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真的...太笨了吗?”牛赶山皱着眉头,一边扫地一边扪心自问。
入院三年,牛赶山只学会了最基础的五行炼气诀,修为堪堪突破炼气二层,已经沦落到同届道徒最底层。
要知道同届“五杰”,如今全部突破了炼气中期,而修为最高的陈净慧听说快修炼到炼气后期了。
对了,因为种田所需,牛赶山还学会了两种“免费”的不入流法术:松土法和云雨术。
然而,这有什么用?
即使学会再多不入流的法术也不能用来杀敌护道,难道他一辈子当个灵农就满意了?
也不怪牛赶山越来越迷茫,一切都因为北海道院有一条二十年不成筑基立刻逐出道院的铁律。
以他目前的修行进度来看,等到二十年后,他妥妥被扫地出门,最终成为道院耻辱圈的一员。
就在牛赶山越想越害怕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搭在了他肩膀上,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喂!”
“不!啊……”
牛赶山吓得浑身一激灵,连忙转身看去,一见来人那张浓眉大眼脸庞,顿时松了一口气,抱怨道:“胜哥儿,你刚刚吓了我一大跳!”
胡胜拍拍他的肩膀,故作嫌弃道:“胆子这么小,以后如何跟我一起出去建功立业,创立家族。”
牛赶山憨憨一笑,却不接话茬。
胡胜见状也不以为意,立刻道明来意:“赶山,大哥跟你商量个事,这个月卖灵米后换来的灵石,我要用。另外,我又租了十亩灵田。这样一来,咱俩加起来一共三十亩了。正好多赚点灵石,省的平时总是扣扣搜搜的。”
牛赶山心里不愿意,但碍不住兄弟情面,只好问了一句:“胜哥,你用这么多灵石干啥?前面两回,你也......”
“嘚~,这回可跟前面两次不一样。你哥哥我这次要时来运转喽。”胡胜得意洋洋的笑道:“老子命好,偶然间得知了一处机缘的下落。等到找到那处机缘,我胡胜定能在同届中脱颖而出,日后飞黄腾达,不再话下。”
眼见牛赶山怏怏不乐,胡胜眼珠子骨碌一转,十分亲切的安慰道:“放心!你我兄弟一场,等事成之后,哥哥一定不会亏待你的。谁让咱俩是最亲近的兄弟呢!”
看着兴奋难耐的胡胜,牛赶山将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眼底忽然闪过一丝忧色。
北海道院建院八千载,也不知走出了多少天骄人杰,故而方圆三千里的千峰福地遍布着无数前人洞府。几乎每一代道院弟子都会无意或故意留下一些“遗泽”。
无论前人洞府还是前人“遗泽”,在后届道院弟子眼中都是一个个“机缘”。
可以说,每一届都会有不少幸运儿,因为找到了前人留下的机缘,最终改运换命,脱颖而出。
当然,机缘这种存在,有好自然也有坏,有的珍贵无量,也有的不值一提。其中不乏一些前人为戏弄后届弟子而故意留下的戏谑之作。
牛赶山虽说不知道胡胜口中的“机缘”属于哪一类,但他心里并不看好这次的机缘,毕竟他这位大哥一向轻佻浮躁,平时做事总有点不靠谱。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然从天而降,落到了两人左近的台阶上面。
来人身形高大,一脸络腮胡子,年龄三十许,面相有点凶煞。
“胡师弟,你让师兄好找啊!怎么样,灵石凑齐了吗?”
胡胜瞳孔一缩,连忙点头哈腰道:“王师兄,不就一百块灵石吗,区区这点小事怎能劳您大驾呢!放心,等这个月卖了灵米,灵石马上就还……”
“是一百二十块!”络腮胡忽然开口打断了胡胜的话。
胡胜笑脸一僵,看了看王师兄的脸色,猛的一咬牙,苦笑道:“成,一百二就一百二,多了就当王师兄的跑腿费!”
“费你妈呀...费!”络腮胡一巴掌差点将胡胜拍飞,同时骂骂咧咧的喝道:“老子怎会贪这点灵石。金鳅灵米还有二十多天才会成熟。这二十多天,难道不需要利息吗?”
