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矜持

杨遇秋倒是反应不大,把木门费劲合上,又拽了拽老化的锁头确认它不会再自己滑开,高跟鞋就笃笃走远了。而李白却还是很难相信这一切,他仍是快要高潮的状态,体内那股邪火被这么吓了一遭,不灭反盛,只差一阵风就能烧得漫山遍野。屁股缝被杨剪摸得一抖一抖,他把腰完全软下来,除了折起的双腿之外,整个人都趴在杨剪身上。就这么不敢乱动,下巴挨着杨剪的鼻梁,他小声问:“姐姐,就走了?”

“你想让她围观?”杨剪啃了啃他的喉结。

“不想!”李白的脸颊被睫毛蹭得发痒,杨剪应该是闭着眼睛的,“但她就,不管我们?”

“你觉得这是她的事儿?”杨剪照旧反问,不疾不徐地,他竖在李白体内的东西把人往上顶了两下,手还兜住半边臀肉揉捏。

李白短促地叫了一声,像惊呼,方才他只是被插着,屁股放下,把那根大家伙好好含住就行了,但现在杨剪在里面搅他,胯骨硌着他大腿内侧的软肉,逼他不得不动,好像那阵风已经来了,直冲他脊髓里吹,他觉得自己下面已经被捅开了好大一个洞,倘使堵不严实就要往下漏水了……“不是,”他慌忙圈紧杨剪的脖子,“不是她的事。”

“嗯。”杨剪却不让他抱,摘下他的手臂,放回他腰侧,又双手握在他肋下,把他稳稳地从自己身上扶起来。李白不得不坐直了,一棵没了依附的藤,身子骨再软也只能一边哆哆嗦嗦立起腰杆,一边射精,徒劳地抽噎,全都射在杨剪腹部。

眼睛已经大致适应了黑暗,李白隐约瞧见自己把那块皮肤弄湿了一小滩,自己还在吐水的龟头还耷拉在了人家肚脐上,挂了几点晶亮。他慌忙去抹,结果完全抹不干净,涂开来,反而把肌肉线条勾勒得越发明显,窗口纱帘隐约透进来点月光,莹莹地映照在上面。同时被子里闷的全是潮气,突然滑到腿根,半个屁股都遮不住,猛地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敏感得就像刚从子宫爬出,初次接触人世。

杨剪摸他的背,然后,沿脊沟掐他的背。顿时,李白又觉得羞,又怕杨剪觉得自己脏兮兮又木呆呆的,一点意思也没有,逗着玩才能来点反应。眼泪又冒出来了,他迷迷糊糊,不得不跟着杨剪的顶弄上下耸动,想把声音放得媚一点,在喘息之间黏糊地叫着哥哥,却总是控制不好音量,又听见杨剪用气声问:“那你说,是谁的事。”

“……是我和你,”他去抓杨剪的手,小心地晃腰,也用气声答,去说一个秘密,“是我和哥哥,的事。”

杨剪不说话,但看起来,应该是满意的。他顺势把李白的手捉到自己面前,吻他的手背,他的双眼在晦暗中仍然明亮,让李白得以确认,它们仍在看着自己。同时往上顶磨的轻重,缓急,全都配合李白自己动出来的节奏,却又总是离插到最深处差上那么一点,逗得那小穴无规律绞紧,一下吃不饱,一下又捅得特别凶,弄得肠肉一个劲儿脆弱地瑟缩。

看样子李白暂时是学不会把屁股完全放松好让每一次抽插都被吞吃到底的,但杨剪就是要让他学,要哄着他——诱哄着他,自己学着把摆动幅度放大,前后还是上下,各自有各自的感觉,李白要取悦他,更要取悦自己。

李白的确越来越放得开了,很快,他双手撑在杨剪的腹肌上,感觉很安稳,臀下的套弄却几乎要疯狂,不是有多舒服,他其实还在疼痛,尤其初次被外物打开的肛口,他觉得都快被撑肿了。但是完全无法停下,那些咕滋咕滋的摩擦声,以及润滑液在两人之间渐渐发干所磨出的粘连,全都让李白忘乎所以。再疼一点、再疼多少也无所谓,他想,这种被填满的感觉是不是就是幸福,这种自己坐下,就仿佛再也不用害怕分开的紧密,就算是错觉也无所谓。

如果流血能连得更紧……李白甚至开始渴望流血了。一场牙疼遍及全身上下的骨头,带着簌簌电流,是甜蜜的,酥痒的,他跪麻了腿就蹲了起来,蹲得小心翼翼,还要反手扶茎身,生怕一不留神让那烫乎乎的大家伙从自己屁股里滑走,李白摸到安全套的边缘,藏在湿黏毛发间的橡胶圈,这东西在杨剪这儿,竟然套不到根部。

