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为广袤的大地铺上一层白霜。
愉跃办公楼内的暖气开得足,将明时玥的脸颊染上绯色,贴身的针织长裙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形,皮肤瓷白,眼神素净而柔和。
她佩戴着盛耀节能的工牌,端坐在竞标会窗边,趁着等待的间隙,把刚拍的价格开标情况发在公司群里。
群里陷入沉默。
无他,高层们决策判断失误,投了个最高价的标王出来,中标的几率微乎其微。
老板盛祈在群里@她:[后面的技术评会标没必要参加了,正好去附近的景点转转,散散心,]
明时玥也有些丧气。
但她还不想放弃希望,敲字回复:[我再等等。]
盛祈:[别有太大压力。]
“听说闵总一会要来参加技术开标会,往常这种小事他从来都不关心,难道是内部出了什么变故?”
“价格被拉得那么开,已经没有悬念了。技术分虽然占比大,但咱们这几家小公司,哪请得动闵总亲自监督。”
周围的竞争供应商讨论着,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明时玥的心像是被一根尖刺轻扎了一下,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眼前浮现出他冷冽如霜的脸。
冰冷的指尖曾穿过她的发梢,轻柔地拢着嗅闻。
明时玥收回飘忽的心思。
继续听他们说着能源行业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作为闵氏集团太子爷,在生母逝世后,被流放至越疆,无人知晓他生死几何。
几年后,闵氏集团明晰划分股权,他只得到一家摇摇欲坠的空壳传媒公司。
人人都道闵南行半生无望,他却迅速肃清残翼,摒弃了原本的行业路线,创办了愉悦控股。
一跃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光伏产业公司,融资后成功上市,如今发展壮大后,产业链拓宽,实现了翻万倍式的神话。
据说他手段雷霆,行事狠戾,薄情寡恩,甚至不惜重挫闵氏集团。
他这样的人,就该独居高位,做无冕之王。
—
“各位领导下午好,我谨代表盛耀节能设计,讲解我司此次所做的配套方案。”
明时玥抿唇微笑,目光淡淡扫过会议室下的人头,没有看到那个记忆中那张脸,抬眸时,多了一份从容。
评标委员会里,两个负责技术的工程师一直挑刺,刁钻的问题差点让明时玥答不上来,她知道自己的专业知识比不上这群从业几十年的老骨头,将话题巧妙地绕了过去。
答疑进行到一半,前排的委员会突然恭敬地起身,将门外的人迎了进来。
那人宽肩窄腰,身着裁剪得体的定制手工西服,深邃冷然的五官因背着光显得晦暗不明。他眼尾有一颗小痣,笑起来的时候,刚好会将那颗痣隐藏,让人无端生出几分柔和的错觉。
落座后,他双腿交叠,闲适地靠在椅背上。
太过强烈的压迫气息,即便未作一言,却让整个评标会现场噤若寒蝉。
“让她继续。”
闵南行唇角微敛,吐出这四个字。
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情绪,让委员会的人无端捏了一把冷汗,更不敢怠慢。
明时玥迎上他极具侵略性的视线,原本的措辞和回答都卡在喉间,多了一股涩意。
“明时玥,名字倒像是挂在天上的白月,皎洁,清冷。天上月坠入泥潭,沾染污秽,倒是挺有意思。”
“我可以宠你、惯着你,但绝不会因此改变你的地位,毕竟——你见过有谁为金丝雀折腰?”
他一年前说的冰冷话语如犹在耳。
这份羞辱太过明目张胆,的确让他的同父异母的弟弟闵池舟一蹶不振。
明时玥的目的也达到了。
他们都是卑劣的复仇者,这一点,倒是出奇地一致。
只不过,她从来都不是安分的人,不会安心当他笼中的金丝雀。
直到委员会的人提醒她,明时玥才注意到自己竟因为他的出现而分了神。
她抿了抿唇,“我们的方案刚才已经讲完了。”
众人皆是面色一变,忐忑地看向闵南行。
采购刘仪迟滞几秒,掌心攥出了汗意。他们这位行事乖张的闵总指不定会因此怪罪多少人,到时候要是查出他和盛耀节能暗通款曲,他的工作能不能保住还不好说。
闵南行唇角微抿,似是兴趣盎然。
淡淡道:“是么?那倒是要烦请明小姐,再为我复述一遍。”
明时玥深吸一口气,她对他这样的表情再熟悉不过了。
他分明不是在给她机会。
闵南行是个疯子。
在知道她有作点翠簪子的爱好后,他特意在寸土寸金的地段为她买了一处庭院,养了一群颜色各异的鹦鹉,等待毛发自然掉落,耐心地看着她一根根浆洗。
她做了一个最简单的五瓣花款式,仰着笑问他好看吗。
闵南行指缝间夹着烟,猩红明灭间,用指腹摩挲着她的唇,淡淡道:“没有你好看。”
仗着他此刻心情好,愿意宠她,明时玥得寸进尺地问:“那放我走好不好?”
