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一翰很够意思,答应帮她留意,还加了她的微信,学生会招新在即,在院会议厅有一个宣讲,让顾之意过去找他,他可以让她天天接触到学姐。
顾之意不知道简一翰在学生会担任什么职务,得了这一个承诺,回宿舍认认真真写了加入学生会的申请。
她和肖晴约好了,晚上找个发廊弄头发。
傍晚出发前,她打电话和连念安说了一声,不回家吃饭了,询问连念安是否需要打包宵夜。
连念安没有和她客气,让她带某一家的咖啡和澳洲牛乳蛋糕。
拉直头发回到连家,连元革不在家,阿姨也休息了,连念安看着小姑娘贴着头皮的长直发,摇头叹息。
顾之意摸了一边发尾,又摸另一边,“不好看吗?。”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审美,你天生小卷发,多少人羡慕不来,非得弄个千篇一律的黑长直。”
发型师和肖晴都说好看,顾之意本来心里还挺美的,被连念安这么一说,飙升到发顶的自信心陡然降了一半。
“我同学说直发好看,你不觉得卷发很土吗?”
“你理解错了,你的土不是在你的头发上,而是在你的……”
连念安打开咖啡的盖子,喝了一口。
她下周才正式进连家的企业上班,在家每一天都要喝咖啡,阿姨磨的她不满意,说不是那个味儿,总是要叫外卖,一天没有咖啡仿佛就活不下去了。
顾之意抿唇盯着她,生怕她说出土在“全身上下”来。
“eon!态度,你知道吗,你要追随你自己的内心,你要相信你自己,谁要把她的审美强加于你,把门拍在她脸上,拍扁她。”
顾之意:……
她的审美就是黑长直啊。
连念安翻找出黑人名模的街拍,让顾之意看。
“看见了吗,黑不黑?美不美?”
顾之意一看,那模特五官黑得快看不见,厚厚的嘴唇涂着暗紫色口红,胸前一小片白布,一马平川。
她有点为难,“腿好长啊。”
连念安又找了一个白人名模,“这个白不白?美不美?”
顾之意勉强认同,“挺好看的,但是我还是喜欢亚洲人,我觉得白种人都长一个样,我分不清。”
她无法认同这种深轮廓的美,她羡慕李若雪那样的,白,漂亮,仙气飘飘的小仙女。
“拜托,我是说态度,老娘天下第一美,别人怎么看,whocare!之意,你本来长得很OK的,就是因为你家里都是男人,没人教你正确的审美。”
“……其实我哥哥不土,他说我们家我最土。”
审美真不能赖哥哥身上,苟煦比她会打扮多了。
连念安很洒脱,她从世界另一端回来,于顾之意而言,仿佛是另外一个星球的人,她完全无法企及。
连念安可以一天喝几杯咖啡,她一口都喝不下。
“姐姐,我同学说想去纹眉,你看我的眉毛……”
“纹眉太丑,你可别折腾了。”连念安手压着她的眉心,瞅着她那弯弯的眉毛,感慨:“中国年轻人太缺乏美学教育了,看看你都什么审美。”
连念安亲自上手给她修了个眉,又上楼捡了几条裙子,丢在沙发上。
顾之意试穿了一条裙子,到大厅给连念安看。
连念安吃蛋糕,“比你买的那些好看。”
她也觉得好看,转了半圈,“好看,就是我开电动车,不太方便穿。”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响动,连洲回来了。
顾之意愣了一秒,缩进沙发角落,拿个抱枕盖在大腿处。
连念安惊奇:“你怎么回来了?”
连洲手上空荡荡的,也没带个包,就光摆着两只胳膊,一如往常的闲散,“回来睡觉。”
连念安站了起来,拿着蛋糕叉子指着他,“你是不是故意和我作对,我让你给我买咖啡的时候你说你不回家,不找你的时候你回来了,下次不买宵夜回来,我不给你进门。”
连洲瞥她一眼,“这是我家。”
连念安略睁大了眼,“哟!你家啊,你看我敢不敢改密码。”
连洲捡开一个抱枕,坐了下去,扯嘴一笑,“改密码我也进得来,物业有我的纪录,没有你的。”
连念安顺手扯过他手里的抱枕,往他头上连拍了两下,“臭小子,敢跟我嚣张!”
连洲抓了抱枕往一边扔,目光扫到端坐在沙发角落里的顾之意。
他收回视线,大概觉察有些异样,又瞟了一眼,忽地提嘴一嗤。
连念安没看见,可顾之意看得真真切切。
嘲讽的笑。
她现在已经摸透了,这姐弟两个跟天下大多数的兄弟姐妹差不多,看着不对付,实则感情还可以。
连生活习惯都差不多,只怕审美也很相近。
连念安觉得她拉这个头发丑,他必定也觉得丑。
这一个嘲讽的笑算是坐实了。
她捏捏抱枕的一角,想走,又动不了。
烦人。
这臭美的一身裙子更要给他添笑话了。
偏偏连念安哪壶不开提哪壶。
“哎,你看看之意的新发型,好看吗?”
