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如房屋一样巨大的蝎子,我们束手无策。倒是地蜂窝的一只叫白头翁的老鬼想出了一个搏命的主意,那就是爬到蝎子背上去打洞,直接钻穿它的脑子!
“吕典、小翟还有小马,你们三个上去!”龙小炎当机立断,点了我们这边三个拿盾牌的队员。我的盾镬确实够硬,吕典的石碑是新打的,同样又厚又硬,而另外一位小马则是滕家的一名镖师,他也拿着一面厚重的大盾。
白头翁那边也点了三名手下,同样都是持盾的鬼修,我们这就是作死也要上蝎子背的敢死队了。剩下的其他人则继续围攻巨蝎,吸引它的注意力。
巨蝎的正面是两只巨钳一般的螯肢,左右两侧是六只步足,尾部上面则是长长的尾针,只有它的后方没什么攻击力。于是我们几名敢死队员就舍命跳上了巨蝎的尾部,从后面爬上了它的背上。
巨蝎也立即感觉到了背上的异样,想用尾巴把我们扫下来。但它的尾巴太长了,而且向前弯曲的时候总有一个大大的弧度拐不回来,所以靠近它尾部的区域就是个攻击不到的死角,倒是相对安全。
不过,我们要下手的地方是在巨蝎的头和肩的结合部,必须要再往前一点。白头翁给我们几个布置好了战术,便一起跨了出去。除了白头翁负责用丁字拐钻孔之外,剩下的六名敢死队员均高举盾牌组成一个盾阵,护住白头翁。
只见白头翁找准了角度奋力一戳,便将拐杖插入巨蝎头部和肩部之间的一处缝隙里。那里没有硬壳,而是相对比较柔软的筋腱,白头翁抓住丁字拐的杖头随即用力拧动钻孔。
巨蝎的要害部位被人钻了根异物进去,自然就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立马变得更加狂暴起来。它用尾针猛烈攻击我们的盾阵,却连续被挡,一时之间也奈何不了我们。
白头翁的丁字拐已经钻下去一尺了,巨蝎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又发了疯似地转起圈来,想把我们几个甩下去。蝎背上都是硬壳,光滑且不平,我们几个组盾阵的便站不稳了,一个个东倒西歪,盾阵竟不攻自破。
“啊!”
小马的盾牌最大也最重,他脚下站不住就更难以保持将大盾举上头顶的姿势。巨蝎的毒针正是看准了这个时机,一针见血,把小马戳了个透心凉!
蝎背上的其他敢死队员都倒抽一口冷气。但白头翁却依然没有放弃,大喊道:“不要乱!重新组阵!”
他的喊叫声也激起了我们的斗志,又纷纷跑回来列阵。这回,大家都学乖了,举盾的同时还互相拽住对方,形成一个整体,这样就不容易被甩出去了。
可是白头翁的钻孔动作也越来越吃力。他的丁字拐已经钻进去两尺,却很难再钻进去了。巨蝎拼命地仰起头,把头部和肩部挤在一起,也把丁字拐给卡在了半截。
“拿石碑的傻大个!你过来!”白头翁无奈只好放弃,随即冲着吕典喊道,“剩下的四个继续组阵!”
吕典离开了我们,跑到白头翁身边问他要怎么做?
白头翁当机立断,指着那根丁字拐道:“用你的石碑砸!现在这拐杖钻不进去了就只能用敲的!”
吕典顿时明白了,高举起石碑就猛然砸向了丁字拐。
“叮!”
果然,被吕典这么一敲,丁字拐又下去了两寸。巨蝎被这一下给再次刺痛了,愈加疯狂,尾针不停地蛰向我们,但都被盾阵给挡了回去。
“再敲!”白头翁大喊指挥道。
“叮!”
“叮!”
“叮!”
大笨牛吕典每敲击一下,丁字拐就往下两寸,巨蝎也就惨叫一声。只不过它的惨叫声并不高亢,而是“沙沙”作响,犹如砂纸的摩擦声。
“叮!”
当丁字拐完全被吕典敲进了巨蝎的脑袋里,只留一个杖头在外面时,巨蝎也终于消停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长长的尾部也颓然落下,拖在了地上。
“干得漂亮!”
“你们都是好样的!”
地蜂窝的帮众和滕家的民兵都高兴地欢呼起来。单单是对付这么一只巨蝎,我们就付出了几十名守军的代价。这还算是好的,另外两只巨蝎造成的杀伤更大,简直势不可挡,闯入阵中像收割庄稼一样收割人命和鬼魂。最后还得靠带队的副城主殷发出手才终结了它们的性命。
连续杀退了七波泽潮,第一道防线上原本一万的兵力已然损失过半,而且剩下的大部分守军业已力竭。可第八波泽潮的怪物叫声又从前方传来,按照之前的形势判断,泽潮一波比一波更强劲,这次冲过来的怪物也必然更加凶猛!
