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端着最后一碗肉往屋里去,屋内坐着姥姥和一桌帮忙的女客,那里面就有罗美玉。
就在这时,院子处走进人来,大声问道:“春生,春生,我是你庄大哥,你在哪呢?快出来。”
芸娘到了屋门口的脚步顿住了,往院子看去,眼内闪动着莫名的光芒。
“这?这是咋啦?你是庄大哥,你咋来了?这你背的是个人?他这是咋了?”
赵春生迎了过去,一副不解的样子问着。
赵春生身后还跟过去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我是来给春生兄弟家添箱的,这不,走到大路上的时间,听见有人喊救命,等我过去,就看到这个人躺在地上,我摸了摸,人还有气,可这人我也不认识,黑灯瞎火的,也没个别人,我就给背过来了,寻思找个郎中给看看,你们再帮着认认,看看有没有认识他的,给他家里送个信。”
庄头把人放在了地上,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他的脸都被汗水侵湿了。
芸娘听到这里,微微咧了下嘴角,笑意发冷,然后端着托盘进了屋。
“芸娘,外头吵吵啥呢,是谁来了啊。”
秦氏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出声询问着。
“哦,是给咱们盖铺子的庄大爷,他是来给姨娘添箱的,说来的时间在大路上遇到个人,好像是受伤了还是咋的,他不认识,给背回来了,您说这庄大爷也是的,这我姨娘出嫁是喜事,他咋能往咱们家背受伤的人呢,这不吉利啊。不过这庄大爷是个热心的,外面那么多的人,我也不好说他。这是蒸肉。众位奶奶,大娘婶子。嫂子趁热吃吧。”
芸娘边抱怨着边把蒸肉放在了桌子上。
“这个庄头真是的,也太热心了,我说呀,他就是有点虎,咋能把人背进来呢,放在门口让人认就算了,这时间受伤了,不是遇到劫道的了。就是被人打了,可能不是啥好人,不该管这样的闲事啊。”
“谁说不是呢,这黑天背回个受伤的人,这不是给家里找不自在吗。”
桌子上不少女人抱怨着。
秦氏没说话,罗美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充满了不安。
“芸娘啊,那受伤的是谁?你可知道吗?”
她问芸娘。
“陈家奶奶说的啥话,这我咋能知道是谁呢,我也是端肉进来的时间听了那么一耳朵,隔那么远我咋能看到。再说,受伤的人,肯定有血。我哪敢看呀。”
芸娘回了话,可那话别有意味。
“就是,受伤的有啥看的,血呼啦次的,怪吓人的,没得吓到芸娘。”
有人替芸娘说话。
这个时候外面已经有人认出了地上躺的人。
“春生叔,这不是有义叔吗?你看看是不是?”
有个后生喊着。
“就是,我看着也像是有义大哥,这是咋弄的。他咋满脸的血啊。”
又有一个人喊了起来。
“咋?春生,这是你们庄子的?你认识?”
庄头喘了几口气。瞪大了眼睛,问赵春生。
赵春生强压住心里的怒气。仔细瞧了瞧道:“不错,这是有义大哥,庄大哥,这是咋回事啊,你咋把有义大哥背了回来,他咋伤着的啊。”
听赵春生这样说,不少人也看向了庄头,等着他的答案。
“我今个下工晚,下了工就急急忙忙往这边走,可走到大路上的时间,我听见有人喊救命,那声音听着怪吓人的,我就吆喝了一声,那边没动静了,等我壮着胆子过去,就看到这位兄弟躺在那里,脸上都是血,这腿也伤了,我摸了摸有气,想着不能不管,就背过来了。没想到是你们庄子的。”
庄头简单的说着。
“这有义大哥伤的不轻啊,赶紧请郎中去吧,狗蛋,你跑的快,你去,赶紧请人去。”
有人就吩咐人去请郎中,至于庄头说的话,一会再查证也不晚。
“婶子,你快出来看看吧,有义大哥让人伤了。”
也有人跑进屋内给罗美玉报信。
罗美玉一听脑子哄的一声就炸开了锅。
有义伤了?他怎么会伤的?他不是去找赵氏去了吗?怎么会伤了,还让人背了回来,这是怎么回事?
罗美玉感觉自己脑子转不过个来了。
旁边有人捅了她一下,道:“嫂子,你还不赶紧去看看,他们说有义伤了呢。”
“啊,啊。”
罗美玉这才回过神,她起了一下身,硬是没起来,第二次才哆嗦着起了来,可眼珠却有些呆愣。
芸娘看她这样,一点也不同情,暗暗咬牙,你也有今天!
