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闫梓沛一大早就走了。”办公室门口，王佐一脸坏笑的说道。
“哦？他也不用这么急吧。”林海同样一脸坏笑：“玻璃可是易碎品，他走这么急，要是磕了碰了可不好。”
“这...他倒是带走了不少人，买走了市场上所有的棉被，裹了个里三圈外三圈...”
“带走了不少人？”
“是的，他来的时候带了七十六个人，走的时候带走了一百四十人。估计是怕人少护卫不住，还发信给沿途的官府，让他们提供保护。”说到这里，王佐一脸惭色。
“倒也不怪你。就我们的移民政策，能筛掉一部分探子就不错了，毕竟基本上是个人我们都要。这次能让他主动带走几十个探子，也算是物有所值了。”林海安慰道。
“校长说的是。不过这皇帝过一次生日我们就送一条玻璃龙的话...”王佐欲言又止。
“怎么，产量跟不上？”
“哦，那倒不是，已经生产了两百多条了，我就是担心，皇帝活不到那天。”王佐刚刚从仓库回来，倒是很清楚。
“没事，还有太子呢？陈朝不是还有皇帝么？放心，能用完的。不过你也提醒我了，叫工厂那边再生产一点四爪和三爪金龙的款式，能送不少人。”林海吩咐道。
“嗯...话说，皇帝们难道不会发现第二年送来的和前一年的一模一样么？”王佐有些转不过弯来。
“你再想想。”林海扶额道：“再送过去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呢？”
“好吧。对了，校长，闫梓沛走的时候留下来一千两银子，说是赔偿茶杯和假山的钱。”
林海倒是有些意外，原本想说都收入库房算了，转头看见了石珍儿期盼的眼神，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嗯，十一两收入库房，剩下的就给珍儿吧，算是闫梓沛送她的。对了，茶杯有多的，假山也不用修，现在看起来挺好。”
林海虽然没想明白为什么石珍儿也开始攒钱了，不过这钱算得上来路正当，她愿意收着就收着吧，不是什么大事。
战争对资源的消耗是巨大的，尤其是相距上一次大战没多少年，除了人口，各国的资源储备其实并不丰富，所以没人想去动清河。
在这种局面下，其实各国联合起来吃掉清河是最优的选择，毕竟多了一个变数让大家都很难受，但总得来说清河还算是讲规矩，至少你付钱之后，清河是真的会供货，况且谁都不想对方单独吞下清河，甚至名义上清河还是大凉帝国的一部分，所以这样的联盟永远只存在理论上。
“你要记住，人类永远不会选择最优解。”这是林海在培训班上给雪无暇上课的时候专门提到的：“如果你想让别人听你的建议，那么你就给他上、中、下三策来选，把你的方案放到中策，上策给他一个理论上的最优解，下策给一个听起来就很脑残的建议，放心，他一定会选中间那个的。”
这门课程薛无瑕上得很好。
所以唐通也得到了上中下三策。
严格来说，这三策是信约突发来的，唐通看了之后拿不定主意，想找雪无暇商量一下，又不想让这个摸不清底细的女人知道太多。
不过如果唐通知道真相，那么他就应该清楚，这三策的始作俑者其实还是雪无暇，信约突也只是个二传手罢了。
所以他完全不用这样防着雪无暇，毕竟自己的将军府里，属于他的人已经不多了，如果仅仅是为了办公效率，雪无暇甚至都想把召阳站的办公地点搬到唐通的将军府里去。
“唐将军有话就直说吧，吞吞吐吐的，不是英雄所为。”看了一会儿唐通的表演，雪无暇觉得兴趣不大，便直说道。
“现在我和信约将军那边倒是搭上了线。我要的东西他也能给，甚至能给更多，只是...”唐通字斟句酌的说道。
呵，前几天还打死打活的，今天就叫上人家“信约将军”，男人啊，还真是不可信。
“唐将军但说无妨。不过倘若不方便小女子知道的，不说就是了，小女子不是那种喜欢打听人家秘密的人。”雪无暇说道。毕竟这个秘密最开始就是她自己写的，所以确实没有打听的必要。
“好吧，本将也已经在你们的船上了，说了也无妨。”唐通道。
“本将要的东西，信约将军都能给，不过他要的东西，很难。”
“哦？他想要什么？”雪无暇依旧在配合着搭话。
“信约将军说，他有三种方法，其中上策就是本将发起一次对崇左防线的进攻，信约将军会把存放物资的地点告诉本将，本将会正大光明的把这批物资‘缴获’回来，这样谁都说不出个不好来。”
“方法不错，那信约将军需要什么呢？”
