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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都没长齐。”

她抬头盯住他下巴,在与灯光交融的夜色里,那里染了一层淡淡的青色。

她伸手去摸,有一点点扎手。

“可我已经来例假,张先生说,我已经是个女人,我的身体每个月都会排一颗卵子。”

“他为什么跟你说这个?”陈迦南捏住她的手,“他有没有碰过你?”

陈蕴清眼珠一转:“你猜?”

他有些愠恼,捏腕一翻将她按倒在床,双腿跪她左右,压住她摊开的裙摆。

“有还是没有?”

居高临下的逼视没有撬开她的嘴,他火气更旺:“我有没有讲过,你的身体不能给别人碰?”

她扭一扭身体,大腿蹭过他西装外裤,内裤不听话地露出一角。

“有没有碰过,你自己不会试?”

陈迦南呼吸重了一下,他哑声数秒才说:“阿蕴,我不能试。”

“为什么?”

“你以后会长大,恋爱,结婚,生子,你会有另一个男人。”

“另一个男人……你受得了?”

他眼眸黑漆漆的,没有回答。

“我受不了,哥哥,只有你不可以吗。”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让。”

“他们?他们是谁?”

“外面那些人,我戴手套才敢碰的那些人。”

“我不要管他们,我只要哥哥。”

“还有爸爸。”

“那我也不要爸爸。”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他爱你,他爱我们,我们是一家人。”

“哥哥。”

“嗯?”

“这样好难过。”

月落梢头,繁枝摇摆,晚风吹起缠绵的窗帘。

一只细白的手缠在男人的肩上。

陈迦南侧躺着,一边手臂被女孩压到发麻,另一手绕到她耳后。他拿着一块毛巾,动作艰难而缓慢地捧起她长发,包覆,按压,吸水,反反复复,直到她发丝干燥,呼吸依旧稳而沉。

他以温柔目光抚摸她,将毛巾叠一叠,轻轻擦拭她颈后残存的湿意,捋去她额角的碎发。

等这些工作都做完,怀里的人不知已经梦过几个来回,他揉一揉太阳穴,将毛巾随手丢到地上,再捧起她的头,小心翼翼帮她调整一个更舒服的角度,另一只手臂早已麻到没有知觉。

她挤着眉头动一动,更紧地贴他胸膛,一条腿压在他腿上,一条腿钻进他两腿之间,以绝对存在占领他的地盘。

陈迦南等她终于在他怀中寻到一个安稳的姿势静下来,才收紧手臂将她环好。

听说萧承和蒋怀东又起争执,这一次倒不是当事人又玩什么幼稚的球场决赛,而是两边的追随者直接起口舌冲突,焰火刚起就被闻风而来的教导处主任扼杀在摇篮中。

陈蕴清座位靠后,她隔着窗户看教导处主任顶着他电灯胆一样光亮显眼的脑袋大声呵斥,把众人驱散。

旁边的卓欣然正在奋笔疾书,抄她的作业。

陈蕴清十分好奇:“你真的不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看不惯对方?”

卓欣然抄得认真,哪里顾得上思考,她想也没想便否认。

“你跟他们哪个更好?”

这回笔头倒是顿了顿,但卓欣然依旧没花太长时间思考:“我比较了解萧承。”他们两家是世交,穿开裆裤时就认识彼此。

到底是青梅竹马,一个后来的蒋怀东怎么比得上。

陈蕴清没有意味地笑了笑,抬头看到从窗边走过的蒋怀东。

他的目光刚好从卓欣然身上滑到她身上,对个正着,她的笑容挂上一丝怜悯,看起来却是莫名的灿烂,蒋怀东本来淡定的表情忽而生硬,他别过脸,大步离开。

弓道课结束,Shelly带领几个妹妹仔把陈蕴清堵在门口。

“那天谢谢你。”

“谢什么。”

“虽然我们不怕肥佬,但你替我们顶罪,我们当然要谢你。”

“哦,这件事,”陈蕴清解下角带,“不客气。”

几个女生谢完并没有走,打量她片刻,傲慢里含一丝期待地问:“喂,好学生,我看你挺敢的,以后要不要跟我们混啊?”

陈蕴清抬起眼皮:“不要。”

“幼稚。”

“那群人是谁?”陈迦南坐在车后排,示意那群自校门口出来便虎视眈眈跟在陈蕴清身后的女生。

陈蕴清没在意,满脑子都是他来接她的喜悦:“哥哥,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接我。”她像八抓鱼缠住他,再同驾驶座上的阿标打招呼,好久不见。

“晚上黄叔来家里做客,你忘了?”

陈蕴清想起来:“哦,就是西街那个人。”

“不礼貌,叫叔叔。”

“他女儿是否也来?”得到肯定答案,陈蕴清不快道,“我不喜欢她。”

“她又怎么惹到你?”

“她喜欢你。”这句话是压着嗓子说的,她表情怨怼,像被人偷走过冬储备的小松鼠。

陈迦南莞尔,捏一捏她小鼻头。

“那你不喜欢的人可真多。”

“还不是因为你。”

他先是浅笑,而后流露一丝无奈,笑容渐至褪色,消失在从窗外漫进来的大片阳光里。

身旁那个小人不知何时已突破藩篱,钻进他怀里,额头抵住他搏起的颈部大动脉,与他呼吸在一个韵律里。

“哥哥。”

她手指尖滑过他滚动的喉结,再放肆地捏紧,他感知到危险,没有呵斥,只是将她手拿下,包进掌心,浑然无事地问起前排的阿标,那批货怎么样。

“老大,放心!”阿标心情愉快地吹着口哨,没有注意后排动静。

陈蕴清扬起头,吻住陈迦南下巴,柔软舌尖轻轻地舔来舔去,昨晚触到的胡渣都被他刮干净,这里干净平滑,还有他淡淡香气。

?

