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白以为他又想亲了，心中略有几分不被承认的雀跃。
可是哥舒焕却道：“抱歉，需要借你身体一用。”
李初白：“…………”
哥舒焕似也觉得自己理亏，小声补了一句：“会还的。”
当一个人提出要借另一个人的身体，并且表示有借有还的时候，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李初白推开哥舒焕，飞快地用食指关节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一记。“呵，你觉得小爷会答应你吗？身体岂是能借来借去的？”
哥舒焕顿了顿忍不住争辩了半句：“又不是没……”
又不是没换过。
至于这交换的方式……李初白历历在目，至今为止的每一次，都实在，让人难以忘记……
“我们两个互换身体这件事至今还未查清。前段时间，我派人去查这事儿，最近传来消息，哥舒，你知道不，我们可能被人陷害了！”
哥舒焕佯装惊讶地挑了挑眉。李初白继而道：“易舍换魂是修仙时代传下来的一门古老的秘术，由于很容易被人作夺舍之用，早就百年前就被列为禁术；当初统领仙门百家的九阙仙门坑杀了所有修炼禁术的魔道术士，所以，这门秘术在中原也就失传了。我派去的探子查到，这种禁术最近一次有迹可循的传人，就是魔教第二十八代法王莫呼洛氏！”
哥舒焕随口一问：“那哥哥以为是境外异人要陷害我们？”
李初白竟然认同了，“八成就是魔教余孽想报复小爷！七年前，我被魔教的人给抓去祭湖，我爹为了救我，杀进魔教重伤莫呼洛氏，还把他们圣湖里饲养的魔兽给斩了，梁子算是结大了。只是没想到，他们竟能等这么久、还想出这种变态的方法……”
哥舒焕忍不住发出“噗”的一声，笑声很轻，但还是落入了李初白的耳中。
“喂，这有什么好笑的？说正紧的呢！”李初白凝眉，“听说易舍换魂之术需要获得双方宿主的血液炼化为‘契’，以魔功催化七七四十九天，再来就是施咒者需要设置一个‘引’，一旦触发了这个引，就能够让魂魄出舍，再引入他舍。而这个对我们施法的人，脑子估计是有毛病，非要设一个嘴碰嘴的‘引’。”
“脑子有毛病”的哥舒焕煞有其事地附和：“哥哥说得对。”
李初白很惆怅，“可我们总不能一直一碰嘴就交换吧？”
这声“我们”，让某人极为受用。哥舒焕低头一笑，李初白有时确实单纯。魔教的酷刑不止三百六十种，要是真有人胆敢报复他，随便拿出来一种来就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又何必选一种极其损耗施法者修为、施展难度极高，且对他不痛不痒的惩罚呢？
“其实，只要我们不‘碰嘴’，一辈子不也与没有易舍一样吗？”
李初白被口涎一噎，咳嗽了两三声。
哥舒焕发现了盲点。
这下他的心思就和直接曝光在太阳底下也没区别了！李初白臊得不行，鼻梁都快被他磨破，结巴道：“我、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哥哥不必担心。等到了时候，就会找到解除的办法的。”哥舒焕偏头望他，突然道，“但我是那个意思。”
！
李初白猛地站起来，掀翻了茶几。
茶盏碎成瓷片，由于这一下势头太猛，连桌腿都折了。
这是什么破反应，简直不能更丢人了，李初白心中“呸”了一声，深深唾弃自己：不是，这有什么好羞的？当年市集上摇摇扇子走一遭，看红脸的大姑娘小媳妇少说也有一条街，他照样泰然自若，现在难不成还越活越回去了？
哥舒焕畅快大笑，支颐道，“哥哥好可爱，医好了我。”
李初白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遇到哥舒焕大概是他的大劫，人家随随便便说一句话，就能让他那张厚脸皮感到久违的羞耻，简直莫名其妙。
古来男人之间的夸赞要是罗列出来，能出厚厚一本诗集。
但夸“可爱”，就十分诡异了。反正李初白对着再亲密的兄弟好友，都夸不出来可爱。
此时他脑间闪过阿妈说过的话——“当初我认识你爹的时候，觉得他侠肝义胆，快意潇洒，又善良又开朗，总之各种溢美之词放他身上都不为过。可当我爱上你爹，反而觉得他天真得有点笨拙，有的地方也并非像先前以为的那样完美，可我就是觉得他怎么样都很可爱，简直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了。”
