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谁呀?”
我站在门外犹豫了半天,思考要怎样面对里面的小胡子,但最后还是决定直截了当地抬手敲了他的门。里面随即有人应了一声,没错,按正是小胡子何立平的声音!
“是我。”我轻声回答道。
里面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再做出回应。我站在门外细听,却似乎听到了几下“咔咔”的微响。
于是我又说道:“老何,我知道你手里有枪,说不定现在正隔着门瞄准呢!但我这次私下来找你,不是想对你不利,而是来找你谈谈的。”
门后面又沉默了几秒钟,最后小胡子才终于说了三个字:“门没锁。”
我小心翼翼地拧动门锁,慢慢推开了门。果然,门后是小胡子正端着一挺AK步枪对准门外的我和柳寒,脸色铁青,如临大敌。
我苦笑了一下刚要说话,小胡子却道:“进来,把门关上。”
我依言和柳寒走进屋里,回身把门给反锁了。
“把你的刀连同刀鞘一起解下来,放在地上。”
“动作慢点!”
“退后三步!”
我无奈地将如常刀从腰间解下,放在地上,然后退后三步。尽管我一直在照着小胡子的指示做动作,但他始终拿枪指着我,目光一直紧紧盯着我的手,态度依然充满敌意。
“你也一样!”小胡子又对柳寒道。
柳寒翻了翻白眼,但终究也放下了自己的短刀。
小胡子再道:“你捡起他的刀,塞到自己的衣服里面!”
听到这个古怪的命令,柳寒的面色顿时显得有些不耐烦。我赶紧劝道:“听他的,照做就是了。”
小胡子可是见识我的如常刀威力的,知道我可以隔空御刀。所以他不敢亲自过来收走我的如常刀,而是叫柳寒把刀塞到衣服里,这样我就没法突然出刀攻击他了。而且,只要我敢跟柳寒做出任何的眼神或话语上的交流,恐怕他都会立即开枪!
柳寒按照小胡子的指示,把如常刀捡起来,从木甲下面塞了进去,贴肉收藏。如果我真的以心御刀,恐怕第一个就会伤到柳寒。
小胡子这才稍稍显得满意了,问我道:“她是谁?”很意外地,小胡子发出的第一个问题却是问柳寒的身份。
我道:“她叫柳寒。”
小胡子又冷笑:“她是你老婆吗?”
我颇有些尴尬地回答:“我们俩还没结婚,她现在的职位是冥港的副港主。”
小胡子“嘿嘿”怪笑两声,不怀好意地调侃道:“你这冥港开的还是夫妻店嘛!那么鬼帅呢,和你们俩又是什么关系?三人行?”
“不不不!准确点说,应该是两人一鬼行!嘿嘿!”
这个小胡子!都当上茅山道会副会长了,嘴巴还是这么贱!
柳寒看向小胡子的眼神几乎都快喷出火来了,咬牙切齿地骂道:“下流胚子!有本事把枪放下,咱俩单挑一场!等我把你裤裆下的东西切下来塞你嘴巴里,看你还笑得出来不?”
小胡子一听,哈哈大笑:“哟呵!原来还是只母老虎!这么多年过去了,看来翟自胜的口味还是没变,喜欢找强势一点的女人!哈哈哈!”
“可以了啊!”听到这里,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黑着脸道:“好歹你我现在都是身在高位之人,就莫要开这种下流玩笑了!我来找你是要说谈正经大事的!”
小胡子笑了一阵,便又转为冷笑,道:“如果你是打算来求和的,那就免开尊口吧!我们双方之间欠下的深仇血债已经太多,唯有一方死去,才有可能了结!”
我叹了口气,道:“恐怕我们之间的误会要更多、更深一些。我这次来,首先第一个目的就是要澄清一些事实,然后才是谈判和解。如果可以的话,第三步才是要谈合作。”
“合作?”小胡子又开始夸张地大笑起来,“翟自胜,多年不见,你的幽默感增加不少嘛!你觉得以我们目前的关系,还有可能合作吗?”
我劝道:“你先不要急。咱们俩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哪怕之前产生了不少误解,又造成了许许多多不幸的悲剧,我也希望你能耐心地听完我要讲的话。毕竟,我这次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你,现在又空着双手面对你的枪口,这样的诚意总归是够了吧?”
我的表态总算起到了一些效果。小胡子稍稍冷静了些,只是脸上还带着些许戏谑的表情,对我道:“那你说吧,我暂且听着。”
“那么,我们先从第一个话题开始说起,那就是:‘事实的真相’!”
