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规心里暗暗感叹,不愧是先生,说起话来竟如此玄奥。
“摸鱼?什么意思?请先生指点。”
秦枫抖着脚,传授着宝贵的处事经验。
“以你在官场的臭名声,走到哪都招人嫌弃,如今进了京兆府,手中权力大了,肯定会面临很多人情世故。”
“若是你铁面无私,秉公执法,不出三天,你就会把周围人全都得罪一遍。”
“换做是我,我都得把你这个刺头给挤下去。”
“只有经受得住这个考验,你才能进一步获得陛下的信任,同时受到周围人的拥护,继续往上爬。”
李规明白了秦枫的意思,眼神复杂道:“先生是让我……玩忽职守?”
“这么做,岂不是愧对良心,愧对百姓?”
秦枫没好气道:“没有实力,你讲个鸡毛的良心?”
“没有实力的清官,活不过三集,你以为青天大老爷就那么好当?纵观古今,哪位青天背后,没有后台靠山?”
李规若有所思,片刻过后,眼神逐渐明亮起来。
“先生的良苦用心,学生明白了。”
“若是自己都泥菩萨过江,又如何替民请命?”
“只要学生初心不变,将来出人头地,才有机会为百姓伸张正义。”
秦枫像对儿子一样,摸了摸李规的脑瓜:“这才对嘛。做人做事,都要灵活。”
李妙祺听不下去了,小脸阴沉道:“你竟然教老九玩忽职守,徇私枉法?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不愧是国师党的走狗!”
“我就多余来看你!”
看着李妙祺气呼呼的背影,秦枫撇了下嘴:“娘们就是欠收拾!”
李妙祺脚步骤停,缓缓转身,怒视着秦枫。
秦枫一指李规:“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姐姐?”
“女人是用来疼的,这点道理都不懂?还不赶紧给你姐姐道歉。”
李规哭丧着脸,只能接下秦枫甩过来的黑锅。
他这个老师,哪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太不要脸了。
等李妙祺消失在视线里,秦枫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刚才说到哪了?”
“哦对了,能不出头就不出头,能推卸责任就推卸责任,能踢皮球就踢皮球。”
“只要王昌金觉得你没威胁,自然会替你美言。”
“否则就算你抛头颅洒热血,鞠躬尽瘁,只要王昌金在背后说你一句坏话,你也等于白干。”
李规重重一点头:“学生谨记先生的教诲!”
“先生是不是也要摸鱼?”
面对李规的反问,秦枫咧嘴一笑,得意道:“我跟你能一样吗?”
“谁敢惹我,老子就整谁!”
眼瞅着时候已经不早了,秦枫挥了挥手,毫不客气的给李规下了逐客令。
忙活了好几天,林云寒一事,终于尘埃落定。
秦枫所有的目标都已经达到。
就在他准备好好地睡一觉时,狗蛋却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大哥,出大事了!”
“陈家村劫掠传令兵,被……被灭了。”
秦枫瞬间睡意全无,猛地站起身,低喝道:“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狗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一个时辰前,从边境回来的传令兵,路经陈家村,遭到村民洗劫。”
“兵部得到消息后,直接派兵,把陈家村给杀光了。”
突如其来的噩耗,连秦枫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传令兵确实会走临县,但绝不会偏离官道,途径陈家村。”
“传令兵刚遭劫,兵部的人就去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刘鹏!你为了摆平陈家翁和陈月两条命案,不惜让整个陈家村一百多口人陪葬?”
“够狠!”
一想到陈婧,秦枫心里就难受的一批。
刚经历了全家死绝的惨剧,还没有从悲伤里走出来,马上又全族死光光?
那些无辜的村民,招谁惹谁了?
就是因为跟陈婧一个村子,所以就被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了?
秦枫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狗蛋,立刻去陈家村!”
秦枫骑上马,带着狗蛋,趁着夜色冲出城门,一鼓作气直奔陈家村而去。
此时陈家村早已经血流成河。
陈家村一百二十多口人,堆积在村子中央。
无论男女老幼,无一幸免。
兵丁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生怕有漏网之鱼。
赵宁站在石磨上,大声喝道:“给我仔细搜,掘地三尺,也要把陈家村的人都翻出来。”
“临县户籍记载,陈家村共有一百二十七人,堆在这里的只有一百二十人。”
“还差七个!”
“别光在村子里搜,村子周围也不要放过。”
说话间,又有一个妇女,被兵丁从柜子里搜了出来,直接抓着头发,拖到了赵宁面前。
妇女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求饶。
“大人饶命,草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何要杀我们?”
看着绝望无助的妇人,赵宁竟然还笑得出来。
“劫掠传令兵,罪大恶极,只是灭了你们陈家村,已经是轻的了。”
“若是军情泄露,定要将你们三族夷平。”
妇人惊恐万分:“冤枉啊,那位军爷说是进村里讨口水喝,草民不敢怠慢,好水好饭的伺候着,怎么就成了劫掠了?”
赵宁跳下石磨,从兵丁手里接过佩刀,下手极为刁钻,专门用刀鞘往妇人的胸口上撞。
仅仅一下,就疼的妇人死去活来,满地打滚。
“刁民就是刁民,死到临头了还敢狡辩。”
“说你们是劫掠军报,就是劫掠军报!”
就在这时,兵丁又从妇人家里的土灶里面,搜出来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
“娘!娘!”
少年吓得丢了魂,什么都不会说了,只顾着一个劲儿的喊娘。
妇人爬起来,磕头如捣蒜,眼泪打湿泥土,脸上覆盖着一层泥壳。
“求大人发发慈悲,饶了我儿吧。”
“他还是个孩子,啥也不懂。”
赵宁眼神没有丝毫怜悯,直接冲兵丁撇了一下。
兵丁会意,左手抓着少年脖颈,右手抓着少年的腿,将其举过头顶,当着妇人的面重重摔死。
妇人的嚎哭戛然而止。
“儿……”
“儿……”
“我跟你们拼了!”
区区一个草妇,跟兵部子弟拼?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