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望舒后悔了。
她招惹了一匹狼。
她高估了自己。
她惹不起。
可是,她已经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回答我,是不是真的?”
在床上的陆明宴剥去了外衣,变得格外强势。于望舒咬唇沉默不言语,他却不依不饶,势要追根究底。
假的。
都是假的!
如果陆明宴拒绝没来,于望舒不会再去找其他任何人。
如果他今夜不来,明夜或许她已彻底清醒,也不会再想尝试这种事。
恰恰就是今夜。
恰恰就是他。
但于望舒不会将这一切告知。
人都有脾气,羞恼于陆明宴的步步紧逼,也多少有一点逆反心理,既然他要听,于望舒便回答:“当然是。”
只这是字一说出口,她便霎时被翻转了身体,紧接着便是陆明宴的唇压了下来,覆住她的,密不透风,又沉又狠。
陆明宴不再说话,不再与她交流。
夜很长,很慢。
风吹动窗帘,猎猎作响,窗外天气已然变幻,骤雨疾风。
夜半,风停雨歇。
刚才于望舒躺着的地方,有一抹红色,虽然被陆明宴用纸仔细擦过,可也是不能再睡了。
在陆明宴擦拭床单的时候,于望舒看也不敢看,一看就想起刚才,脸颊如火烧。
于望舒别开脸去。
可脸朝另一边,又见地上被男人随处乱扔的衣物。他的和她的凌乱的掺叠在一起,分不清楚到底谁是谁。
“时间有点晚,先睡一晚,就不喊人来换了。”
陆明宴将于望舒安放在靠床沿干净的地方,他自己睡在中间。
地方有点窄,有一些挤。
于望舒被陆明宴搂抱在怀里,方寸间尽是陆明宴陌生的气息。
尽管累极了,可在这种情况下,她也马上睡不着。
又不想被陆明宴发现。
尴尬到不想面对。
只能装睡。
不一会儿,耳边传来陆明宴绵长的呼吸声,以为陆明宴睡了,又过了一会儿,于望舒才小心翼翼用手拉开陆明宴紧紧锢在她腰肢上的手臂,试图远离一些。
可没想到,不过才动了一下,陆明宴便醒来。
或者说他根本没睡。
手一收力,瞬间又将她从小心拉开的距离拉了回去。
人在他的怀中,任他施为。
他埋首,唇又在她脖颈耳际流连,于望舒那里敏感,整个人颤了起来。
于望舒还记得,他们每次要开始前,他都如此。
他不会还想再来一次吧?
他不需要休息的吗?
腿酸,那处也疼。
于望舒有点被吓到,用手去推他胸膛。
“别……”
陆明宴确实还想再来一次。
但显然现在并不是他放纵的时候。
他搂紧她的腰肢,呼吸微乱,“你别动。”他对她说。
于望舒霎时便不动了。
僵在他怀里,乖乖的,像是一只随时警惕准备逃走的猫咪。
过一会儿,看陆明宴确实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才缓缓放松下来。
陆明宴呼吸也逐渐平稳。
“还是第一次?”
黑夜里,于望舒听见陆明宴用事后慵懒微哑的声音问。
于望舒知道他会问。
刚才他们做完,陆明宴开了灯。
床上的血迹做不了假。
虽然血流得并不算多,但那便是她从此进入人生另一个阶段的证明。
于望舒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一两秒的时间用来组织语言,于望舒:“我和卓城,的确还没有。”
猜测得到证实,于黑暗中,陆明宴轻笑一声。
听出其中愉悦,于望舒心中暗恼,才想从他怀中挣脱,但陆明宴很快收敛,双臂将她死死摁在怀中,旋即又抛出一个问题:
“他不行?”
倒也不是什么人身攻击,陆明宴更多像在疑惑。
像是在说和于望舒在一起七年,他如何能忍得住?
虽不是恭维,更盛恭维了。
于望舒力气没他大,索性不再挣扎,偃旗息鼓。
他会疑惑也很正常。
卓城不止一次在他的那些朋友面前有意无意地引导和暗示她与他早已更进一步,料谁也不会想到,他们两人在一起七年,至今,都还没有跨越雷池。
于望舒不想多提卓城,更不想和陆明宴过多的去讨论这个让人尴尬不已的问题。
“这种时候,我们就不要再说他了,好不好?”