罗美玉慌忙往外去着,其余的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秦氏也有些呆愣,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芸娘扶住了她,不过现在不是告诉姥姥实情的时候,姥姥不知道,才更逼真。
“有义,有义,我的儿啊,你这是咋了,谁这么狠心啊,把你打成这样。你快醒醒啊。”
罗美玉过去一看,确实是自己的儿子,她扑在陈有义身上就开始哭了起来。
“婶子,听这位大哥说,有义大哥可能是被人劫道了,不过我就想不明白了,有义哥和我们喝着酒,咋就跑出去了,还跑那老远去,这、这是咋回事啊。”
有个叫大鹏的后生不明白,问着罗美玉。
还能咋回事,他是去找赵氏了,现在儿子弄成这样回来,赵氏那个贱人呢!她在那里!
“我也不知道啊,他好好的喝着酒,咋就出去了呢。对了,对了,那时间春花出去了,他、他……他可能是不放心,跟出去看看了。春花呢?春花呢,春花在哪?”
罗美玉大声的喊着,可她话里的意思众人听明白了。合着是有义哥不放心赵氏,跟着去保护去了。那现在有义大哥这样回来了,那赵氏呢?
“陈家奶奶,您可别瞎说,我娘很早就去了铺子,那铺子里好些个人呢,她要和王大娘算一天的账,算完有月季,有巧花婶子陪着。您咋能这样说?您可不能因为我娘现在不在家里,就乱往我娘头上扣屎盆子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芸娘站了出来,这罗美玉太狠毒了,现在还不忘拉娘下水,娘这一刀真是砍的轻了。
“是啊,春花大姐都走了老半天了,再说那铺子人不少呢,要是真和有义大哥一块,那春花大姐,巧花嫂子也该一块跟着才是。”
大鹏也辩解着。他觉得不合理。
“我没瞎说,有义对春花那心思,旁人不知道。你家应该是清楚的,我有义没别的意思,没想沾你家啥光,就是想着,只要春花她好好的,没事,他就放心了,这黑天春花一个人去了铺子,有义才跟了去。就是怕她路上不安全。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怕我们沾你家的便宜。所以才把我有义打成这样的!你们好狠的心啊,当初嫌我家穷。不把闺女嫁过来,我啥也没说,我再委屈也没叫过一声,你家的闺女身价高,彩礼我们出不起,是我们没本事,可、可你们再咋样也不能害我有义的性命啊,他也不过是觉得春花可怜,想帮帮他,你们不愿意,看不上我们家,也不能害人啊。”
罗美玉站了起来,指着秦氏和赵春生开始哭诉起来,话里话外都在指责赵家害了他儿子。
她的话引起了旁边不少人的窃窃私语,原来赵氏和陈有义的事,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现在听罗美玉一说,再加上原来对于赵家的误解,有不少人都信了,开始嘀咕起来。
“你少浑说,你别往我家扣屎盆子,那些事你也好意思张嘴来说,你自己也不嫌恶心,我还嫌脏了我的嘴呢。说我们害了你家有义,你哪只眼睛看着我们害他了,你是不是看不得我闺女落好,专门挑我闺女出嫁来搅合啊。”
秦氏气的要命,站出来大声的反驳着,到现在她也不顾忌了,她不怕罗美玉。
“就是,陈家奶奶,我家的人可都在这里呢,我姥姥在屋内,你们那么多人陪着,我舅舅一直在这里喝酒,可没离开,我一直在灶屋忙活酒菜,你说我们害了人,难不成我们都会分身不成。这话说出来也得有人信才成啊。”
芸娘也大声的说着。
她的话音一落,众人又嘀咕起来,芸娘说的也是实话,他们确实都在,不可能分身出去害人。这样说来,就不干赵家的事了。
“你!不是你们,还会是谁!对了,你们是在,可春花呢?春花没在,是她,一定是她!你让她出来。”
罗美玉也知道就这样指责赵家人不行,她没有证据,可她心里明白,这事绝对是赵家人干的。
“我娘在铺子呢。你是看我娘不在就往我娘身上泼脏水吧,有义大爷伤的这样重,还能是我娘伤的不成。他那么大个子,我娘能伤了他?不行,我们不能让你这样诬赖我娘。”
芸娘说完,往人群里看了一眼,喊道:“六子哥,麻烦你往铺子跑一趟,看看我娘在不在,若是在,让她快点回来。”
六子和赵家关系走的不错,听芸娘这样喊,急忙应道:“嗳,我这就去。”
说完撒腿就往外面跑去。
罗美玉看芸娘这样,有些傻眼,看对方底气这样足,莫非那赵氏真和这事没关系?
