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Chapter 51

容湛醒来后,打了个喷嚏。李初白就打算找一身干衣服为容湛换上,没想到这洞府主人对穿着打扮极为讲究,还真在洞里发现了藏了三个大木箱,里面装着满满的锦绣华服,配套的朱钗华冠更是应有尽有,饶是李初白也不由感叹:“嗬,这比我阿姊衣柜里的衣服还多!”不过衣裳大多是素雅的色彩,也难为小翠还能从衣服堆里面挑出两件成对的红衣。

刚才李初白没注意到,这回静下来,他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放量小了明显有些局促,裙摆上还绣了两只大雁,比翼双飞,倒是栩栩如生。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吐了几口水后,容湛恢复了些许精神,终于能开口说话,本来醒来后第一句话都应该是问“这是哪里”。可容湛第一眼看到李初白,先是流露重逢的喜悦,随即却露出了迷惑的表情,许是太过惊讶,第一个问题脱口而出竟是:“公子,你没事,太好了…只是你为何穿着嫁衣?”

李初白这才反应过来,嗔怪地望向小翠,其意不言而喻,却同时发现小翠身上的红袍十分宽大,倒像是男子婚服。他哭笑不得,叹道:“行吧,都这时候了,你还不忘捉弄小爷。你这小妖女,是吃准了小爷拿你没办法是吧?”

“这么穿好看。”小翠斜斜靠在宝箱旁,低声道。

“你穿才好看!”哪有夸男人好看的?李初白像小孩犟嘴那样顶回去。

容湛不比李初白脸皮厚,宁愿穿着湿衣不换也不穿女装。好在李初白看到了密室内还有一座灶台、碳火和炊具,他迅速用扇子里的点火器点燃了木炭,又将容湛的湿衣脱下,放在炉火前烘干。一系列动作很是流畅,一点儿也瞧不出容湛才是他的仆人。

容湛支起身子道:“公子,这些事容湛来做。”

李初白笑嘻嘻地蹲在地上,“小爷好不容易才逮着一个机会伺候容少,容少就准了呗?”

切……小翠抱着胳膊背过身去,眼不见心为净,容湛醒来后,这里的空气就挤多了。他默念壁上经文,将真气运转一个小周天。他的武学天赋奇绝,往日苦于无人教导,也无书册可学,而现在神功近在眼前,无异于将一场饕餮盛宴放在一个饥肠辘辘的人面前,他一刻也不舍得耽搁,口中念念有词,开始钻研上面记载的内功。

另一边,李初白将方才小翠与他说的情形大概向容湛解释过一遍后,容湛疑道:“如果说,这里是魔教法王闭关修炼之地,那有一点说不通。”

这洞中未免储备了太多女人的衣冠了。

容湛道:“莫非传言中神功盖世的魔教法王是位女子?”

李初白与他异口同声道,“难道教主是女装大佬?”

容湛叹气,“又是师娘教你的词吧……”

李初白笑道:“说不定呢,要知道,本事大的人往往脾气也大,脾气大的人又往往有怪癖。”

李初白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贫嘴,大概算是他的怪癖。而且他还闲不下来,见小翠好久没说话了,就想去骚扰人家,只见暖色的火光将他冷白的肌肤衬得莹莹如玉,多了几分人间烟火之气,他对着墙壁十分安静地打坐,侧脸轮廓鲜明,英气十足,与那一身红衣相称极了。美色当前,李初白口无遮拦,直接吹了声口哨,夸赞道:“小翠儿,你穿红色真是太美了!”

小翠蓦地听到这句话,耳根子就烧起来,几乎和身上红成了一个色,运气时气血运转不来,几乎要经脉逆行!他本来不喜欢别人拿他的相貌说事,可只要是李初白说的,他就特别受用,比喝了十坛甜酒还甜。

好不容易稳定心神,暗暗叹道:难怪圣教给人下忘情散,也还是有好处的。感情原来这般危险,哥哥夸我一次我便受不了,他若是…若是说些别的什么话,那还得了?岂非命都给出去了?

“小翠儿?”李初白又叫道,“横竖我们一时半刻都出不去,这里正好有灶台,哥哥一会儿找找看有什么食材,给你露一手哈。”

情念一动,体内的蛊毒又开始作乱,和之前好几次一样,只要靠近李初白就能压下忘情散之毒。可小翠觉得这样委实太丢脸了,愣是按住自己乱颤的手臂,同时乖巧道:“好!”

李初白在灶台旁找到了一小把青稞米,淘洗干净后,待水煮开。

容湛突然道:“公子,你快将这身嫁衣脱下!”

李初白:“怎么了?”

“衣裙的后摆上……”容湛面色凝重,“沾了一枚纸钱。”

本来在这种情形下,大家都没空细看服装,经容湛这么一说,李初白脱下外衣监查,原本小翠给他穿的衣裳是前襟向右掩的,而非向左掩。李初白原以为小翠只是不懂中原的衣着礼仪才给他穿错了衣服,反正他也并不是讲究礼仪之人,也就没有刻意提起,谁成想,那嫁衣的衣襟上拴着的系带本就是向右掩的!再加在裙摆上发现的纸钱……

一种乍一听荒谬的想法出现在李初白的脑海中——

左衽,不纽,死者之服。

“小翠,你是从哪里找到这件嫁衣的?”

小翠从密室深处搬出一个箱子,道:“就是这里面。”

容湛一把掀开箱子,发现箱子里摆放着许多器物,有银质的酒觞,有烧瓷瓦罐,还有金银筷子。他取出其中一个杯子端详一二,沉声道:“上面刻着铭文。”

小翠问:“什么是铭文?”

一股寒意冉冉升起,李初白将身上的嫁衣全部脱去!“铭文是刻在陪葬品上的!”

小翠倒吸一口冷气,“我只当这是普通的……”

容湛打断:“这是冥婚。”

有人曾在这间密室里,进行了冥婚!

“妈的!”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李初白怕鬼,就让他穿一身死人穿过的嫁衣!

容湛看着小翠的红衣,皱眉道:“不过,若是冥婚,男女婚服应当匹配,这身衣裳前襟右掩,倒像是一件正常的婚服。”

小翠慌道:“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不知道……”

李初白摆摆手,“不怪你。如果这两件婚服礼制不一样岂非还有令一种可能……会不会是一个活人,娶了一个死人?”

这个猜测比冥婚还要令人毛骨悚然。

容湛道:“至少证明这间密室,现在很有可能是一间墓室。”

越是富贵之人,越是讲究墓葬,死后不仅有金银财宝陪葬,还会修筑一间与逝者生前生活的环境类似的墓室,讲究的人甚至会将生前府邸一比一复刻到墓室里,从伙房到居室一应俱全。

小翠没读过书,自是不懂这些墓葬之礼,“那也不一定是墓室啊,我们还发现了这么多食材,总不见得都是给死人吃的吧?至少说明,有活人来过!”

李初白的腿不自觉地打颤,但他知道,这个时候,是男人就不能怂!

于是提议:“小爷再去搜寻一圈,若是墓室,那就一定会有主房,在那里能找到棺材什么的。”

他抬腿佯作要走,却发现另外两人完全没有要一起前去的自觉,脚步一顿,试探道:“其实小爷也不需要人陪,但是…要是有人非常想去的话,也不是不行……”

几乎是同一时刻,不分前后,容湛与小翠异口同声:“我陪你去!”

李初白舒了一口气,“啊,你们看起来都很想去的样子,那还需要有人留下看火怎么办。”

“要不你们两个一起去,小爷就在这儿看着火。”

李初白很“大方”地让出了这个机会,并且无视了两人脸上瞬间崩塌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