“是是是,小弟刚刚说错话了,该打该打!”胡胜强忍剧痛,连忙躬身陪笑。
“哼,最多等你一个月,若是再还不上灵石,到时下场如何,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络腮胡扬长而去。
等到人走远了,胡胜脸上浮现满满的怨毒,阴晴不定的站在原地,似乎想着什么。
牛赶山无声叹了口气,正要询问。
胡胜却抢在前头,挤出一点笑意,仿佛不在意的笑道:“呵呵!没事儿,等到机缘到手,别说一百来块灵石,就是成千上万块,咱爷们也能拿的出来。今日这仇暂且记下了,日后大爷必定十倍百倍报复回来。”
牛赶山闻听此言,顿时又把话咽了回去,但心里难免生出几分不满。
……
修行无岁月,五年一晃而过!
入院第八年,陈净慧第一个突破炼气大圆满境界,筑基成功!
当年之末,巫壅、方新二人紧随其后,顺利成为筑基修士。
而到了入院第十年,同届筑基人数已超过双十之数。
同一年,牛赶山终于艰难突破至炼气六层,在同届道徒中排行第八百三十六位
值得一提的是,胡胜的修为在八年间突飞猛进,如今已经炼气大圆满,只差一点点火候便可突破筑基关隘。
其人排名前五十,在同届道徒眼中算是一匹不大不小的黑马!
也是在这一年,潜修多年的赵升忽然心血来潮,意识到时候到了,于是他很快离开灵脉秘境,暗中在藏经峰中留下数道一阶特殊法术之后,飘然远去。
……
锦澜灵域,澜海西北某座海岛,张家堡。
张家堡位于丰鱼岛正东,堡内居民全都姓张,大部分平日里捕鱼为生。
别看张家堡人口不过千,但却供养着两位本姓修士。
这两位张家仙师平时不在堡内,而是在岛内一处小型灵脉内开辟洞府潜修。
这一日,张家堡堡主府上,断断续续传来一阵阵孕妇分娩时的痛叫呻吟声。
日头快升到头顶,烈日炎炎下,一位短须白面的锦衣老者正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急得满头大汗。
在其身后不远,门口守着一位中年下人,此人也略显焦急,但远不如老者。
此刻,房间里传来一阵阵有气无力的惨叫,每一声都让锦衣老者脸上青筋直跳。
日上中天之时,房间内终于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生了,终于生了!”
锦衣老者如听仙音,瞬间欣喜若狂,想也不想的冲入房内。
此时没有人知道,一道高大的身影正悬在半空,静静俯瞰着下方宅院。
赵升低头看了产房一会儿,暗暗摇摇头,视线偏向宅院西边一间瓦房,另外一名孕妇恰好也在此时分娩。
“天意如此,就是她了。”赵升喃喃自语着,身形一闪,来到瓦房门外。
正巧这时,那个中年下人急匆匆跑来瓦房门前,焦急的向房里探头张望,只是明明一个大活人就在眼前,他却视而不见。
听着房里时高时低的呻吟声,张大有急得直跳脚,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扰了老娘接生,落得一尸两命的结果。
只可惜命运弄人,人往往害怕什么就来什么!
张大有的媳妇竟然遇到了最可怕的头缠颈。
已经足足过去了两个时辰,老娘筋疲力尽,累的双手不停使唤,却始终无法解开缠住婴儿脖颈的的脐带。
眼见儿媳妇呼吸越来越微弱,张刘氏面露绝望,涕泪横流的瘫倒地上。
就在这时,张刘氏透过泪眼,恍惚看见一团红光从门外飞入,眨眼间没入儿媳高高隆起的肚子里。
不等她揉完眼睛,儿媳突然大声痛叫起来,叫声竟然变得异常有力。
张刘氏浑身一激灵,急忙爬起来扑到儿媳床前,急切的鼓励媳妇用力,孩子就快出来了。
说来也怪,不过一会儿,婴孩就先露出头颅,接着双手和胸腹,最后整个身体全部出来了。
哇!
