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结束后不到三天,全年级的成绩就出来了。
阮语在理科上稍有薄弱,不过文科普遍高分,最后总分在年级里排到了二十多名,还算不错。
按照学校历年的情况来看,年级二十多名,考上明城大学完全没问题。
不过这只是开学第一场考试,最多用来做个参考。
阮鸿涛和蒋敏秋一直担心她适应不了什么明城实验的特优班,毕竟听说他们班教学挺严,班上连全市中考状元都有。
在得知女儿的月考成绩以后,他们松了一口气,一边高兴,一边又鼓励她,就这样顺其自然学下去就好了,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月考过后,高一年级开始像高二高三那样,每天下午增设一节课,推迟了放学时间。
于是周二的社团活动课也跟着往后推了一节。
阮语上个星期和郑嘉瑜去过学校图书馆,借了本书,用一周时间看完了。
正好能趁周二的社团活动课去图书馆还书。
从高中部教学楼去图书馆,最近的路线就是从操场穿过去。
郑嘉瑜说:“小语,等下我们还完书,直接去食堂吃饭好了,反正也没什么别的事情要做。”
“可以呀,刚好吃完就回教室,今天作业好多,月考还要订正,都不知道一个晚自习能不能写完——”
阮语一边说着,逐渐听见篮球场的方向传来了热烈的欢呼声。
她不由得往那边看了眼。
郑嘉瑜也注意到了:“那边应该是高三的在打篮球赛,我昨天听我们宣传部的部长说的。”
阮语微愣,一脸不解:“高三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打篮球赛?”
以往篮球赛都是在运动会前后才办的,而运动会通常都是期中考试以后的事。
郑嘉瑜说:“好像是因为学校规定高三都不参加校运会,但又想让他们放松一下,就干脆趁这个时间办了这场篮球赛。”
阮语了然,心里微动,试探性地问:“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反正这节课的时间还长,她们也不急着去图书馆还书。
郑嘉瑜暧昧地冲她道:“你就是想去看那个学长吧?”
阮语飞快地捂住了她的嘴,一边笑一边把食指竖在嘴唇前:“嘘嘘嘘在外面别说!”
“好,不说不说。”
篮球场周围凑热闹的学生很多,从边线一路过去,都找不到空位站。
阮语踮了踮脚,勉强透过人群,看见了班级和比分。
现在是……高三2班和高三3班的比赛。
那喻程大概率就在场上!
郑嘉瑜也注意到了他们的班级,顿时扭头看向阮语问。
“你那个学长,是哪个班的来着?”
“就是3班的。”
阮语拉着郑嘉瑜的手,脚步轻快,走到远处的树荫底下。
这里刚好比平地高了那么个五公分左右,视野开阔,能够将篮球场上的一切尽收眼底。
伴随着场外学姐们突然拔高的呼声,阮语看见颀长高瘦的身影纵身一跃——投出了个三分!
郑嘉瑜眨了下眼:“是你学长欸。”
阮语抬眼望去,就见喻程随手提起衣领抹掉了脖颈上的汗珠,这一瞬间,意气飞扬。
放下手后,他扭头看向梁明翰,不知道说了什么,姿态懒洋洋的,似乎一点都不累。
有个男生拍了下喻程的肩,朝他竖起大拇指,看样子是在夸他刚才那个三分帅气。
郑嘉瑜伸手往那个方向指了指道:“你学长旁边那个人,是不是上次那个纪检部的啊?”