于望舒拒绝回答,轻声说。
用一种求情的姿态。
这是第一次,于望舒对陆明宴表现出了类似亲近的态度。
却不是别的原因,而是因为另外一个男人。
于黑夜里,陆明宴紧搂着于望舒,贪婪的汲取独属于她的温度。他竟真的停下,就这样简单放过了她。谁也不知道,他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于望舒也不知。
不过她也并不关心,不想探究。
说到底,在于望舒的心中,她与陆明宴,也就是这一晚上的亲密,待天亮时,便拨乱反正回归正轨。
陆明宴高高在上,也就今夜,被她拉下神坛,做了一回人人喊打的‘男小三’。
想到此,于望舒心情不免得有一丝丝的异样,她抬眸,悄悄的偷看陆明宴一眼,黑暗中,她只能看清楚他的轮廓。可即便是轮廓,线条也是极致完美的。
陆明宴的颜值,一直是走出去都让从他身边路过的人想一步三回头的那种。
她真的没想到,这样的要求,他竟然答应。
还来了。
她现在已经从与卓城分手时的情绪中冷静下来,知道要让陆明宴这样身边不缺女人,道德感极强有原则有底线的人与她‘厮混’在一起有多难。
难道就是应了那句妻不如妾,妻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吗?
于望舒神展开,就这一下子,思绪已跑开十万八千里。
思维活跃,可身上的疲惫却是实打实。
从本质上讲,陆明宴身上的味道,十分好闻。他刚才洗澡了,身上都是沐浴乳清冽的淡香,让人联想起阳光的味道。
于望舒累及了,刚才还睡不着,现在和陆明宴讲一会话,卸下许多防备。
很快便睡了过去。
后来陆明宴又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便不知了。
这一觉于望舒没有睡多久,周五工作日她要上班,手机定有闹钟以防万一,生物钟也会让她在闹钟响之前起来。
更何况换了陌生的环境。
于望舒醒时,外面天还黑着。
陆明宴还在睡,但即便睡着,他的手还勾缠在她的腰上,他们就以这样的姿势,睡了一夜。
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
于望舒在他怀中转身,伸手将手机拿到眼前,一看,不过早上五点多。
她昨晚三四点才睡,到现在也睡了才不过两个小时。
但她该起床了。
她每天早晨七点半左右准时到校,酒店离家还有一段距离,她要回家换身衣服,才能去上班。
轻轻拉开陆明宴的手臂,于望舒从床上起身。
她昨天穿的衣服挂在衣柜里,她拿出来再穿上。
没料到才将衣服穿了一半,忽然灯光大亮。
于望舒转身,便见陆明宴半撑起身,被子只遮盖到腰际,露出他精壮的胸膛。
“这么早想走了?”
陆明宴抬眸,目光对准于望舒,才刚睡醒,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头发微乱蓬松。慵懒的模样,与昨夜的悍猛判若两人,像一只刚睡醒的大猫。
但于望舒心情却并不轻松。
五点确实有点早,醒了以后未免两人难堪,私底下其实打的是偷偷溜走的主意,可还没有付诸行动就被逮个正着,此时面对陆明宴,她甚至有一种做贼心虚的奇怪感觉。
虽然她有工作,即便离开,理由也很正当。
微怔之后,佯装无事垂眸,尽量不去看床上的那个人,怎么会有人像他这样?睡着的时候还好,一醒来就存在感十足。
见到他就想到昨夜的一切,如果说夜晚是过度沉迷,那么现在就是尴尬至极。
“今天还要上班。”
于望舒轻声说道,也算是给了陆明宴一个解释。
但陆明宴似乎并不接受。
“上什么班早上五点就要起床?于小姐做小学老师,我记得小学每天早上八点以后才上学,于小姐就算是要回家换衣服,也不用这么早吧?”
陆明宴掀被下床,冷眼瞧她,优越的身材在于望舒面前显露无疑。
只一句话就戳穿于望舒拙劣的借口。
让于望舒一时之间不知应该怎么回答。
熟人之间就是这点儿不好,连找个借口,都很容易就被找出了错漏。
他说得很对。
但她却不能点头说他全都猜中。
她总得为她自己的行为找个合理的解释,才不至于太过尴尬。只不过,陆明宴却根本不给她时间。
很快陆明宴又抛出另一个问题来。
他目光清透沉着,注意力全落在于望舒身上,即便于望舒未置一词,他却好似早从于望舒清晨五点落跑的行为中看穿一切。
诘问道:“于小姐是真的要去上班,还是……睡过了就不想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