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睿阳回到办事处,就要曹广申立刻向特务科发电,询问对项永刚的审讯结果。海昌贸易公司的各地办事处,都是特务科的下属情报外派机构,随时都保持着密切联系。
一杯茶还没有喝完,侯承业的回复就发来了。
“老板,侯科长回电说,有童雨曼的供述,也有货栈下属的招认,韩学民顶不住审讯,心理防线已经崩溃了,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并且交代出中统局京沪情报站所有人员的联系方式和电台所在,但这个结果并没有上报给宪兵队特高课,您有什么指示?”曹广申拿着电报稿说道。
“我就知道中统局的这些特务到了关键时候就拉稀,出现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你告诉侯承业,做好对外放风的准备,等我的进一步通知。有两点要求他必须认真执行,不能出现偏差。”
“首先,联系特高课的岗村课长,说是我的意思,以特高课的名义对外宣布破获中统局在沪情报小组的结果,像是这样从天而降的功劳,特高课是不会拒绝的。我们特务科祈祷的作用,指示协助特高课办案,功劳是次要的,不能把这件事扣在特务科头上。”
“其次,对外宣扬的重点是项永刚首先叛变,其余的人员,是根据他的供词而抓捕的,把童雨曼的事情一笔带过,至于项永刚,随时准备处决,他已经不可能活着了。”许睿阳说道。
戴老板被中统局折腾的不轻,对项永刚的处理,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军统局这边牺牲了一个少将专员,中统局也得死一个副站长兼调查室主任,这样才能减轻军统局的压力。
地下战线的黑暗和残酷,超出一般人的想象,中统局只知道是日本宪兵队处死了项永刚,又何曾想到,是因为军统局和中统局的内斗,损失了一员大将呢?
驻沪宪兵队司令部监狱。
西田次郎看着对面神情坦然的川口仁吉,脸色显露出沉痛的表情,这也不完全是伪装出来的,西田班在沪市的组建,国统区情报网的架设,其中有川口仁吉很大的功劳。
而且他犯了错不假,但出发点是为了西田班的利益,是为了情报工作的开展,并不是因为私利。像是他这样有能力也有想法,对西田班又愿意付出生命的助手,从此以后怕是要成为绝响了。
“很抱歉,我向部长为你求情了,可惜他拒绝了,木下荣市和永津佐比重也不肯答应,最后的结果是,我们西田班保住了,智能操作情报工作,不能插手走私也不能搞烟土。”西田次郎递给川口仁吉一根烟。
“大佐阁下,我对这个结果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只要西田班能够保下来,我的死就有价值!我始终坚信,大日本帝国迟早都会进攻山城政府所在的大西南,彻底占领整个华夏,当战略进攻实施的时候,我们架设在国统区的情报网,必然会起到关键作用,我们的心血不会白费的。”川口仁吉说道。
日本特务是经过所谓武士道精神和****思想洗脑的,对于所谓的天皇和帝国,体现出了无比的狂热,毫无理智可言,死,对他们来说并不可怕。
“我们当初千辛万苦搞出来的这个策划,就是想要借助沪市工商业优势所带来的走私资源,以利益捆绑的方式搭建国统区的关系网,从而悄无声息的把情报网铺设开。”
“可西田班本身不具备这样的初始条件,不得不向驻沪陆军部借款,给自己套了一层枷锁,只能加快自己的步子,又因为时间短任务急,铺垫不够导致出师不利,变成了一个大麻烦。”
“现在中储银行沪市分行的两千万法币借款,被情报部和驻沪陆军部用你的命抵消了,但也禁止我们再插手走私,西田班失去了最大的一块资源,以后的工作就非常艰难了。”西田次郎说道。
狗屁的千辛万苦!这是他们两个参照许睿阳和海昌贸易公司的运营模式,照搬过来的,并不是什么首创,
“大佐阁下,华夏有句话我认为很有道理,穷则变变则通,我在监狱里也在想这个问题,虽然我们不能向国统区输送紧缺物资,但我们可以帮着国统区的走私商,把战略物资运到沪市,这同样是一条渠道。”
“这样肯定是比不上海昌贸易公司的以货换货,他们直接在国统区交易,安全还能赚取进项的利润,但是能把战略物资走私到沪市,价格方面就要高出很多,这意味着利益加大。有西田班的庇护,中间不会遭到宪兵队的检查,这也是很诱人的条件,我相信国统区的走私商,会对此非常乐意。”
“我没有机会再为我们共同的理想和目标奋斗了,以后所有的压力都会放在您的身上,什么时候处理我?”川口仁吉说道。
“明天中午就在监狱执行,我会为你准备必要的东西,并且担任你的介错人。有个问题我需要你回答,宫本仁美是否知道你的运输计划,她的言行举止有没有异常的地方?”西田次郎问道。
运输小组遭到伏击,这让他始终心存怀疑,虽然有可能是在庐州或者广陵,被军统局情报人员所发现,但也不排除内部泄密的可能,他心里清楚,川口仁吉和宫本仁美之间的关系,不是相互吸引的关系,而是强权压制的结果。
西田次郎虽然对川口仁吉这样的行为不满意,可也没有就此事发表自己的意见,阻止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
宫本仁美因为对川口仁吉怀恨在心,故意出卖了西田班的运输计划,这也是有可能的,虽然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对方与军统特工有什么联系。
可只要有一丝一毫的疑点,西田次郎就不会放过,他需要确保西田班内部是干净的。
“不,我对自己的任务向来严守秘密,她肯定是知道我要到庐州运输烟土,但是不知道具体细节,更不知道我在丹阳运河码头和淀山湖南浜交货,我也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工作对她随便透露。”川口仁吉摇摇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