阮语下意识看向梁明翰以外的另一个男生,认真看了五秒后,点了点头。
“好像是。”
时隔两个星期,现在距离又有点远,阮语其实也认不太出来。
她以前从来没听喻程提起过有这么个同学。
那估计学长和他并不是什么关系特别特别好的朋友,应该是普通同学,或者舍友什么的。
赛况逐渐白热化,双方比分你追我赶。
赛场上激动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阮语看见,很多看比赛的人趁老师不注意,偷偷拿出了手机拍照录像。
有个学姐离她比较近,手机举得高高的,越过众人头顶,紧接着就按下了相机的快捷键。
画面定格在屏幕上。
阮语无意间瞥见——学姐的手机正好拍到喻程跃起的一瞬间。
一瞬间,她愣住了,心里突然泛起不安的情绪,好半晌才移开了眼。
不久后,作为裁判的体育老师吹了声口哨,宣布中场休息。
主席台下放了两箱运动饮料,估计是各班用班费买给运动员们的。
梁明翰走过去,弯腰拿出了一瓶饮料,随后又回头冲后边的人喊了声。
“喻程、谭朔,你们要不要水——”
喻程嘴角微弯,散漫地说:“要,顺手帮我拿一瓶。”
名叫谭朔的那个纪检部学长也跟着附和了一声。
梁明翰直接把手上那瓶远远扔给喻程,又伸手多拿了两瓶。
阮语听不太清他们说的话,只能看见他们在做什么。
主席台下,喻程懒散地垂下了眼,把包装上的塑料纸撕开一小截,当作记号。
而后,他拧开瓶盖,仰头喝水,在咽下水的时候,喉结微微滚动。
然后他就恰好看见了树荫底下的阮语。
喻程挑了下眉,那眼神像是在问——你什么时候来的?站那儿多久了。
一旁的梁明翰注意到喻程的视线,也跟着看了过来。
大概是一年多没见到阮语了,他一时竟觉得有点认不出来:“学妹?”
阮语见他们走来,主动开口对他们喊了声学长。
梁明翰摸着鼻子笑,大概是想说些什么,但确实又太久没见,一时不知道从何开头。
阮语把书本夹在臂弯里,低头伸出另一手从外套兜里摸出了什么:“学长,你们要纸巾吗?”
虽然是疑问句,但说完这话之时,她已经拆开了手里的包装,给他们俩每人送去了两张。
喻程弯着嘴角,随口说了句谢谢。
周围人声喧嚣,篮球场少有这么热闹。
阮语仰头看向喻程,想了想问:“你们这个比赛要打到下课吗?”
可能是运动量太大,喻程淡淡嗯了一声,嘴角微扬,嗓音稍有些低哑。
“差不多吧,现在中场休息十五分钟,待会儿打完下半场就结束了——话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打篮球赛?”
阮语直觉,学长这话是想问她,是不是提前知道他们班在打比赛,特意跑来看的。
毕竟整个高三十个班,她刚好就在喻程这个班上场的时候跑来围观了……
阮语的耳根微微发烫,下意识多做了解释:“我本来打算这节课去图书馆还书的,结果路过篮球场,看见这么热闹,就跑来凑热闹了,不是特意为了看你比赛过来的。”
话说出口以后,她瞬间在心里意识到自己话太多,懊悔不已。
明明事实就这么巧,但为什么她说出这句话,会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啊啊啊!
好在喻程没什么太大反应,点头表示了然,始终懒倦地笑着。
梁明翰说:“一年多没见,感觉学妹变漂亮了。”
听见这话,阮语先是一愣,继而不太好意思地别过了脸。
喻程看她被夸得不好意思,不由得嘴角微弯,似乎是很认真地冒出一句:“有吗?”
有吗?
有、吗?
阮语感到不可思议,唰地抬头看向喻程。
这种时候不是哪怕出于客套,都会跟着附和一句的吗!
她想也不想,努力压住自己复杂的心情,暗哼一声,干脆不理人了。
喻程顿时忍着笑说:“没,我没别的意思,你别哼。”
阮语抬头看他。
那倔强的眼神像是在说——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圆回来!!!
喻程被她用这种眼神盯着,止不住笑了起来。
他把纸巾攥成一团,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就是想说,我学妹不是一直挺漂亮的吗。”
他刚才冒出那两个字,主要是想逗一逗她。
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激烈。
当然,喻程也知道她是故意发脾气。
不过话说回来,他学妹本来就一直都长得挺漂亮,站在同龄人里明显出众那么一点。
只是自己看她久了,自然就习惯了。
但梁明翰不同,他已经一年多没见到阮语了。
在她这生长发育、一年一个样的年纪里,梁明翰跟她久别重逢,乍一看她长高变瘦下巴尖了,当然会觉得变漂亮了。
阮语没想过这个内情,绷着脸对喻程说:“你肯定是在胡、说、八、道!”