好在最浅的那一秒也有龟头在穴口碾转,他们不曾真正分开。李白忽然笑了,轻轻“嘶”了声,他抓回杨剪的手去摸自己大腿被床褥硌出的印痕,又去摸肚子,“是不是,吃饱了。”他想让杨剪摸到自己被顶出的形状,肚皮那么薄,插得那么深,应该是能够摸出的吧……但到底有没有,他自己也说不清,倒是自己那一小根甩来甩去的,打到了杨剪手背,他的汗也流经了他,流上了杨剪,那一滴在纠缠指缝间的过渡,那一个刹那,怎么会如此清晰。

“哥,哥哥。”他又叫杨剪。

“累了吗?”杨剪终于把他拢下来抱紧,突然间那么温柔,还捋开他的碎发吃他的耳垂,“你的腰抖得好厉害啊。”

“不累,但我怕,松了,”李白滑溜溜像条鱼,拼命往杨剪怀里钻,“就是,就是,我好像要漏了……”

“漏了?——漏你流的水,”杨剪轻笑,“你自己摸摸有没有。”

李白又一次恍恍惚惚地犯起了傻,等再意识过来,自己的手指已经被带到屁股缝里了,杨剪按着他,带他在穴口捻,他好像感觉到了褶皱,它被塞得好满,却排斥他的触摸,只是把那截阴茎紧紧咬着,再也容不下一点试探了。

“松了吗?”杨剪哑声问。

“不知道……”李白摇头,就像在杨剪脸上擦泪。

杨剪静了静,言语连同身体,然后突然坐了起来,李白还没适应重心颠倒所带来的更深的入侵,杨剪就把他放在床面上躺着,接着抱他的腿,让他把两只膝盖并在一起,脚踝也相互挨着扛在肩膀上,这样李白别说把腿分开,就连把屁股往后缩一缩都做不到了。

“那就让你再紧一点。”杨剪这样说,保持姿势狂顶了一阵,也不管李白腿间乱七八糟的液体淌得有多一塌糊涂,也不管李白的喘叫变成哭喊,混着不间断的啪啪声,房间外无论如何也能听到。最后的那一下,他操得极深,摁住李白不让人乱扭,停顿了大约十多秒,他突然拔了出来,摘了套子打个结扔在地上,提上裤子套上衬衫,然后趿拉着鞋子出了卧室。

白色的房门虚掩着。

李白一头雾水,慢吞吞地爬到床沿,往地板上看,剩下的鞋一只是姜黄色,那是他的,在黑暗里也能看出点轮廓,杨剪的一只是黑的,只能伸手去摸摸在哪儿。

门锁又被合上的时候,他知道杨剪回来了,但还没有攒够力气下床,有点气鼓鼓的,他想问杨剪怎么一声不吭就直接走了,却被人托着下巴抬起脸来。

面前多了个玻璃杯。

“喝点吧,”一个红点在空中明灭,杨剪咬着烟说,“刚才看你快昏过去了。”

李白双手捧住,咕嘟灌下去两口才尝出味道。

“甜的。”李白舔舔嘴唇。

“放了白糖。”

“姐姐在干什么?”

“出门了。”杨剪说着就要在床沿坐下,却被蓦地推住,李白把剩下的那大半杯水放上床头柜,开始默默解他的皮带,本就没把金属扣扣上,一抽就掉了,接着,半硬的性器从内裤的松紧腰冒出来,李白皱皱鼻头,嗅了嗅,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他听到杨剪吸了口气。

太难得了,杨剪被他弄得猝不及防,最关键是,被他弄得舒服。趁着眼前这一片黑,李白觉得自己做什么都不缺胆子,他用舌尖那颗尖尖的小圆钉顺着冠沟打圈,又用舌头侧面软软地舔。这是最敏感,最容易舒服的地方,自己做的时候他也喜欢用手和从杨剪那儿偷拿的各种小物件弄。所以,现在,哥哥一定喜欢,李白心里想得痒痒的,这种味道他吃不够,圆钉外圈刚长好的伤口蹭着青筋和皮肉,都那么热,也痒痒的。杨剪已经拢上他的后颈摩挲了,有烟灰落下来,滚烫,在两人的皮肤上。那股白烟真袅娜。李白撩起眼皮,意乱情迷地笑,牙尖儿一不小心咬上了,杨剪就轻轻拍他的脸。