随着婴孩的第一声啼哭,房间里忽然生出阵阵难以形容的异香。
紧接着,地面及空气里猛的浮现大片五光十色的绚烂光华。
同一瞬间,方圆千里范围内,天海之间突然神光万丈,瑞彩祥云齐齐出现。
只是,天地异象仅仅出现了一刹那,然后就莫名其妙的突兀消失了。
此时,赵升暗道侥幸,幸亏他早已做好万全准备,挑选的也是一座孤悬海中的偏僻小岛,否则如此天地异象一出,必会惊动各方大能。
中年下人听到婴孩哭声,顿时转忧为喜,急忙推门而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老娘面前,一眼看到婴孩
霎时间,中年人笑容一僵,但很快又笑了起来。
“没事,没事!孩子安好就行。等过两年,你再给她添个弟弟。”张大有倒是挺会自我安慰。
张刘氏不满的瞪了儿子一眼,接着小心将孩子抱到儿媳面前,同时不忘数落道:“当爹的,千万不能偏心!其实生男生女都一样。”
说到这里,张刘氏转身来到儿子近前,凑近了,压低声音说到:“这孩子出生时...我看到一团红光落入她娘肚子里。小囡囡...未来可了不得!”
张大有听完登时变了脸色,满脸急切的小声追问道:娘,你刚才没看错吧!莫不是老眼昏花了?”
“噫,老婆子在夜里都能穿针引线,怎可能看错!这孩子一看就不是凡人!”
“好好!娘,儿子这就马上把孩子抱到老祖爷面前,请老祖爷测一测灵根。”
门外,赵升将母子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知道不能隐身不出了,于是身形一阵模糊,瞬息间化作一位长须飘飘,仙风道骨的老道人。
“无量天尊!”
一声唱喏忽然从门外响起,赵升应声走入屋内。
他的突然出现,顿时吓了房里人一大跳。
张刘氏一见来人一副世外高人的做派,顿时两眼放光,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张大有比他老娘也强不了多少,自小听过无数神仙异闻故事的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家的命运要改变了。
“无量天尊!诸位有缘人莫慌。贫道此来只为看一看女婴,此女正是贫道命中注定的徒儿。”赵升满含笑意的说道。
张大有似乎受到强烈刺激,竟然没头没脑的问道:“老仙师,这孩子难道真的有仙缘?”
啪!
张刘氏突然狠狠抽了儿子一嘴巴,激动的嚷嚷道:“老仙师岂会说谎!还不快给老仙师跪下,多谢仙师收下小囡囡为徒。”
说着,张刘氏干脆拉着儿子跪下了。
“可是...老祖爷那里……”张大友虽说跪下了,但仍小声嘀咕着,后半句不好交待,总算没说出去。
赵升看出此人顾虑,便道:“无妨!那个筑基小辈,自有贫道出面应付。”
说着,他双手冒出无数紫色雷光,接着迅速编织起来,转眼间一对花纹繁复的紫色手镯便出现在手上。
赵升抖手一抛,紫色手链蓦然化作两股紫光,瞬间缠到女婴两个手碗上,重新化作两只紫色手镯。
手镯一入手,女婴顿时转哭为笑,满室清音。
“有紫霄镯护身,此女安全无忧!此婴刚出生,贫道不忍从尔等手中夺走。故而待到此女长至八岁,贫道会再次登门,亲自收下她为徒。”
听见老仙师已有去意,躺在床上的儿媳心里一急,顿时鼓足勇气,有气无力的喊道:“老仙师,囡囡生下来还没有名字,还请老仙师亲自赐名!”
赵升闻言一怔,接着微微一笑,伸出右手屈指一掐算,忽然笑道:“有了,此子贵不可言,又是天生火凤灵体,就以凤仙为名吧……大名张凤仙,小名凤儿!不错不错,正合天意。”
张氏母子见状喜极而泣,连忙磕头拜谢。
“贫道来自北海道院,并非邪魔外道。尔等放心便是。吾去也!”
余音袅袅,房间里只见张氏母子猛的抬起头来,不由面面相觑,却没了赵升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