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天发誓，她方意眠对他柯霖的联系方式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她就算是问路边的乞丐，也不会问他柯霖一个电话数字。
方意眠再一次觉得，当年她和柯霖分手是一件非常正确的事，不然她天天受气，绝对活不过五十岁。
不管怎么样，先把这尊棘手的大佛送走再说。
方意眠露出个笑容，“是我考虑不周了，那明早我做好早餐来叫您。”
柯霖也跟着笑，“那就先谢过方小姐了，很期待方小姐的厨艺。”
方意眠看见他笑，那她就比他的嘴角扬得更高一点，“柯总不用客气，都是一些很普通的，柯总不嫌弃就好。”
“不敢。”
两人尴尬的对话结束于外卖小哥的到来。
方意眠激动的就差没给外卖小哥跪下了，这辈子没觉得外卖来得这么及时过。
方意眠轻轻晃了晃手中的外卖，“柯总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进去了？”
柯霖偏头，扫了一眼她手中的包装，“你就吃这个？”
你、就、吃、这、个？
她吃这个怎么了！碍他眼了吗？
“柯总，冒烤鸭很好吃的，推荐您试试呢。”方意眠努力扼住想揍他的冲动。
“不了，我不吃垃圾食品。”柯霖的语气听上去还挺关心的，“希望方小姐以后也少吃一点，对身体不好，多吃健康的。”
“……谢谢柯总的关心，就不劳您费心了。”
把柯霖恭恭敬敬送走后，方意眠一秒都不敢耽误，他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把门关上了。
家里的空气果然比外面好闻多了，方意眠深呼吸，最后还是没忍住，双手握拳，在空中唰唰挥了几下，就当是在揍柯霖。
方意眠刚拆开外卖包装，手机就震了一下，是杜多的消息。
杜多：【方主管，柯总说他亲自把衣服给你送过去，以表歉意。】
杜多：【我刚才忙事情忙忘了，刚想起来就立马给你发消息了。】
方意眠：……如果你的消息早一点，这个家她今天是回都不会回的。
但她能怎么办呢！打工人打工魂，不打工没饭吃，她只好说谢谢。
方意眠：【好的，谢谢。】
杜多：【不客气。】
享受完美食，方意眠的头又开始痛了。
她给柯霖准备什么早餐好呢？中式的还是西式的？不管了，都准备一点准没错。
平常她在家吃早餐两片面包一个煎蛋一杯牛奶就能搞定，差不多十分钟，方意眠大概算了一下时间，多准备一点的话，半个小时？
算了算了，还是早起一个小时吧。
方意眠心里满满都是怨念，本来睡觉时间就不够，又减了一个小时。
要不她出门去买吧？这个念头刚出现一秒就被她否决，像柯霖这么不好糊弄的人，肯定能吃出来的，还是自己做吧。
冰箱里还有一把生菜，一个番茄，一包培根，再配上一个鸡蛋，可以做成三明治，还有咖啡牛奶果汁全都给他备上。
方意眠想起他提到的“健康”二字，再给他准备个水煮西兰花和小半截玉米，够健康了吧？
她也不是很会下厨，是在柯霖面前吹牛的，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只能说做的东西能吃，原谅她只能想到这些简单的。
方意眠睡前还把屋子整理了一遍，直接累个半死，脑袋一沾到枕头就要睡着，迷迷糊糊中，脑子里闪过“早餐”两个字，她又蹭地爬起来定了个早一小时的闹钟，这才彻底放心睡下。
伺候柯霖这个臭男人，真是遭了罪了。
次日清晨六点，方意眠十分不爽地从床上爬起来，睡了一觉，根本没有让她容光焕发，反而满脸愁容。
这种憋屈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穿好衣服洗漱完，来到厨房，等所有东西都准备好，放到餐桌上，方意眠深呼一口气，像奔赴战场一样走到1202门前，按响门铃。
里面的男人这回没太为难她，过了五六秒就来开门了。
男人身形高大挺拔，站在门口，似乎是刚洗漱完，下巴处还有几滴水珠。
方意眠扬起今天第一个最灿烂的笑容，“柯总，早餐准备好了，您看您什么时候移步寒舍？”
柯霖的余光从她身上围着的围裙扫过，“现在去吧。”
“好的。”
走到1201的玄关处，柯霖的脚步停住。
跟在他后面的方意眠差点撞他后背上，方意眠闭了闭眼，忍了忍，再睁眼时，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一个度，“柯总，怎么了？”
“没有拖鞋吗？”
方意眠：“……”你就吃一顿早餐的功夫还想浪费我一双拖鞋？
