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学片刻没说话,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严若丹也没多想。
过会儿,又听段京洵问:“你们怎么回去?”
“我拦辆出租车。”
“坐我车吧,你扶她一下,我叫司机把车开过来。”
“啊?这,方便吗?不麻烦吗?”
“不麻烦,你扶她一下。”
“奥奥。”严若丹连应两句,准备把他背上的人给弄下来,谁知他却仍旧保持着背人的姿势没动,只是脱开了一只手。
“你扶她一下,别让她跌下去。”说完,他空出手去西装裤的口袋里拿手机,迅速调出电话,拨通,言简意赅的一句,“把车开过来。”
挂断电话,手机放回口袋里,然后又小心翼翼的重新托住背上人的腿弯。
那感觉就像在护着一件顶珍贵的宝贝似的,生怕摔着碰着。
严若丹在旁看着,微微惊讶的张开嘴。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女人心思细,对一些细节上的东西,常常比男人敏感,或许他做这些事情时并未多想,可在严若丹的角度,却看出一些不对劲来。
那感觉像是时钟报时的声音突兀响起,贯彻脑海,她是吓还是惊,说不太清。
总之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她对这位老同学虽然称不上了解,可印象中的他,是个多清冷淡漠的人啊。
但他现在这个姿态,很难不让人往深处琢磨。
劳斯莱斯从夜色下开过来,稳稳停在酒吧门前。
司机开门下车,恭敬姿态询问:“段总,需要我帮忙么?”
“开车门。”
严若丹收回思绪,小跑两步过去,跟着搭把手,把小醉鬼弄到后座上去,然后,她本想着自己该是陪在姐妹身边的,正想道声谢后上车,结果有人先一步掌住车门,转头说:“你坐副驾吧。”
严若丹:“?”
他看出了对方的疑惑。
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司机是新手,不太熟悉路况,你给帮忙指个路。”
在南城土生土长且驾龄十五年的司机小王听到老板的鬼话,内心一万个What起起伏伏,面上却还风波不动。
有啥办法呢,人家是老板,他想说啥就说啥,无力反驳,只能配合。
段京洵给了解释,也不管他的鬼话对方信或不信,一步跨上车,关上车门。
?????
骗傻子呢?他这种身份的人物,会找一个新手司机?
严若丹脑子比头发凌乱。
但有什么办法呢,人家好心送她们,还能挑三拣四不成,她乖乖坐上副驾,车子启动行驶。
“麻烦去苗水街三号。”
司机礼貌回应,“好的。”
行驶过一段路后,严若丹轻声提醒,“你往前再走五十米,遇到第一个红绿灯左转,别直行,那条路去苗水街堵车,不好走,这边有条僻静的路。”
司机表面礼貌应着,内心却在腹诽。
苗水街这个地方,他去过数次,从南城的各个方向,走过无数条线路,从哪里走能更快到达,哪里路况不好,这些都跟印在他脑袋里一样,说句夸张话,他闭着眼睛都能开到。
可老板要他配合装傻,他能怎么办。
勉勉强强当个新手司机吧。
后座的小酒鬼安静了不多久,这会儿突然难受了起来,秀眉蹙起,小脸皱着,不知是不是因为没吃东西又满肚子酒水的缘故,看着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
她哼哼唧唧,哎哎呀呀的,显然不舒服极了,身子在车上来回蹭,一会儿往左靠,一会儿往右靠,段京洵在边上看着,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缓解,就试探着伸出手轻拍她的背。
熟悉段京洵的人,要是看到他此刻极尽温柔的模样,一定会极度震惊,甚至会认为,这是比大白天见鬼,还让人觉得惊悚的事情。
兴许这种安抚性的动作,唤起了某些儿时的记忆,让怀里的人找到了些许安全感,于是停止躁动,安静了下来,但下一秒她又不满于此,转而抱住男人的手臂,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
男人骨骼硬朗,女人身体娇软。
这种天生的差异,在此时,让人明显感知的到。
沉甸甸的重量压上来的那一刻,段京洵彻底不淡定了。
他觉得车内的空气突然不再流通,就连呼吸都有一点困难。
而怀里的人似乎是沉浸在酒醉的虚假梦境中,抱着他的胳膊,靠着他的肩,嘴里哼唧着,像在撒娇,仔细听,说的是“抱抱我。”
段京洵眸色暗了暗,最原始的情感和欲、望在悄然复苏,可他却僵着没有任何动作,这使得肩上的人极度不满,双臂移下去,干脆搂住他的腰,脑袋也紧跟着往下蹭,寻找舒服的位置。
不多会儿,人老实了,脑袋枕在男人肌肉块垒分明的胸前,呼吸平稳的睡了过去。
她的头发上面有一股不知名的花香,淡淡的,一丝一缕的往段京洵鼻子里钻,一缕不安分的发,贴在男人的脖子上,带来细微的痒,又软又烫的身体牢牢贴着他,与他身体的温度互相纠缠。
这个角度,这个姿势,只要他低头,就能看见女人粉白的脖颈。
还有那随呼吸起伏的危险山丘。
段京洵短暂的闭了下眼睛,强迫自己转移视线,骨节分明且有力的手指,三两下剥开领口的两颗扣子,以为这样,就能重获呼吸自由,然而只是徒劳。
怀中馨香四溢,是五月开花的小茉莉,是洁白丰腴的栀子。
像置身于百花盛开的神秘庄园,他迷路于此,也甘心迷路于此。
这是第一次,一向清醒理智的人,在道德的边缘苦苦挣扎了一番。
原本看车窗外风景走神的严若凡,再转过头时,透过车内镜忽然看见这一幕,惊的差点没收住下巴。
她闭上眼,默念了几遍:阿弥陀佛
非礼勿视……
非礼勿视……
可即便如此,脑海里还是挥散不去那副画面。
怎么说呢,她最好的姐妹,靠在一个曾经被同学们当作神一样的人物的怀里,而那人不但没有推开她,竟还显出几分小心翼翼与紧张的神色来。
此时此刻,她脑海里产生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田羽昔和梁西哲分手,该不会是移情别恋了吧?