“待本将带走物资之后，他会大举反攻，需要本将帮他干掉两个人，并且退回崇左，恢复到现在的战线，这样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看起来信约将军也有非常大的‘进步’的欲望啊。”雪无暇知道，这也是清河和信约图达成的协议之一，就是正大光明的帮他干掉高棉在崇左的统兵大将和监军，这样身为副将的信约突就会顺理成章的得到统领全军的权利。
“但是若是如此，本将很难向中枢交代，毕竟都打过去了，只是缴获一批物资的话，满足不了上面对‘大胜’的要求。况且这批物资还不能入账，不然转手是个问题。那一场战线没有变化，缴获不多的‘大胜’，上面恐怕还是不满意。”
“不是可以‘阵斩’对方的大将和监军么？”
“连阵斩的士兵都没有多少，如何做到斩杀对方大将和监军的，此话一出，岂不是徒增中枢对本将的怀疑？”
蠢才。雪无暇暗骂一声。其实这个就是那个“理论上最好的”办法，毕竟双方损失最小，而且都能拿到最想要的东西。
至于中枢的怀疑？哼，现在中部战场那边，陈朝竭尽全力都没有取得半点进展，如果你这边立功过大，才是你的死期，毕竟现在中部战场是监国太子亲自在负责，你想功高盖主？
想到这里，雪无暇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如此。小女子没有和上面打过交道，想不到竟如此复杂。还是唐将军思虑周全。那中策是什么呢？”
“那就是由信约将军带兵突入我军防线，我军防守反击，信约将军再领兵撤退。这样本将依旧能拿到物资，也能帮信约将军干掉那两个人。然后本将可以乘势杀入高棉国内百里，让战线看起来好看一点，对上面也能交代。”
“哦，这听起来岂不是比上策还好，为何只能屈居于中策呢？”
“那是因为信约将军付出如此大的代价，自然是需要补偿的。信约将军让出了百里的地盘，自然希望本将付出些许伤亡，大概三五万的样子，这样他也好和国内交代。”
雪无暇闻言，故作吃惊道：“三五万，那岂不是将军的兵马会伤了元气？那下策呢？”
“唉，下策啊，罢了，不说了。想想也不现实。”唐通摆手道。
呵呵，当然你不敢说。雪无暇想道，下策无非就是让你和他合并一处，两人自立，割据一方罢了。说起来这个才是信约突的本意，只可惜你看不穿，亦或是看穿了也不敢去想吧。
“那以将军之意？”
“本将苦思良久，觉得还是中策更好，便想请雪姑娘来参谋参谋，毕竟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本将不便让军中参军等人知道。”
“倘若选择中策，将军从哪去凑那几万人马给信约将军？”
“实在不行，柳州附近尚有不少流民...若是做得干净点，即便是走漏了风声，上面大概也不会细查。毕竟这年头，劫掠点流民，实在不是什么罪过。”
你劫掠流民当然不是什么罪过，不过这群流民早就抵押给清河了，要不然你以为你军中的铠甲是从何而来？
雪无暇一听，怒道：“唐将军，您要知道，那群流民，已经算得上是清河百姓了，他们正在我清河移民处官员的帮助下往清河迁徙！用来抵扣的是您军中那批铠甲的钱！”
唐通少有的面露惭色，道：“这个本将清楚，不过这方圆数百里，也找不到更多的人了，反正现在流民到处都有，要不就请雪姑娘给清河伯美言几句，先宽限本将几天，待本将此间事了，一定给他弄更多的流民，连本带利的还上。”
“此事绝无可能。”雪无暇斩钉截铁的说道：“清河帮助两位牵线，并未得到一丝一毫的好处，都是为了与两位的友谊。想不到唐将军居然把算盘打到了清河的头上。”
雪无暇起身，指着唐通说道：“我等做事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一切为了清河的利益，倘若这中策让清河利益有损，那恕本主管绝不会答应。”
唐通哑然。
当然，雪无暇也不会让此事真的办不成，便紧接着说道：“本主管不信唐将军没有想到，您的大军里面，难不成连几万随军民夫都凑不出来？信约将军拿去凑个数而已，是兵士还是民夫，或者是流民，又有什么区别？”
“唐将军，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实话说了吧，要做成生意，您总不能一点本钱都不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