“你娘一个人不成,不是还有他吗!”
罗美玉指着庄头。
庄头一愣,这咋就说到自己身上了,这个老妇人还挺精明的。
“你!你可别瞎说,我都不认识你家的人,我害你家的人做啥!”
庄头一副震惊的模样。
“你和赵家熟,一定是你,是你帮着春花害我有义的。”
罗美玉现在是一定要把事赖到赵家才行。
“大娘这话说的没道理,我是和赵家认识,可我也就是帮着赵家盖过铺子,我帮着盖屋子的人家多了,难道我还都帮他们杀人不成!让大娘说的我成啥人了,我路过看到人伤了。好心背了过来,结果还成我的不是,还说是我伤的。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这好人是没法做了。早知道这样我管啥闲事啊,让人死在哪算了!”
庄头气呼呼的说着,一副被人冤枉了的样子。
“别,庄大哥,大娘也就是气晕了,不是故意说你,你别往心里去。”
大鹏急忙拉着庄头劝了起来。他心里也不赞同罗美玉的话,人家好心帮忙。却往人头上赖,这事做的不地道,往后她家有事,谁还敢帮忙啊。
罗美玉看庄头的样子不似作假,他的话也有道理,他不可能这样帮着赵家,那儿子究竟是怎样伤的呢?
正在她寻思不定的时间,郎中被人拉了来。
郎中离的不远,是被拉着跑来的,进来后喘个不停。
“快。快帮我有义看看。”
罗美玉现在顾不得和秦氏还有芸娘吵架,先救了儿子再说。
郎中匀了口气,示意让人把火把举近一些。他开始检查起来。
芸娘则静静的看着人群,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可少了什么呢?
她一怔,少了陈致远,平时有什么事,他总是出现,总是帮着解决,可今日他没有。
今日他并没有来帮忙,是家里不允许,还是有什么事呢?
芸娘不知觉的寻思起来。
这时赵春兰也由几个未出嫁的女子陪着出了门。站在后面静静的看着,看着那陈有义脸上都是血。她心里尤不解恨,只盼望郎中能说他没救了才好。
郎中把了脉。仔细的查看着陈有义的伤口。
脸上的伤是其次,那是被人咬的,并不是很严重,可后脑勺有两个包,有一个位置还出了血,显然是被硬物打的。
后背有两个窟窿眼,应该是被东西扎的。
腿上的伤更重,看样子是被刀砍的。这?这样看来这对方不是一个人啊,不然不能是这样的伤。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这伤不轻啊。
“咋样?我有义咋样?”
罗美玉脸上苍白起来了,她就是再能算计,她也是个母亲,她很爱自己的孩子,看陈有义这样,她受不了。
“伤的不轻,这后脑子被人砸了两下,一下轻,一下重,也不知道脑袋里面有没有事,这腿是被刀砍伤的,这砍的很重,看这样子应该是个男子坎的,你看看这伤口,都要露骨头了,得有很大的劲才能砍成这样,这一块全坎坏了,有义就是熬过这次,这腿怕也不能好利索了。”
郎中心里没底。也不知道人能不能救过来。
“他叔,求求您了,一定要救救有义啊,他还年轻,你一定要救他啊,我给您磕头了。”
罗美玉一下跪了下去,哀求起了郎中。
“别,他婶子你快起来,能救我一定救,现在啥也别说了,先把人抬屋子里去,打热水,这伤口得清洗,赶紧上药,晚了我怕……”
郎中急忙搀扶罗美玉,又指挥人,要抬陈有义进屋。
秦氏皱眉,这陈有义确实伤的不轻,是谁把他弄成这样的,难不成真是闺女?不可能啊,闺女哪有这样的本事。
赵春生看要抬人进屋,他不愿意,他巴不得陈有义有事才好,可现在这么多人,他咋开口赶人啊。怕人说他们不人意,主要也是因为知道是大姐伤的对方,怕对方真死了,他有些犹豫。
芸娘可不顾忌这些,她站了出来,双臂一张,拦住了人,道:“这可不中,郎中爷爷,您是好心,可明个我姨娘要出嫁,把人抬到我家里算啥事啊,就算我们不忌讳这些,可别人呢?要是我姨夫因为这事对我姨娘有意见了,这事谁但担当?我们家和陈家非亲非故的,家里还有未出阁的闺女,坏了名声谁负责。我看赶紧让人把有义大爷抬回去吧,到了自己家,治起来也方便。您说是不是?”