深吻过后,他将烟杵在她做好的簪花上,神情冷然地看着羽毛燃烧,化作灰烬。
那天,他叫人在庭院里罩上一张网,把笼子里的鹦鹉全放了,奋力冲撞那张网的鹦鹉死了大半,明时玥心疼而失措地落泪,仿佛预见了自己的命运。
他将她扶起身,温柔地为她擦拭眼角晶莹,神色却是与之不相符的淡漠。
“遛鸟就是这样,时玥,我又教你上了一课。”
后来,明时玥作出顺从的姿态,成功地让他失去了兴趣,将她一个人丢在京市的空别墅里,任由她那对虚伪的母女折腾她、肆无忌惮地骂她白眼狼。
明时玥仗着闵南行的身份,毫不客气地悉数奉还,没让自己受半点委屈。解决完那一桩桩事后,她瞒着他偷偷离开了京市,开启了在外独自闯荡的生活。
没了明城地产千金的噱头,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她知道了买东西要讲价,学着做最普通的家常菜,在朋友的鼓励下清晰了职业规划,一点点摸索着要如何在陌生的地方活着。
这次赶来越疆,不过是抱有一丝庆幸——因为这种体量的招标,对闵南行而言,不过无足轻重,他根本不会注意到。
可是她忘了,闵南行又岂是那么好骗的,他如猎豹一般在暗处蛰伏,只不过是让猎物尝到短暂的自由快感,而后再一击毙命。
明时玥自以为逃出了牢笼,可实际上,她依旧没能逃出那张将她困倦其中的丝网。
—
明时玥垂眸,将屏幕划到顶侧,从利用导热油吸收光伏板的热量开始,完整地阐述了一遍。
闵南行漆黑如墨的眸子始终注视着她,神情淡薄,让人辨不出喜怒,却有着重若千钧的压迫感。
双手自然地搭在交叠的长腿上,姿态散漫恣肆,带着浑然的懒怠,好似这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闲聊。
待她话音落定,偌大的会议室内响起突兀的掌声。
闵南行随意地拍着手,似笑非笑:
“讲得不错,没想到明小姐不是科班出身,竟学得这么快。”
明时玥同他结婚时,刚休学半年,她学的是营销策划,从小就在琢磨管理类的知识。只不过还没毕业,家里就出了变故,明家迎来了真千金,而她成了众矢之的。
如今涉及能源行业,实属阴差阳错,大学认识的学生会长盛祁的公司刚好缺人,请求她帮忙,她也正好需要一段工作经验和经历。
好在她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不算慢,很快也学了个大概,能够独挡一面了。
明时玥抿唇,不卑不亢的目光对上他的视线。
他看起来瘦了些,下颚线条更加流畅,眼尾总带着股疏离和试探。
她不怕被他看透,缓声道:“被闵总看出我的不专业,实在是抱歉。”
闵南行低眸翻看着盛耀节能的资料。
“你们是怎么让盛耀节能入围的?”
“闵总,是我们审核不当!”