当然,这个想法也不过是一刹那,荒唐至极。
不需别人,她自己就可以反驳。
她又悄咪咪往后面瞧了一眼。
咳……
可能是最近言情小说看多了,一见到这俩人如此亲密接触的一幕,脑子就都是颜色边角料。
高冷霸总和甜妹乖乖女。
OMG……
谁懂啊……
这简直是在她的CP磕点上面疯狂舞蹈。
她甚至可以幻想到,某一天,她姐妹抱着霸总撒娇耍赖,男人就会轻拍她的脑袋瓜,用他那好听且低迷的声音说:“再不听话,晚上多加一个小时,不能喊停。”
OMG!!!
怎么办啊,越想越激动。
就在严若凡在脑子里给她的好姐妹编造小说情节时,车子已经拐进苗水街。
很快到达田羽昔家门口。
车门打开,段京洵先小心翼翼摆正怀里人的身体,然后先一步下车,再探进大半截身子去抱她。
严若凡还沉浸在磕CP的喜悦中,眼下也真不和段京洵客气,见他公主抱田羽昔,她就小跑着去开门。
进到院子里,又去开房门的锁,然后进屋开灯。
屋子一瞬间亮起,段京洵直接把人抱到卧室去。
眼下天气虽已渐寒,可这一番折腾,段京洵和田羽昔身上都不同程度的出了汗。
严若凡就问他要不要去洗手间擦一下,免得待会儿离开的时候着凉。
段京洵的目光还停留在田羽昔的身上,听到她问才说:“不必了,你可以帮她擦一下。”
“放心,我今晚会留在这照顾她,那个……谢谢你送我们回来。”
“不客气,我先走了。”
“不喝杯水再走吗?”
他又转头看了眼床上的人,见她蹙着眉头,显然不是很舒服,他的心也跟着紧了紧。
半晌才摇头,“不了,你照顾她吧。”
送走段京洵,严若凡又返回去照顾小醉鬼,这家伙喝醉酒倒也算乖,除了难受的哼唧几声外,倒也不吐,不吵。
她帮忙给田羽昔换睡衣,卸妆,又擦汗。
这些事做完,身体里的最后一点能量也耗空了,当她正准备躺下休息时,院门又忽然被敲响。
跑出去一看,还是段京洵。
他递过来一个药袋,“里面是解酒药。”
还以为他直接就走了,没想到还买了解酒药送回来。
一时间,严若凡看着他的表情,多了几分探究的神色。
她在琢磨着要不要帮自己姐妹探探路,犹豫片刻又作罢。
假如事情真的是她想的那样,那两人该怎么发展怎么发展,感情中,最美好的时刻大概就是彼此还没有熟知对方心意,互相试探的这个过程。
她这个旁观者默默看着就好,还能过一过磕cp的瘾,何乐而不为呢。
……
田羽昔这一觉睡的很舒服,虽然昨晚醉的不省人事,但第二天早晨起来,竟是难得的神清气爽。
严若丹在床边拍掌称奇,“难道这就是帅哥的魔力么?”
“什么帅哥?”
眼下已经是六点半,她比平时晚起了半个小时,起来后就是一阵忙活,听着严若丹奇怪的话,也没脑子思考太多。
虽然她昨天撂下话来要辞职不干,但辞职流程还是要正常走的,而且现在距离发工资还有十天的时间呢,好歹把这个月工资拿了再走。
她去洗漱,严若丹就穿着拖鞋踢踢踏踏的跟在她身后,靠在洗手间门框上,一脸吃惊的瞧着她,“昨晚的事你都忘了?”
她手上挤着牙膏,认真回忆了一下,“昨晚?昨晚什么事?”
想到她说的帅哥,又在脑海里联想了一下可能发生的事情,田羽昔吓的脸都白了,“我不会是跟人搞一夜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