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吉蒂:
爸爸有个叫德列赫的朋友,七十多岁,多病,贫穷,聋得什么都听不见了。他身边还有个类似无用的附属品的老婆,比他小二十五岁,一样贫穷,胳膊和腿上挂满真真假假的镯子和圆环,都是生活富裕时候留下的。这个德列赫先生已经成为爸爸的大麻烦,我一直佩服爸爸圣徒般的耐性,在电话里应付这位凄惨的老人。我们还在家住的时候,妈妈曾建议爸爸在话筒上装一台留声机,这种装置可以每三分钟重复一遍。“是,德列赫先生”和“不,德列赫先生”,因为这位老人完全听不懂爸爸句子很长的回答。
今天德列赫先生打电话到办公室让库格勒先生去看他。库格勒先生没心情去,就说他会派米普去,可米普也取消了会见。德列赫太太又给办公室打了三次电话,但是因为米普谎称整个下午都不在,使得她不得不假装贝普的声音。楼下的办公室和楼上后屋的人,都乐坏了。现在每次电话一响,贝普就说:“是德列赫太太!”米普就笑了,电话那头的人就会礼貌地笑两声表示问候。你能想象一下吗?这真是世界上最棒的办公室了。老板和女职员在一起这么开心!
某个晚上我去范丹家聊天。我们吃了樟脑饼干(糖浆饼干放在防蛀衣柜里),很开心。近来大家谈论彼得。我说彼得经常摸我的脸蛋,我不喜欢这样。他们以典型的大人方式,问我是否像喜欢哥哥那样喜欢彼得,因为他像对待妹妹那样喜欢我。“啊,不!”我说,但心里却想着,“啊,呸!”想想吧!我还说彼得有点拘谨,也许是因为腼腆。没怎么和女孩接触过的男孩就那样。
我得说,后屋难民委员会的委员们(男士部分)很有创意。听听他们想让奥培克塔公司的销售代理人,也是我们的朋友布洛克先生(他曾秘密地为我们藏了一些东西)得到我们消息的计划吧!他们准备打印一封寄给南西兰一位店主的信,这个人是奥培克塔公司的顾客。他们让他填一张表,然后把回信装在写有地址的信封上寄回。爸爸会把地址写在信封上。当这封信从西兰寄回,表格就被取出,表示爸爸还活着的手写信息就被塞进信封。这样,布洛克先生阅读此信就不会被怀疑。他们特意选了西兰是因为那儿靠近比利时(信件可以轻易地被带过边境),因为没有特别通行证任何人不得进入。一位像布洛克先生这样的普通销售者绝不会得到通行证。
昨天爸爸还上演了一幕好笑之戏。昏昏欲睡的他跌倒在床上,双脚冰冷,于是我把睡袜借给他。可是,五分钟后他把它们扔到地上,接着把毯子拉过头顶。因为灯光刺眼,他于是关上灯,小心翼翼地从被子下探出头,样子十分滑稽。后来我们开始谈到彼得说玛戈特是个“好事佬”。突然爸爸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你的意思是,坐在她的屁股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猫咪莫西对我越来越好了,可我还是有点怕它。
你的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