4

陈蕴清和陈迦南到陈家老宅时,黄忠已带着他的妻子和女儿久候多时。

陈父薄斥他,怎么这么久才来。黄伯母哈哈着打圆场。

陈迦南回头瞟一眼陈蕴清,刚想唤她就被黄伯母拉到一边。

“迦南,你和淑姳同辈人,一起聊聊天,”撮合好大的再来稳住小的,她牵住陈蕴清,“哎哟,阿蕴是不是又长高了。”

“呵呵。”

拜托,她胸脯都快比她大,能不能不要再把她当小孩。

黄忠的女儿黄淑姳二十岁出头,和陈迦南差不多大,鹅蛋脸,柳叶眉,温顺贤惠,大学刚毕业,正要去学堂当老师,听说是教语文的,配上那一身白色连衣裙,一股浓浓的知识份子气质。

上饭桌,众人吃得其乐融融,两位话事人聊点帮会的事情,偶尔问问陈迦南。黄伯母在旁边捧场,夸陈迦南像夸自家姑爷。黄淑姳只管笑,柔顺又可亲,给陈蕴清夹菜,顺便问一问她的学习,好不关心。

但陈蕴清只管敷衍回答,一点没动她夹过来的菜。吃下去的每一口饭都变成花岗石,堵住她胸口。

陈迦南偶一瞥过来,瞧见她阴郁的小脸,又瞧见她面前鼓鼓的小碟,都是没动的鱼块、海蛏、九节虾,他一边应付着长辈,一边顺手将她小碟拿过去,剔掉鱼刺,剥开九节虾,再拣走海蛏,抬头对上黄淑姳的目光,他说:“她不喜欢吃这个。”

他把小碟置回陈蕴清面前,再拿手边的白毛巾擦手,一边擦一边很及时地向她下命令:“都吃光,不准浪费。”

陈蕴清抬眸撞见黄淑姳,对方脸色不再如先前那般好看,她收回自己的小动作,蓦地对她灿烂一笑。

晚饭过后,黄淑姳和陈蕴清在院子里闲聊。

“阿蕴,迦南对你真好。”

“他爱我嘛。”

“作为哥哥,他确实很疼爱你。”

“你妈妈过身得早,以后我也会爱你,我会对你好。”

“为什么。”

“迦南只有你一个妹妹,我会好好待你。”

在客厅聚会结束,时间不早,陈迦南在陈父的要求下送黄家人回去。陈蕴清明早还要上学,阿标开车送她回江心花园22号。

走廊只开一排壁灯,她光着脚在阶梯上一个人玩跳房子,跳到第九格时楼下传来开门声,她立刻转身跑下楼。

陈迦南刚松开领带,楼上便冲下来一个人影,他大脑未及反应,双臂先将人接住。

“还没睡?”

她敲敲手上一块他送的百达斐丽:“好晚了。送她回家要这么晚?”

“是送‘他们’回家。”

陈迦南把她身子扶正,让她柔软的胸脯离开他。

“明天还要上课,你还不睡觉。”

“你喜欢她吗?”

“你会同她结婚吗?”

陈迦南笑:“我只是送他们回家。”

“你到年纪了,该结婚了。”

“你嫌我老?”

陈迦南抬起她失落的下巴:“阿蕴,我才二十二岁。”

虽然陈迦南表现得对黄家很淡,但陈蕴清的烦恼并没有减少。

一股不安攫住她,这股不安来自于他不接受她的表白,来自于父亲意图明显的撮合,来自于她拼命长大却永远追不上他的步伐。

“昨天来接你的人是谁?”

“你哥哥!”

“天哪,他好靓,靓过周润发!”

“难怪你对他……”

一个鱼蛋卡住她嘴巴,卓欣然立刻失声,她呜呜啊啊细嚼慢咽,才把嘴巴空出来,揉揉两腮,埋怨道:“阿蕴,你好粗鲁喔。”

四根手指在面颊快速敲点,陈蕴清细眉拧成一团:“不要讲话,我好烦。”

“好烦就出去玩啊。”旁边坐下来一个人。

“去哪里?”

萧承说:“我小舅和他朋友周末出海,你们要不要来,钓鱼!”

“钓鱼,哪里不能钓鱼?”

“笨蛋,重点是出海。”

周日上午,陈蕴清如约到达码头,没想到一同出海的不止萧承的小舅,还有蒋怀东。

“他怎么也来了?”

萧承面色不虞:“他跟他哥哥一起来的。”

上了游艇,一群大人在二层甲板嘻嘻哈哈地玩闹,音乐开得震天响,香槟一瓶接一瓶。

“不是说钓鱼吗?”

陈蕴清一转身透过玻璃看见船舱里的蒋怀东。他正倚着沙发看报纸。那报纸近得都快贴到脸上去了。

她走进去,问服务生要完钓具,坐到他身边,对他上游艇却不参与聚会感到好笑:“你一个人在这里干嘛?”

蒋怀东的眼睛从报纸后露出来:“你看不见么。”

“阿欣和萧承在外面晒太阳,你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