于是,我耐心地开始讲述,就从南亭县的乱葬岗鬼市被毁的真相开始讲起。
那天晚上的事情经过,小胡子当时也有份参与,自然印象深刻。而且,正是因为那晚他在危急时刻不得不使用了一张威力巨大的烈日符,杀灭所有入侵鬼修的同时也波及了鬼市里的无辜鬼客,使得师父一直对他有很深的成见。
对于小胡子本人来说,那也可以算是道修和阴修关系开始出现破裂的一起标志性事件。只不过,直到三十年后真相才终于大白,这一切的幕后操纵者就是鬼帅杨七郎!着着确确实实把茅山道会给搞得焦头烂额,就连小胡子也不得不跑到崖州市去待了一整年。后来亏得是我师父亲自出马,才解开了谜团,拆穿了疫鬼的真相和出没规律。而这一件事,同样也是出自于七郎的杰作,与当地的阴修小门派完全无关。
第三个真相,才是重中之重。当年在荒坟山鬼市茅山道会与地府阴军直接发生冲突,混乱中日游元帅被藏在茅山道会内的鬼军内鬼打了一记冷枪,死于非命。从此也引发了这两大势力之间的仇恨纷争,乃至越积越深,战场也从阳间延伸到了阴间。
“除了挑拨你们和地府之间的矛盾,他还在暗中杀害了我师父,并嫁祸于玉簪门。我当时被假象所蒙蔽,想为我师父报仇,所以才出手杀了你的门人。这事我也有责任,但罪魁祸首并不是我。”我最后说道。
当年在巨瀑城上方地面的林场宿舍里,我被师父的死所刺激,毫不留情地当着小胡子的面杀了几名玉簪门的门人。这也是我和小胡子之间从朋友变成仇人的直接原因,所以我必须要说清楚。
小胡子耳朵里听着我的叙述,面色却始终不变,一直冷冷地看着我。听完了,他只问一句:“证据呢?光靠嘴巴说,你就想把一切的责任推到鬼帅身上?”
“证据自然是有的,否则我也不敢直接上你这儿来。”
说罢,我从身上掏出了锦囊,将秦嘉从里面揪了出来,丢在小胡子的面前。我指着秦嘉道:“这位就是鬼帅身边最依赖的军师,我刚才所说的那些阴谋诡计都是他想出来的。这是最有力的证人,他可以证明一切!”
秦嘉乍从锦囊里一出来便见到了小胡子,脸上不禁露出苦笑。他转头对我道:“你现在是要把我卖给茅山道会了吗?道修对付鬼修从来都不会手软,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什么也不会说的,宁可魂飞魄散!”
我不理会他的抗议,道:“我卖不卖你,权力在于我!你的命本来也是我的,你若是识趣,就老老实实回答问题,或许我还能保你一条鬼命。或者,至少我能保你能有一个重新投胎做人的机会。”
秦嘉无奈只得点头,道:“那你们就问吧……”
小胡子身为茅山道会的副会长,又主管军事,自然是派人去调查过冥港联军内部高层情况的,肯定知道秦嘉对于鬼帅七郎的重要性。我竟能把秦嘉抓来审问,让小胡子也不由得认真对待起来。
随后,小胡子便挑着问了几个最关键的问题去问秦嘉。秦嘉都如实回答了,说法基本跟我的一致。小胡子依然不放心,又追问了几个只有茅山道会内部才掌握的细节,我听着一头雾水,但秦嘉还是一一作答了。两相印证之下,小胡子也终于不得不相信我此前说的都是真相。
我见小胡子已经无话可问,便把秦嘉重新收回到锦囊里,然后对小胡子道:“既然真相已经澄清了,接下来的议题便是和解。造成这一切误会的幕后操纵者是鬼帅杨七郎,所以我们之间如果再继续争斗下去,只会顺了他的意,于事无补。”
“你说的轻巧!可已经死去的那么多人命又该怎么偿还?你以为你手上沾的玉簪门门人的血,洗一洗就真能洗干净了吗?”小胡子铁青着脸问道。
我见他依然纠结于此,不禁也有些恼火,便怼道:“茅山道会和玉簪门确实在这场战争中死了不少人,但阴修死的难道又比你们少么?还有鬼修呢?你们一开战,道法、符箓不计后果地抛过来,因此而遭殃的鬼修更是不计其数!”
“你知道吗?我最亲密的几位战友,都是死在了你们道修的手下。尤其是铁头,在鬼门关前就是为了掩护我,被你们当场用道法打得魂飞魄散,连重新投胎做人的资格都没有了!”我说到这儿,心中的恨意也不禁起来了,愤怒地冲着小胡子挥了挥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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