评标委员会个个如惊弓之鸟,急忙认错,原本翘起的尾巴耷拉下去,顿时显得出几分滑稽可笑。
闵南行眼神慢条斯理地扫过明时玥,意有所指。
“的确是审核不当。”
这是要杀鸡儆猴,明时玥无意再围观闵南行解决内部黑暗,弓腰鞠了个躬,踩着高跟鞋沉默离开。
手臂却被人用力抓住。
回眸时,措不及防对上闵南行含笑的长眸,“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在场的人眼里无一不闪过巨大的震惊,对明时玥多了几分好奇。
毕竟闵南行不近女色,禁欲寡淡。
明时玥察觉到身后各式各样的灼热目光,蹙眉,“闵总,请您自重。”
“看来是在外面呆了太久,翅膀硬了。”闵南行狭长的眸子对上她的眼,让明时玥呼吸一窒,听到他俯身在她耳廓,温热的呼吸轻扫,带动着久违的颤栗感官,借着错位的遮挡,他肆无忌惮地咬了咬她的耳垂,轻声道,“闵太太。”
这一声闵太太,仿佛带着某种抓力,将明时玥从现在的身份抽离。
一年来的轮岗、试岗,寻找生活方向,好像在这一瞬间化成了电影般的回忆,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后面的技术评标会闵南行没有参加,盛祈让明时玥别急着回来,正好在越疆散散心,明时玥还没来得及回复,就被闵南行拖着去试礼服。
高定款,剪裁很大胆,胸前被点缀大量亮片,腰窝间留出一块小三角,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姣好的身形,纤细的腰肢弧度柔美,衬得她愈发明艳动人。
同搭在挂钩上的那件针织长裙的质感有着云泥之别。
明时玥望着镜子中那个自己,有种久违的陌生与熟悉感。
她被引着到了一辆劳斯莱斯前。
闵南行不知何时换了套西装,胸前的别针同她高跟鞋上的装饰相呼应。
明时玥之前看到营销号提过。
商圈新贵一掷千万,评论底下还煞有其事地猜测过收礼人的心情。
闵南行整个人都隐在暗色中,神情慵懒,姿态带着一贯的散漫恣意。
唯有见到她时,目光短暂地亮了一瞬。
“你还是适合以这样张扬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
明时玥抬眸,不置可否,“特意按照我的身形定的?”
“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我以为时玥不会问。”
明时玥上了车,下意识遮住满溢的春光。她的身材很好,却极少这样张扬。
闵南行的视线淡淡扫过她的脖颈,说:“似乎还缺点首饰,少了点睛之笔。”
他连耳环和尾戒都准备好了,明时玥可不认为会偏偏遗漏了项链。
她望向窗外,越疆入夜早,暮色一片漆黑,纷扬的雪花在城市夜空闪着细碎的光。
闵南行的指腹穿过她的发丝,托住她的后脑勺,指尖倏地用力,明时玥不受控地朝他的怀中倒去。
温热的唇落在脖颈之上。
他轻轻吐息。
缓滞地游移,精细地研磨。
从前他夸过许多次她的天鹅颈,可现在不是从前,更何况是在车里,前排还明晃晃地坐着两个沉默不言的人。
明时玥欲挣扎,他却已放开她。
借着车内的后视镜,脖颈上的红痕格外明显,犹如一点朱砂,衬得雪色格外瓷白通透。
的确是点睛之笔。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6点到9点更新,其余时间不定期修文
专栏下一本《灼灼》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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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宋灼刚入校时就听闻过博士师兄迟瑾的大名,清隽昳丽,冷静自持,是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
眼看一批又一批的追求者朝迟瑾发出猛烈攻势仍不得其法,宋灼另辟蹊径,终于成了他的网恋对象。
白天在实验室相遇,迟瑾容色清冷,疏离地告诫她保持着距离;
夜里,迟瑾难抑低哑的嗓音藏着几分失控,问她是不是上帝派来试探他自制力的心魔。
宋灼小心地维持着这段关系,却不知何时被迟瑾看穿。
他将她禁锢在实验室台上,向来淡漠的眸染上猩红,”还准备玩我多久?嗯?”
2、迟瑾很早就从导师那听说过小师妹宋灼的事迹,温软可爱,却偏惹了一堆情债,抽身离去时绝不留恋。
小师妹经历了几个月的空窗期后,总有意无意地靠近他、试探他,迟瑾故作冷硬地拒绝她后,她一反常态地不再执着。
后来迟瑾在网上遇到了一个极度契合之人,会大胆地同他聊实验猜测,也能和他灵魂共鸣,像西方故事里诱人沉沦的魔,勾出了他心底从未拓疆的爱念。
他想要跨越世俗走进她,她却隐匿在网络里,怎么也不肯同他见面。
直到有天,迟瑾发现,小师妹修长白皙的手、蝴蝶骨、穿抹胸裙姣好的身形,都同她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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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把男主玩地团团转,高岭之花坠入凡尘,然后反客为主疯魔追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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