喻程正想给她解释一下这个时间跨度的问题,结果体育老师半路截胡,吹响了口哨,宣布下半场比赛即将开始。
篮球场上的谭朔冲他们挥了下手:“喻程、梁明翰——赶紧过来,比赛了!”
于是喻程的解释还没有开始就被扼杀在了摇篮上。
在他转身去篮球场之前,阮语故意假装生气地说:“我不看你打比赛了,我要去图书馆了。”
喻程微愣,忍着笑看她:“行。”
就一个字。
果然很敷衍。
去图书馆的路上,阮语扭头认真地问郑嘉瑜。
“嘉瑜,我不漂亮吗?”
等等。
在好朋友回答之前,阮语率先意识到了点不对劲,陷入深思。
“这么问好像显得我很自恋,我换个问法——我丑吗?”
难道刚才学长也觉得她很自恋??
郑嘉瑜知道阮语压根不是真想让她回答,就光顾着笑,没回话。
阮语又很认真地说:“我也不丑吧,就算是客套一下附和一下,夸一句我学妹变漂亮了,也不难吧?为什么非要说一句,有吗?”
这样显得,后面的话,不管是不是真的,听起来都很假啊!
“其实。”郑嘉瑜说,“我觉得学长他那句话可能是真心的,就是一直挺漂亮那句。”
阮语:“为什么?”
郑嘉瑜仔细回想了一下:“另一个学长,不是说‘一年多没见,感觉学妹变漂亮了’。”
阮语微愣,嗯了一声:“这话有什么奥妙吗?”
郑嘉瑜一本正经地分析:“你想想,那个学长都一年多没见到你了,你肯定会有变化的呀,长高了,变瘦了,脸型变好看了什么的……”
“但你学长,他和你再怎么网友,也好歹一学期能见个好几面吧?当然感觉不到你的变化啦。”
被郑嘉瑜这么一说,阮语觉得,好像还真的有那么一点道理。
“那学长他被我冤枉成这样,好像有点可怜。”
郑嘉瑜点了点头:“对,就因为太会哄人,被你冤枉了。”
阮语:“没有哄,他一直都这样。”
语气那么不着调,说是哄人,更像是在逗着她玩。
郑嘉瑜反驳:“不,我看着像哄,可能是你习惯了。”
阮语:“……”
没有。
当天晚上,阮语给喻程发去了个“道歉信”:[学长,我相信你说的话了]
[喻程学长:?]
[阮语:就是,我相信你说的,我一直都挺漂亮的]
阮语忽然意识到自己这话又不对劲,涨红了脸,飞快地补充道:[我不是在自恋!!!]
[喻程学长:行]
鬼知道他发这个“行”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开始觉得她很自恋了……
阮语没法直接问他,只能暗戳戳地转移炮火。
[阮语:一个字太敷衍了]
屏幕对面的喻程见她这样,忍不住弯起嘴角,敲下两行字。
[喻程学长:那我学一学你]
[喻程学长:行行行行行行]
熄灭手机以后,喻程翻出衣服,准备去洗澡。
他的舍友之一谭朔走了出来,想了想问:“喻程,今天下午你跟梁明翰见的那个学妹……”
“嗯?”
谭朔看似随意地补充道:“是上次差点被我记名的学妹吧?”
喻程:“是啊。”
他说着,伸手拽下了衣架上的毛巾。
见谭朔没有接着往下问,喻程偏头看去:“怎么?”
“没什么。”谭朔挠着头说,“就是觉得挺漂亮的。”
今天怎么全世界都夸他学妹漂亮?
喻程这么想着,微垂眼睛,懒倦地撂下两个字:“那是。”
然后走进了浴室。
谭朔:“???”
我又不是在夸你。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地向双向暗恋龟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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