李白把这当成一种鼓励,他一下子吞到自己的极限,他还很倔强,偏不用手去扶,单凭口腔撑着,连喉头都被顶上了。忽然喘不上气,李白下意识想呕吐,口水都淌上前胸了,他头脑懵懵地想了想接下来该做什么,在他缩着腮,想试试自己能不能顺利地吮上那么几下时,眼前骤亮。

不是因为太兴奋而出现小说中的“眼前白光闪现”。因为台灯是橘色的。

李白意识到电来了。

风扇又开始吹,嗡,嗡。

他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也都能被看得清清楚楚。

却见杨剪一手垂着干巴巴拿着那支烟,一手捂着半张脸,慢慢眨动眼睫,也在直愣愣地瞧着他。

“行了。”杨剪又甩了烟头按着他的下牙床,让他把嘴巴乖乖张大,撤出了自己的东西。

“你又硬了,哥,你好喜欢我的舌钉,”李白跪直身子抱他的腰,脖子高高地支棱着,一脸单纯的开心,“你好像脸红了,哥!”

“……”杨剪别过脸去。

“我都看见了,”李白弯着眉眼吞了吞口水,白糖、刚才自己憋声咬破嘴唇流的血、两人磨出来还没来得及擦掉的体液……这里面真是什么味道都有,他却非要微微张开双唇,“我想让你亲亲我。”

杨剪说:“算了吧。”杨剪又抱着他把他翻了个面,挤了点润滑在手里随便打了打,插的时候倒是挺有耐心,慢慢地,一点点抵开穴道。方才的扩张太完全了,穴口黏黏肿肿,顶上一下就把他吸了进去,里面还是软滑的,那温暖紧韧的肉道又一次包裹住他,而李白本身也伏下腰高抬起屁股,驯良地全盘接纳。

操了几下杨剪才想起自己没戴套,他知道现在如果问李白,李白一定会说,不要出去,不要戴,那人又白又瘦的背已经红了一整片,一直红到尾巴骨,臀肉倒还是白白净净的,被撞得颤巍巍隆起,股缝里越靠近穴口的地方却越是嫩红。李白嗓子眼里溢出的哭腔也让人怀疑他根本就没法经过思考好好地回答什么。

杨剪又想了想,对于自己来说,不戴套就上床也是头一回,在床上他居然还能找到从来没干过的事。倒不是这种新鲜感有多吸引人,他构想过,觉得很脏,风险大,才一直没实践,但现在真正去做了,却冲上来一股强烈的兴奋,非但不让他停住,反倒让他越契越重,越顶越深了。

是因为这是李白吗?他的弟弟。一个笨蛋。一个伤痕累累的小朋友。好像是冷水混合着面粉和生锈的钉子做成的塑像,他只要为他流一点汗,这塑像就会把自己完完全全捧出来,从头到脚变得泥泞了。和女孩儿不一样,和任何一个都不同,李白的线条没那么柔和,摸起来格楞楞硌手,屁股上的肉也很少,但又很软,棉花似的造成不了多少触感上的阻隔,那么每一次碰撞就都像直接发生在骨骼之间。

而杨剪在某种过度冲撞的隐痛中,异常清晰地看到,自己把一个人带回了自己的家,放在自己的床上,而厮磨到现在,自己竟然还想吻他。

奇怪。难以理解。很好接受。杨剪俯下身,双手穿过腋下把李白抱住,又去握他的脖子,亲他的脸。这种接近窒息的禁锢好像很合李白的口味,他的呜咽完完全全涌了出来,带着咳出的口水滴答上床单,身体也开始打挺,反手紧按杨剪的腰,拼命拒绝哪怕一寸的远离。杨剪只得缩小抽插幅度同时加快频率。

“我不行了,”李白开始吭吭,扭脸啄他下巴,“哥我要死了,要死了。”杨剪听得嗓子眼冒火,太渴了,他捞着李白后退,扭身从床头拿水杯,也正是和两口糖水的当儿,李白像是逮到了机会,明明腰酥骨软,却还要挣扎着抓着床单,往前爬。

杨剪瞧着那个突然空掉还往外吐着白沫的小洞,还有两边已经红起来的臀肉,皱了皱眉,也不动地方,又喝了口水。

倒是李白见他没反应,自己慌了,“哥,我怕我……”他拿额头抵着床面,倒着脸怯怯地往杨剪那儿看,解释起自己的自相矛盾,“我好像,想尿尿。”

“好像。”杨剪搁下杯子。

“就是又不完全是那种感觉……”李白被盯得脸颊火辣,徒劳地想把自己屁股捂住,“我说不清楚,就是你不在,我里面,我又不想了……”

“那只是你又要射了,”杨剪扯下敞开的衬衫擦了擦脸上迷眼的汗,接着握住李白的脚踝把人拽回身下,“怕什么,这是你家。”

“但这是你的床……我要是真,那个,弄脏了,”这次又是一插到底,李白还坚持回望着杨剪,一边打着哭嗝,连眼皮都微微发肿,难为情的样子可怜极了,“怎,怎么办啊!”