“没关系的柯总，家里的地板本来就脏了，我到时候再拖一下就好了。”说完，方意眠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柯霖站在原地还是没动，“我的素养告诉我不能穿鞋进别人家，你要么给我一双拖鞋，要么给我一双鞋套，或者，我脱鞋子也行。”
方意眠的眉心狠狠跳了跳。
素养？还你的素养？你现在立刻马上调头回你自己的家才是你最好的素养！
她这里又不是什么展示厅，哪里会有什么鞋套，让他光着脚在家里走来走去那就更不堪入目了。
方意眠最后选择牺牲一双拖鞋。
拉开鞋柜的一瞬间，柯霖眼尖地瞅见鞋柜最底下有一双蓝色的男士拖鞋。
柯霖又看了看方意眠脚上穿的，款式一样，花纹一样，是情侣拖鞋。
他打量了半晌，半眯着眼，带着一丝探究，“方小姐这里还有男士的拖鞋？”
方意眠一愣，下意识看他脚上的拖鞋，她买拖鞋都是特意找偏中性的，这样来了客人男女都适合，这应该看不出来男女吧？
她刚想问他是什么意思，忽然灵光一闪，她猜柯霖可能是看见最底下的那双拖鞋了。
她打算解释在独居女性家里放男士用品是为了保护自己。
但看见柯霖这副欠揍的嘴脸，她心里就非常不得劲，话到了嘴边又换了一种说法，“对的，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快两年了，这是他的拖鞋。”
柯霖的眉头蹙了一下，许久没说话，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
察觉到气氛有点微妙的变化，方意眠非但不害怕，惆怅一早上的心情反而变好了。
这男人一看就是被她气到了，她有男朋友，他没有女朋友，心里可不是要不平衡了？
方意眠似乎觉得这个反击很有力，乘胜追击，“柯总您呢，还没有交女朋友吗？”
对方没吭声，似乎是听进去了，又似乎是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
方意眠也没指望他会回答，见他不说话，便自己给自己台阶下，“柯总，餐桌在这边。”
走到餐桌前，方意眠的服务意识还挺强的，上前帮柯霖拉开椅子，“您请。”
方意眠有一颗少女心，买的餐具都是可爱风格，放三明治的盘子边缘有一圈彩色的小花，饮料杯上也有HelloKitty的印纹。
柯霖先是喝了一口咖啡，方意眠趁他开口之前先一步说话，“早上喝冷的不好，我特意准备了热的。”
柯霖咽下去，没说话，下一个目标是三明治。
方意眠看着男人的眉头缓缓皱起来，就听见他说，“方小姐，我不爱吃溏心蛋，麻烦下次煎熟一点。”
方意眠表面恭敬，“好的。”还有下次？给你做一次就不错了。
柯霖：“方小姐，我不喜欢番茄酱，麻烦下次准备沙拉酱。”
方意眠：“……”
方意眠指了指柯霖的左手边，“给您准备着呢，如果您不喜欢番茄酱的味道，我现在就帮您刮掉。”
柯霖：“方小姐，培根太焦了，我喜欢嫩的。”
方意眠：怎么这么多事呢？从今天起，她要给柯霖取一个外号，事精。
方意眠站在一边，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坐在她的餐桌前，用着她精心挑选的餐具，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以前只给柯霖做过一次吃的，还以为这辈子没有第二次了呢，方意眠没什么情绪地想。
……
“柯霖，你有没有不爱吃的东西啊？”
“只要是你方意眠做的，我都爱吃。”
“我的小霖霖嘴巴怎么这么甜呢？”方意眠捏了捏柯霖的脸，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那我要是给你喂毒药呢，你吃不吃？”
“吃。”
方意眠被他认真的语气怔到，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放心，我才舍不得喂你吃毒药，你只有一种死法。”
“什么死法？”
“死在我的身上。”
方意眠眨了一下眼睛，思绪从记忆中抽离出来。
别说毒药了，现在他连一个三明治都挑三拣四，那个爱她的柯霖果然早就不在了。
柯霖放下打叉，用纸巾擦了擦嘴巴，最后点评上一句，“方小姐，你的厨艺不怎么样，以后还是少进厨房。”
方意眠皮笑肉不笑，“是，柯总您的厨艺好，堪比米其林大厨。”
柯霖站起来，居高临下睨着她的反应，“说的挺对，你的厨艺就只能摆摆路边摊了。”
这人存心给她找不痛快？
“是我头发长见识短，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见识见识柯总的厨艺。”
“你没机会。”
“？”
“我只给我未来的妻子下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