同样脸色煞白的林语堂问道:“林大人,蛮国大军已经到了,奇迹不会发生了,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出去向萧衡求饶。”
“等大战打起来,可就没机会了。”
现场不只是老族长们,就连并肩作战的将士们,也纷纷向林语堂投来目光。
他们在等待林语堂做出决定。
林语堂已经攥紧了拳头,神情严峻到了极点,表面一言不发,心里却尽是绝望。
“秦先生,你到底还有没有记得当初的承诺?”
“蛮人大军已经到了,你又在哪里?”
林语堂不断在心中呐喊,可惜他自己也明白,奇迹不会发生了。
秦枫根本就不会来,也来不了,来了也没用,甚至还会被蛮人抓走……
林语堂并不恨秦枫的食言,毕竟霸州城的危机早就无解了,换做任何人都无计可施,而林语堂去求来的承诺,也只是病急乱投医而已。
呼……
林语堂长长的舒了口气,心里暗暗苦笑:“秦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根本就没打算救霸州城对吗?”
“任由霸州城被攻克,任由百姓被屠杀,待到你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再把霸州城夺回去……”
“以你经天纬地的才学,必能助大炎渡过难关,只是霸州城四万百姓的死活,你也无能为力……”
林语堂不再抱有幻想,见城外蛮国大军已经开始布阵,随时都可能发动进攻,林语堂不能再浪费时间,默默朝着城下走去。
见林语堂终于要向萧衡低头了,以周叔贺为首的老族长们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殊不知,城外的萧衡此时却有些疑惑。
他直接把王铿叫到面前,低声质问道:“常胜军为何还没来?按照之前本王与吴博商定好的计划,常胜军应当与我大军同时抵达霸州城。”
“双方兵马合流,展现出压倒性的兵力优势,对城内守军的士气进行当头棒喝。”
“结果到现在,一个常胜军的鬼影子都没见到!”
王铿也一脸茫然:“回殿下,属下已经派人去联络常胜军了,暂时还没有回应。”
“咱们是继续等待常胜军,还是先行进攻?”
萧衡虽然是战争狂人,但他不傻。
常胜军没有出现,这里面必有蹊跷,万一常胜军左右横跳,先背叛再倒戈,那萧衡岂不是会背腹受敌?
哪怕萧衡已经心急如焚,想要一刻不停的攻进城内,但身为一名合格的将领,就算再急,萧衡也必须忍。
“继续派人,速速联络常胜军!”
“战机稍纵即逝,若是耽误了攻城,本王饶不了吴博那个混蛋。”
王铿只好继续带人去联络常胜军,可惜他接连派出了几十人,却如石沉大海,至今没有一个传令兵回来。
王铿哪里知道,他派出去的所有传令兵,刚见到常胜军就被砍了。
此时秦枫正带领麾下精锐,以及纳入麾下的半数常胜军,步步为营,有条不紊的朝着霸州城推进。
毫不知情的林语堂,独自一人走出城门。
守门将士泪流满面:“大人,您不能去啊,您这一去,可就回不来了。”
林语堂去意义绝,视死如归道:“萧衡会放我回来,就算他不放,至少本官能多保全些百姓。”
刘义旬站在城门里面,攥着拳头,哀嚎道:“大人!您与萧衡对峙到现在,萧衡必对你恨之入骨,他肯定会羞辱你。”
林语堂笑了,笑的无所畏惧:“能保全百姓,区区羞辱,又算得了什么?”
“都回去吧!这种时候,本官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在众将士满脸泪水的注视下,林语堂单枪匹马,独自一人朝着蛮国大军走去,直到此刻,众人才想起来,林语堂乃是书香门第出身的文官,手无缚鸡之力……
可此时林语堂的淡薄苍老身影,却显得如此伟岸。
“殿下!霸州知府林语堂,独自前来求见!”
听到斥候的回报,本来还心急如焚的萧衡,突然眼睛一亮,因为他明白,林语堂那个死硬骨头终于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