杨剪想,这不已经很脏了吗?“那就给我洗。”他堵住了李白的嘴。

然而事实证明,李白已经高潮过了太多次,射不出什么东西了。他到最后前面都是软的,后面却还是能够紧缩着抽搐,人也神志不清似的张开手臂要抱,连指尖都在颤,眼睛更是睁不开了,却叫起了“我爱你”。

“哥哥,我好爱你。”

杨剪听着这些,好玩地想,这应该就是干性高潮。

最后关头他及时拔了出来,射在李白的肚子上,量大得让他自己有点惊讶。李白一副身体横陈在那儿,粗喘了好一阵,神情好像梦游,五指却动了起来,在肚皮上沾满精液,又抹上自己暂时合不上的穴口,还往里面捅了捅。

像是故意要给杨剪展示清楚,他的腿分得更开了,所有都是一览无余。“哥,哥哥,”他很轻很轻地说,“下次射我里面,好不好。”

杨剪没应声,亲了亲他的膝盖,又垂睫揉了揉他还在随呼吸一鼓的小腹,随后只留左手一只食指,擦过他的肚脐,就像在他湿漉漉的肚子上写字。

一个“我”。

空了一点,旁边一个“你”。

“写的是什么?”李白终于察觉到了。

杨剪还是没回答,刚刚听了无数遍的那句话,哭着的,笑着的。还差一个“爱”字。笔画太多了,那个空位也写不下,他躺回床头把李白搂上,点了支烟。

李白过来啄,他就喂给他抽,李白呛得一直咳嗽,他就拍他的背,等他喘匀了气儿再和他接吻,深深地吻,李白并没有去刷牙,但杨剪觉得,方才说“算了吧”的仿佛不是自己。一个贫弱却温暖的身体陷在他怀里,小动物一样,全身都在等他拥抱,夏天过去了吗?风扇吹起来仍然是舒服的,但杨剪无法否认自己需要温暖。或者说,他需要这样一种状态,不想穿衣服,不想睡觉,不想解决现在一切的问题,只是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抽完同一支烟。

抽到尾巴的时候,李白的手机响了,铃声是王菲的那首《矜持》。李白不接,杨剪也不开口提醒他接,两个人静静地,听着那清淡柔和的副歌唱了两遍。

太喜欢这些歌词了,太喜欢,这样的声调。李白有时候会无端地坚信,王菲认识并且十分了解自己。这就是他的歌。他一句一句地唱,跑调也不管,铃声停了还是继续,他还拉拉杨剪的手,要杨剪跟他一块,那人还就真的轻轻哼唱起来,他唱一句,杨剪就学一句歌词。李白靠在那副肩膀上,就是抱着他在海里拥有的唯一一块礁石,如果这个世界上快乐的总量是有限的固定的,此消彼长,互相空缺,又互相填补,那么此时此刻必然有无数人在绝望哭泣。

门被敲了两下,是杨遇秋的声音:“我买了宵夜回来,打卤面,有两种卤,茄丁肉末和木耳黄花菜鸡蛋,给你们留了两碗,”她顿了顿,好像在琢磨措辞,“反正晚上饿了记得自己微波炉热热吃吧。”

杨剪从床下捞出易拉罐,转脸看着李白,“饿了吧?”

“嗯,”李白盯着他的手,“我好像还有点醉了。我再躺五分钟,你陪我。”

“现在才开始醉。”杨剪又躺了回来。

“如果姐姐发现我喝了酒,会怎么想?”李白捂着嘴冲他眨眼,“我坚决不要打嗝。”

“她会觉得我拿一罐啤酒就把小孩儿骗上床了。”

“可是它不是啤酒呀,”李白又抢过易拉罐,把它搓在掌下,抵着杨剪胸口轻轻滚动,滚到锁骨就停止,“它是你的爱,你的爱也没有骗我,是它教我,和你上床。”

杨剪笑着说:“一块钱一罐,我的爱好廉价啊。”

李白默默亲了他肩头一口,也跟着笑,笑得晕晕乎乎了,他又一遍又一遍地想,我的爱就不要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