这时,军阵中终于有人扛不住了,泣声大喊道:“殷副城主!我们退吧,再不退就来不及了!”
殷发愤怒地回头,忽然一把抓过身边一名鬼奴手里的剑,猛地抛射出去。
“啊!”
方才那名出声劝退的阴修竟被殷发抛来的剑穿透了胸膛,倒地死去。其他守军见了,全部大吃了一惊,都呆呆地看着殷发。
殷发冷冷地环视一周,厉声道:“退不退,何时退由我决定!再敢扰乱军心者,杀!”
他这么一立威,所有人都为之肃然,刚刚涌起的厌战情绪也随即被压制下去,只好继续强打精神抵御下一波泽潮。
但,以我们这些原本就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杂牌军,能够抵抗这么久已经算是奇迹了。在士气和体力都得不到补充的情况下,伤亡也在不断扩大。我们所在的小队损失了三分之二的人手,鸟肉也在一次战斗中被一只巨型螳螂剪断了左脚!
我急忙跑过去,从背包里取出一根绳子在他的断腿根处用力绑紧,尽量起到止血的作用。可鸟肉还是倒在地上惨呼连连,血流如注,如果不及时给他医治,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这时已经是第九波泽潮了。勉强击退这一波后,第一道防线上原本一万的兵力只剩下了不到三千,而且基本上都是伤兵。很显然,再不撤退的话,在下一波泽潮中我们都将沦为怪兽嘴里的大餐。
殷发再固执也不得不面对现实了,因为即便是他自己也已经浑身血污,疲惫不堪。只见他狠狠地咬了咬牙,黑着脸往回一挥手,终于发出命令道:“退回城中!”
我们几个如释重负,连忙抬起鸟肉就往后跑。此时已经顾不上保持什么阵型和形象,所有人和鬼都在拼命往回奔,因为下一波泽潮的怪兽吼声已经在身后响起,再不快点跑就来不及了。
跑进前哨站的时候,我看到第二道防线业已布置完毕。一排简易的栅栏把几座前哨站连接起来,同时又在后面建起了几座临时箭塔。上千名弓箭手就站在第一排,显然是打算先来几轮箭雨再说。
但弓箭兵射完了箭就会退回去,继续用作远程的防护力,真正的主力军布阵在第二排。这道防线的兵力由一半的城卫和饿鬼坑、骷髅山两个大鬼帮的帮众组成,兵力超过了两万。而另一位副城主冷元魁就负责指挥这第二道防线。
我在穿越守阵的时候竟然还看见了骷髅王和吞渊鬼的魁梧身形,没想到这两大鬼帮的帮主也亲自带队出来应战了。可见左丘城实际上是将宝押在了第二道防线上,几乎所有的精锐部队都布置在此。如果连他们都守不住,后面就只能死守泽门,听天由命了!
我们这些从第一道防线败退下来的伤兵就直接回到泽门后面休整。城中剩余的劳动力也没闲着,都被组织起来支援前线。他们大多都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平民,就只能负责供给饮食和照顾伤员。
鸟肉最后就被抬到了长寿饭店,那里是滕家临时改建而成的“战地医院”,原本商队中的几名队医就充当军医。掌柜滕叔礼对我道:“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他的,你们赶紧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听到这句话,我和龙小炎等人此时才感觉到了一阵脱力感。刚才我们居然连续奋战了三个时辰,能够坚持下来完全靠的就是意志力和豁出去的胆气。随后我们几个简单吃了些食物,便找了个地方躺下来休息。
可才眯了一会儿,我们就被阴务司的人摇醒了,他们竟又是来征兵的!
阴务司的人告诉我们,所有能派上战场的青壮年都派出去了,但前线还是很吃紧。我们这些退下来的伤员里,重伤者继续救治,而轻伤者包扎完毕后还要被重新召集起来分配去守泽门。
刘雨馨十分不忿,想拒绝这种无理要求。但阴务司的人又叫来了留守负责维持秩序的城卫强行征兵,我们不敢公然反抗,无奈之下也只好再次随去。
走之前,我们还是去查看了一下鸟肉的情况。他在几名医生的紧急救治下,断腿的部位终于止了大出血,伤口也被包扎了起来。但他的面色十分苍白、虚弱,正在昏迷之中,生死依然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