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选了一条自认为不会被人发现的危险小路前往九曲城,但算来算去还是没能逃过地府的追兵。两名全副武装的犬骑兵就被派到这条小路上来追查我的行踪,而急切之间我又躲不开,便只能就地设伏,击杀追兵。
通过利用地形和丈八蛇矛的长度,我成功地一击刺杀跑在前面的伍长,把他和地狱犬串成了烧烤串。但跑在后面的那名老兵油子却是个胆小鬼,一见同伴被杀,立马转身就逃。为了不让他暴露我的行踪,我只好反过来追击他。
丈八蛇矛插在地上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出来,我便捡起了如常刀直接朝老兵背后奋力扔去。那老兵还算有经验,听到脑后有风声便急忙用力夹了一下座下的地狱犬,让它加快速度。但我扔出去的如常刀速度也不慢,没砍中人,却砍中了他的坐骑。
“咔嚓!”
“吼!”
那头地狱犬的整条左腿都被我的如常刀给卸了下来,人和犬一起摔倒,狠狠地滚落在地。我急速追过去,先捡起如常刀,然后再去查看对方的情况。
地狱犬性格暴烈,断了腿它依然还要拼命靠着两条前腿暴起咬我。我也不客气,直接一刀砍掉了它的脑袋。
再一看,人的腿也摔断了,那名姓黄的老兵就躺在地上冲我求饶。
“翟,翟将军!饶了我吧!我可以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他哭喊着,又指着前面伍长的尸体骂道:“都是那个家伙逼着我来追你的,我压根就不想来!”
我冷哼一声,道:“不管你想不想来,你已经看见我了,我不能让你回去通风报信!”
“不不不!”老黄急了,忙道:“我不想回阴军去了!我这就解甲归田,以后随便找一座阴城去做点小买卖,养老度日就可以了!”
我灵机一动,便顺着他的心思往下问:“那行,我本是被奸人陷害,也想去一个阴城隐姓埋名做点小生意度日。不过,你要先告诉我,地府派了哪些人出来抓我?你又是隶属于哪支部队的犬骑兵?”
老黄见我松了口,连忙擦了擦脸上的冷汗,答道:“这次派出的是夜游左军的张浦部队,不单单在追捕将军你,同时也在探查之前逃跑的陆之道和陆煜等人的行踪。我就是张浦帐下犬骑营的一名阴兵,刚才死的那个是我的伍长。”
“为什么只派你们两个来走这条小路?”我又追问。
“从地府通往各大阴城的主干道我们的大部队都有搜过了,一直没有收获,所以张将军认定你们肯定走的是小路。但是小路又太多,没有那么多人手,就只能每条小路派出两名犬骑兵先去探查一番。如果有发现,后续的步兵才会跟进。”
“犬骑营拆分开了,步兵营又是如何布置的?”
“张浦将军把手下的几个步兵营都分开,分别负责查探地府前往各地阴城的每条主路线。目前负责搜捕地府到九曲城这一路线的步兵营是第四营。”
“那也就是说,你们俩如果几天之内不回去,张浦第四营的阴校就会知道我走的是这一条小路咯?”