芸娘的话让郎中愣神,人家说的有道理,人家家里办红事呢,弄个这样的人,确实不吉利。男方要是怪罪,赵家还真是不好说。
“我不管,我儿肯定是你家里人伤的。和春花跑不了关系,我们娘俩现在哪也不去。就在你家,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死在你们家门口了。”
罗美玉疯了一样,拦住人不让他们把儿子抬出去。
看她这样,本来还和别的孩子一起玩的妞子哇哇大哭起来,她们祖孙抱头哭的样子,看上去很可怜,一时间院子乱了套。
正在这时。六子跑了进来,大声道:“春花大姐回来了。”
罗美玉一听,一下就站了起来,往门口扑去。
赵氏已经收拾利索了,这样看去,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她进了家门,愣愣的说道:“这是咋了?咋都在这里。”
罗美玉则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赵氏的肩膀,不住的摇晃道:“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我有义害成这样的,他可是去护着你的啊,他这么多年心里一直放不下你。你回来了,他就跟丢了魂一样,天天往你家门口跑,他哪点对不起你,心都掏出来给你了,你咋能这样对他。”
罗美玉哭诉着,儿子这样,她现在不管如何一定要把事按在赵氏的身上,这样赵氏才能和他们家绑在一起。不管儿子的腿能不能好,她都得嫁给儿子。替儿子守着。赵家就得养着他们家。
她很想撒泼,可装了这么多年的好人。她无法用泼妇的手段,要不她早就对着赵氏又抓又挠了。
“这、这是咋说的。我、我什么时间见有义大哥了。我、我……”
赵氏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不知道该咋说。
“大娘您快别这样,春花大姐一直和我一块呆着呢,我们也没见着有义大哥啊,有义大哥这是咋了?”
巧花站了出来,小声的说着,可她的声音虽小,很多人都听了清楚。
罗美玉一怔,这时候她咋跑了出来,还替赵氏作证,她该如何呢?
“你胡说,我儿明明是跟着她去了,你和她是一伙的,不然你们平时早就回来了,今个咋这晚。你们定是伤了我有义,才不敢回来的。”
罗美玉指着巧花,厉声问着她,她希望巧花能改证词。
“今个我们都没在铺子,王大姐要算一天的账给我们,算好后,她先走了,我们锁门的时间,听见外面有人叫,月季小,我们心里害怕,就赶紧进了铺子,锁紧了门,不敢出来,好半天没动静了,我们才出来,回来的路上碰到六子了,说家里出了事,我们就赶紧跑回来了。”
赵氏怔怔的说着,她在掩饰她心里的恨和惊慌,可她这个样子,倒也让人相信她是吓着了。
“是啊,我还有月季一直和春花大姐在一块呢,我们听到外面有人喊叫,还以为是坏人劫道呢,我们就几个女的,哪敢出去。吓都吓死了。再说,有义大哥这么大个子,我们咋能伤了他,要是真打起来,我们能是他的对手吗?我们真没见着有义大哥。难道说那劫道的劫的就是有义大哥不成?我们真不知道啊。要是知道,说不定,说不定还能壮壮胆子出去看看。大娘可别怪我们。”
巧花婶子说道最后还惊恐的看了陈有义一眼。
“我看啊,肯定是有义兄弟找借口跟了过去,可春花大姐在铺子里,他不好进去,在外面转悠让人看到了,起了坏心,伤了有义大哥,正好让庄头碰到给惊走了,这才救了有义大哥一命,我相信巧花嫂子的话,这事和春花大姐应该没牵连。”
大鹏又分析上了。
别说,他的话还得到了不少人的肯定,觉得他说的*不离十。
“跟着我?为啥跟着我?我没见到有义大哥啊。”
赵氏不解。
“还能是为啥,肯定是你引的我家有义,不然他能这样?我不管!你赔我好好的儿子,你把他迷的五迷三道的,天天就往你这里跑,你还半夜三更的找我家有义,你……”
罗美玉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想把上次的事说出来。
“你放啥屁呢,我家闺女好好的,除了铺子和家里哪都不去,你可别往我闺女头上扣屎盆子,你再敢乱说,我撕了你那嘴。”
秦氏不依,这罗美玉是硬要往自己家赖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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