“所以，如果有个人觉得你怎么样都可爱，那绝壁是对你有意思！眼睛里冒星星，很好分辨的。”
“然后你自己掂量，要是你也觉得那人可爱，就趁早娶回家吧。”
娶、回、家。
李初白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到了。
要是他娶回来的不是一个小媳妇，而是一个比他还大的男人……岂不是惊世骇俗？
至于为什么只会想到娶回家而非相反，是因为李初白二十四年的人生里，绝大部分时间，他都坚定地喜欢着美貌小娘子。直到遇见哥舒焕，坚定的方向……咳略有些弯曲，但他依然觉得自己反正肯定是要娶自己喜欢的人。从小养成的理念，往往很难改。
李初白对龙阳之好一窍不通。而哥舒焕则是在还未对世上任何男女动心时，遇上了少年时的李初白，从此再也不用管自己到底喜欢男子还是女子，反正唯有一个李初白而已。
雪天，荒山，一座小屋。
红泥，火炉，血气方刚。
傍晚的空山暮云浩渺，红得让人心醉。
天时地利人和，这个时候不干点什么，对不起天地人和。
不知不觉中，李初白和哥舒焕就打到了榻上，空气都变得珍贵，仿佛呼气中含着颗粒。
“那个……”李初白还没有和哥舒焕说过“我也喜欢你”，甚至于说，他也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可是在本能的趋势下，两人就“打”了起来。
是那种并没有实际杀伤力的扭打。
不妙，这情形不妙。李初白想，这种时候，是男人总得先承诺些什么吧？毕竟两人干干净净的关系，又不是去青楼找姑娘，一响贪欢你情我愿，什么承诺都不用。
但说什么好呢？今后哥哥罩你？改日娶你？
李初白胡思乱想的几句话都让他自己先感到恶寒。一来哥舒焕也是实打实的男人，他若说要娶人家，凭什么呢？二来寰北民风开放，他李家也不是死守教条的家族，两个人欲望起了，怎么就非要上纲上线了呢？
再说了，哥舒焕不也没说什么，那好，就憋着，不说，坚决不说！
李初白双手撑着哥舒焕的肩膀，一条腿的膝盖插在哥舒焕腿间，发髻已经在扭打的过程中弄散了，泔蓝发带松松垂下，晃来晃去，轻轻瘙着哥舒焕的面颊。
“都石更了。装不下去了。”李初白低声道，“脱了吧，小爷帮你。”
李初白越紧张，表现出来的就越放荡不羁。
哥舒焕的紧张则更像是兴奋，写在他眼角的红霞和眸中赤.裸裸的欲光。
眼前人是心中人，是藏在心里唯一的神台上，供奉起来的人。幻想了无数次在各种场地变着法儿亵渎他的场景，可当梦境照进现实，他还是很犹豫：这间小木屋岂非太简陋了？哥哥会不会还没做好准备？此番诱他前来，明明为的是另一个目的，也不知怎地就发展到了这一步……
哥舒焕的大手顺着李初白的脊椎骨一路滑下去，慢慢地，指尖微颤……
那里饱满又强健，让他生出再进一步欺负的欲望。哥舒焕控住不住激动，手下增了几分劲。
哥舒焕臂力奇大，哪怕只是几分劲，也让李初白酸得蹋了腰，他现在严重怀疑被哥舒焕摸过的地方，还会留下红痕。
李初白本来是撑着的，腰一塌，整个人也塌下来，就这么懒散伏着。他感到肚子上被顶得难受，脸上彻底绷不住了，红得像是窗外的火烧云。
“你、你会不会啊！”李初白不满道，“是这里啊，不懂吗？”
李初白以为男人之间，不过就是互相用手纾解，他也愿意和哥舒焕那样，心甘情愿，一点也不恶心的。
他早就无法避免地陷入了名为“哥舒焕”的致命诱惑中。
一不做二不休，李初白默认自己是作为主导的，说到底哥舒焕比他年少，而且看起来应该还是个雏。于是，他大胆去扒哥舒焕的袴，手刚伸过去，手腕就被一把扣住。哥舒焕的手也是真大，完全地，把他的手腕圈住了。
“我来。”他说，“想让哥哥舒服。”
好听。他的声音好像比平常更好听，能给人下.蛊。
李初白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同意还是拒绝，反正结果没两样，哥舒焕把他抱到床上坐好，先打了一盆热水，打湿干净的布，寸寸擦拭……
哥舒焕半跪在床前，近乎虔诚地做着这些事，直到——
“哈……”当身下人突然低头做出某个动作的时候，李初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像是撒娇，又像是快活得忍不住的声音。
哥舒焕抬眸，那双翡翠色的眼睛亮得出奇，仿佛在说：哥哥，看我做得好不好？
李初白知道哥舒焕皮相俊美，却不知道他做这事儿也能美得像天仙似的。
这谁抵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