“对对对!翟将军你说的没错!”老黄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他堆起谄笑,以为我很满意他的回答,或许可以饶他一命。
我沉吟了一下,权衡利弊。其实,不管杀不杀老黄,莫名其妙失踪了两名犬骑兵,总是会引起张浦部下阴校的怀疑的,后面也会引来更多的追兵。放他回去只会增加我暴露的危险,减少我逃亡的时间。
想通了这一点,我便不再犹豫,手起刀落,结果了老黄的性命。反正我向来最讨厌这种临阵逃脱的胆小鬼和老兵油子,他死不足惜。
随后,我从老黄两人的尸体上搜刮出两小袋干粮和两个水壶。这下,总算可以暂时解一解我缺少食物和饮水的燃眉之急了。
我又从那两头地狱犬的身上割下几大块新鲜的肉和八条犬腿存进我的如意碗里保存,以后炒阴餐的时候还会用得上。实在不行,在逃亡路上也能当做干粮吃了填饱肚子。
最后,我把两个人两只犬的尸体都丢进了旁边的熔岩湖里。那里面的高温岩浆用来毁尸灭迹倒是十分方便,再用泥土把地上的血迹掩盖住,刚才打斗的痕迹就被我消除得一干二净,不会留下任何线索。
但是他们太长时间不归队,迟早还是会引起上司怀疑的,我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是尽量拖延时间罢了。
做完了这些善后的工作,我继续艰难地向前步行。可惜了刚才的两头地狱犬,要是我也有一只骑着,逃跑起来就快多了。不过,地狱犬一经驯化,就特别忠于主人,我刚才把它们的主人都杀了,就算它们不死我也骑不了。
又花了三天,我才终于安全到达九曲城。但是我不敢入城,先在外面找了个隐蔽无人的地方把我身上的盔甲全部卸下,把那身早已破烂不堪的战衣脱掉烧毁,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
然后我在城外的小集市上补充了一些干粮,买了两套新衣服和两个袋,把所有的盔甲装备都装进去,伪装成货物。那杆长长的丈八蛇矛我也将矛尖卸下,用布条包起来,把矛杆伪装成挑货物的扁担。
全部伪装完毕后,我才大摇大摆地走到城外的码头上,租了一艘小船。船主是一位看起来很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他对我的客商装扮没有产生任何怀疑,很高兴地就让我上了船。
我好歹也是在商队混了多年的人,一路上便主动跟船家聊天,既是打消他的顾虑,也是趁机打听近期九曲城周边的消息。
船家似乎也觉察出最近的一些异常情况,就告诉我:“其他都没啥好说的,就是最近地府来人特别勤,有阴差,也有阴兵,每天都在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但是又不像要打仗的样子,不然那些城卫也不会让他们进去。”
我顺着他的话头往下问:“那城主府有没有贴出声明、告示之类的?”
“没有。”船家摇摇头,“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明明看起来像是有事情发生,却偏偏把我们这些老百姓蒙在鼓里。”
我安慰他道:“既然不打仗,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还能正常做生意赚钱就行!”
“说的也是。”
船家说的话虽然听似漫不着边际,但还是给我提供了一些重要的讯息。首先,地府的追捕力量已经开始覆盖到了九曲城附近,这从频繁出入的阴差、阴兵就可以看出。但其次,地府目前显然还不想公开我“叛变”逃跑的消息,或许是顾及面子吧。
要知道,除了我,陆之道和陆煜等人也在地府的抓捕范围内。尤其是陆之道,身为堂堂察查司判官,位居地府官第三把交椅,竟然也会叛变?这让一向以要面子好称的阎罗王倍感丢脸!
因此,地府目前的追捕策略应该还是以阴军为主,自行组织追捕,顶多再寻求一下各地阴城的协助,并不打算大张旗鼓地对我们发布公开的通缉令。这种遮遮掩掩的追捕方式无疑就给我的逃亡创造了比较有利的形势。
至于地府内发生的这件大丑事还能捂多久,就看阎罗王的耐性如何了?
坐着从九曲城租来的小船,我一路沿着地下河道快速逃亡,一直到达了地下河的尽头。后面的逃亡之路,我依旧尽量选择走水路,实在不行的时候才弃舟上岸步行,越快速远离地府,我就越安全。
二十五天后,我终于乘船到达了十八洞。
十八洞的情况比之其他的阴城有些特殊,可以说它是一座阴城,也可以说不是。那里的洞穴都不大,一共有十八个中等洞穴相通,因此被称之为“十八洞”,是一个建立在河道和船上的小聚集地。
那里只有集市、船坞、旅馆等少数设施是建在岸上的,其他的如民居、饭馆、各管理机构都是设在大大小小的船上。就连名义上统治这一片地方的洞主府,实际上也就是一艘镶了铁皮的大船。所以十八洞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座漂浮在水面上的地下阴城。
从功能上来说,十八洞其实就是一个中转站。它位于几条地下河支流的交汇处,附近的河道四通八达,从这里再转去别处几座大阴城都很方便。十八洞的居民们做的就是转运货物和提供临时食宿的生意,靠水吃水。我之所以挑选在这里与柳寒会合,也就是看中了十八洞的便利性和流动性,很适合作为暂时的落脚点。
刚到十八洞时,我先上岸找了一家小旅馆待着,尽量避免外出。但是待了几天后又感觉不妥,因为一旦地府发出通缉令或是阴军追捕到这里来,首先要查的就是住在旅馆里的外来陌生旅客。而我又不能离开十八洞,必须待在这里等待柳寒离开地府前来与我会合。
因此,考虑再三后我做出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大胆的决定:暂时就在十八洞找些活儿干一干,伪装成本地居民,省得惹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