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看到的化工厂都已经是搬迁之后重建的了。毕竟谁也没想到区区一个制作硫酸的工厂，污染会那么大。
平日里林海最大的消遣方式就是坐在城墙上看着远方清河工业区的大烟囱们冒出黑烟的场景。虽说这样的场景在曾经的世界里一定会被罚到死，但在这个世界，却成为了林海的立身之基。
“每个国家都走过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看样子我也不例外，现在实在是没办法顾及环保这种事情了，先这样吧。”这就是关于污染，林海给自己最后的心理建设。
许久没见王茂端，林海发现这个人已经不穿道袍了。
虽然王茂端也算是被抓回来的俘虏，但一开始的硫酸炼制确实离不开他，所以也只能看管起来使用，并且给的待遇也远好过普通的俘虏，但随着制酸工艺的不断改进，林海发现这个道士在化工一道上确有天赋，渐渐的就把他提拔成为了化工厂的技术负责人，虽说仍旧有两人贴身“保护”和不能出厂的规定，但若是不看这两人，王茂端的待遇已经与其他工厂负责人一般无二。
“属下见过知县大人。”看起来王茂端的消息还很灵通。
看着这个已经流畅的自称“属下”的前道士，林海哑然失笑，道：“不必拘礼，你把这块做好了，比什么都强，来吧，给我们看看你这段时间的成果。”
“大人，您请看，这就是我们研发的第三代塔式硫酸生产系统。”经过长时间的学习，王茂端说话已经有模有样了。
“我们使用的是铅室法生产硫酸，简单来说就是把硫磺燃烧产生的气体，混入大量的空气、水汽后，通入铅室，就能变成硫酸，不需要特殊材料，是我们能找到的最简单的方法。”
王茂端指着一堆下大上小的罐子继续说道：“原本，我们用的是老百姓用来做泡菜和咸菜的坛子，并且在坛身用锤子和楔子凿出孔洞，用陶管连接，并且用铅水在对接处封铸，再把五个这样的坛子用铅管连接起来。这样五个为一组，我们叫它'塔'，于是就只需要把硫磺烧出来的气体导进去，最后就能制成硫酸了。不过这个方法虽说能用，但很多时候生产出来的硫酸还是有很多杂质，产量起来了，纯度却是远远不够。”
王茂端虽然形象依旧畏畏缩缩，但一说起硫酸的生产，此人就像是变了一个模样一般，整个人都气势都不一样了，看得林海连连点头。
“后来还是您派来的技术员和我的那几个师兄弟一起想的主意，我们试了很多次，后来才在玻璃工厂的帮助下，烧制了特制的缸坛，就像您现在看到的这样，在圆柱形的缸体上，缸口逐渐收缩成小口，两肩处各有一个管口。用4只缸对扣着摞放起来，中间打通，形成一个容积较大的高塔；九个这样的高塔，用粗玻璃管串联起来；前塔和后塔内用耐酸的瓷片作填充物；附属设备也相应地加大了几号，这样做出来的酸，经过蒸浓，就得到洁白透明的硫酸。”
王茂端颇为骄傲的介绍到：“您看，十几个这样的'塔'同时生产，您想要多少硫酸都能得到。如果硫磺的供应量还能提升的话，我们也可以随着增加产量，也无非就是多搭几个'塔'的事情罢了。”
林海难得这么开心，刚刚抬起手，王茂端就识时务的把肩膀放在了林海的手。
“你干得不错，不过你说对了，硫磺的供应量还会增加，硫酸的产量你必须继续提升。”林海笑道：“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可以说说，我会考虑。”
“属下没别的要求，既来之则安之，大人您如此照顾属下，属下别无所求，不过就想在清河定居，娶个老婆生个孩子之类的吧。”
“哈哈哈哈，王茂端，你还是很狡猾的。”林海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从今天起，你可以离开工厂，平时就住在工业区的宿舍区吧，给你拨一套房，放心，都是水泥砌起来的结实的好房子。至于娶媳妇，这个我都没媳妇，帮不上你，不过可以给你厂长的俸禄，有了这些钱，你娶个媳妇生一大堆孩子都没问题。”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属下知道，不该问的不问，属下就专注于硫酸的生产，不管是产量还是纯度，都请您放心。”
“硫酸的事情你做得很好，不过这个工艺你还得再改，你这里面烟气如此之重，你看工人穿的衣服都有腐蚀的痕迹，这一来不仅浪费了要生产出来的硫酸，同时也对身体有害。你们都是清河宝贵的财富，要保护，所以这一块你还得上心。”
得到王茂端的回应之后，林海又去了一旁的硝酸工厂，硝酸工厂是后建的，更多的参考了硫酸工厂的厂房建设和工艺，所以看起来更加富有科技感一点，用林海的话说就是：“已经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小手工作坊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如此效率的工厂仍旧被称为“小手工作坊”，但硝酸工厂的负责人，其实就是王茂端的一个师弟，仍旧感激涕零。他也得到了林海的承诺，只要硝酸的产量能和硫酸媲美，那么他也能得到王茂端一般的待遇。
从硝酸工厂出来，大家的疑惑就更大了。除了知道内情的凌洋几人，其他几人对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由现在负责整个清河财务的石珍儿来发出疑问。
在石夫子的强烈要求下，加上整个金属冶炼的技艺已经日趋成熟，石珍儿总算摆脱了冶炼负，负责人的身份，得以进入林海的办公室，开始帮着写写算算，最终就成了一个“首席大账房”，不过林海不喜欢这个名字，就让石珍儿自行组建财务部门，成为了清河的第一任“财神”。
当然，现在这位“财神”手下还一个人都没有，平日里能使唤来帮忙的也就林海，林海正在不遗余力的把自己残存的财务知识教给石珍儿，试图让自己轻松一点。
“您做这么多，难道是想炼丹？可就算是炼丹，这生产出来的酸也太多了点吧，我爹可给我说了，近千年就有好几个皇帝想炼丹成仙的，可一个都没成啊，这八成都是骗人的。”
林海哈哈一笑，道：“我怎么可能去炼丹，当初还打算拿丹药去骗人你忘了？我总不能自己骗自己吧。”
“可咱的府库您是知道的，进账多，出账也多，我平日里也就是个流水财神，剩不下什么钱，您要是不炼丹，这两个厂子到底有什么用呢？”
“你放心，在这里你投入的每一文钱，都能有大用。”林海笃定的说道：“走吧，我们去看下一个厂子，你们就什么都明白了。”
铅室法制硫酸示意图
缸塔法制硫酸示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