顾之意的眉头瞬间就皱了。
连洲撇过头,眸光一压又一抬,“嗯,好看。”
……
顾之意垂着脑门,头发的垂坠感太强,把两边脸都遮挡住了,视线里,尽是虚化的黑直发。
他慢慢悠悠加了一句,“像电影里那个,中分的葛大爷。”
连念安毫不遮掩的爆笑,“真的很像!”
顾之意抬首,幽怨看连氏姐弟一眼。
她内心很难过,但是又没有办法反驳。
因为,他这么一说,她也觉得像。
他又加了一句:“加个礼帽,你就是葛大爷了。”
顾之意委屈脸一扭,留下找到乐子的姐弟两人,回房间去了。
不怕再给他添个美美裙的笑料。
连洲看着那个愤懑的背影走远,才看向茶几上的两个蛋糕盒,一个已经被人挖着吃了,一个还没开封。
他拿起来,“抹茶奥利奥?”
“那是之意的。”
连洲二话不说,撕开盒子外面那层透明包装膜,打开盒子,叉子挖了一大勺放进嘴里。
他这个动作干净利索,一气呵成。
连念安目瞪口呆,“我都说是之意的,你怎么吃她的啊!”
他把叉子往蛋糕上一插,撇嘴,带着嫌弃,“不好吃。”
等顾之意换衣服出来,他已经上楼去了。
顾之意看着那一个小洞,愤怒值已然满格。
“他吃就吃完,为什么就吃一口,什么意思!”
连念安只好给自己亲弟弟找借口,“他本来想吃的,我骂他,说是你的,他才不好意思吃了,我帮你把这个挖出来,去厨房拿个勺子就行了。”
顾之意原地默了半晌,拿起蛋糕盒,“我拿上去,给他吃完!”
吃不完给他塞!
塞进去!
塞!
她上楼收过衣服,知道连元革和连念安的房间,猜也猜得出连洲的房间在哪里。
她直冲三楼而去,意外看见一间朝西的房间开着灯。
打开掩着的门,果然看见他了,地上一个打开的大盒子,里头放着红绸布,连洲坐在地上,两腿间一个三脚架,他单脚跪在地上,往三脚架上装一架战斗机。
房间不算大也不算小,除了一扇窗,其余地方都摆满了东西,一边是叠得高高的模型盒子,快到天花板去了,另一面是柜子,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模型,战机,坦克,军舰,装甲车,兵人等等。
一艘仿真航母军舰摆放在正中央,足有一米长的,上头看着还挺精细。
她忍着没细瞧,木着一张脸居高临下看着他。
“连洲,你为什么吃我的蛋糕。”
连洲抬首,神情寡淡,眉目平静,“我肚子饿了。”
他平静得过分,简直就是舒展了,顾之意一时之间竟被堵得无话可说。
“那……你吃完啊,你吃一口是什么意思!”
他垂首,翻开透明的机舱盖,“不好吃。”
“不好吃,那现在怎么办?”
他拿一小块白布,擦拭里面的操作台,心不在焉的,“你喜欢吃就吃。”
顾之意气不顺,语气就不善了,“你吃剩的凭什么让我吃!”
他顿了顿,这才慢悠悠抬睫,“那你丢掉吧。”
新拉的头发油光水亮,她一低头,半张脸又遮了。
“我花钱买的蛋糕,你说丢就丢,不花你的钱你不会心疼?”
连洲把小白布一扔,“那你说怎么办?”
她把叉子往蛋糕里猛地一插,“把它塞下去。”
连洲一个气声,“塞不下。”
头发的干扰无端削弱了她的气势,顾之意干脆把头发往耳后夹。
“塞得下!”
“怎么塞?”
顾之意把蛋糕戳到他下巴处,眼神带着力道,“往□□里塞!”
空气骤然一滞。
连洲头往后仰,眸光定在她脸上。
两人无声较量。
他唇角突然一牵,“怎么往□□里塞?你会?”
顾之意逼近他,一双杏眼眨都不眨一下,“来啊。”
小时候,她爸只要看见她和哥哥们吃东西浪费,总是要威胁他们,吃不完塞□□里去。
连洲这样的臭屁大少爷,就得这么治他。
“来什么?”
她抿着唇,小梨涡挂在唇边,仿佛气势上已经胜了大半,“脱裤子—呀!”
她一动不动死盯着连洲。
他要爆发,胜利在望。
连洲突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低垂着脑袋,双肩在轻微抖动。
本来觉得已经决出胜负的顾之意:……
您别崩裂啊!
您要气死才行啊!
您不气死就算我输了!
半晌,他笑够了,才绷着嘴角看着她,“呀什么呀,你想脱我裤子就能脱?下去多喝点水。”
顾之意:“……”
多喝水=撒泡尿照照自己。
她曾经怼过他的,现在被他回敬了。
失误了。
她不该说“呀”。
这个时候“呀”什么“呀”!
罢了罢了。
她叫嚣了一句:“看你以后还敢!”,走了。
连洲洗漱出来,看见一条微信。
【顾之意:冰箱里还有今晚的菜,不过阿姨睡觉了,你要自己热。】
他一嗤。
还挺能屈能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