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展博拿着电脑在工作,美嘉走近。
“展博,看到关谷了吗?”
展博随口说:“关谷啊,他拖着曾老师去看我姐的话剧了。”
美嘉饶有兴趣地说:“一菲什么时候演话剧了?”
展博不以为然:“哦,还不是那个‘高雅艺术进社区’活动,每个人都可以自由报名,人气最高的节目可以送到市里去评奖。”
美嘉接着打探:“一菲姐演的什么剧种?喜剧,悲剧还是琼瑶剧?”
展博抬起头,望向天花板:“都不是,据说叫做——互动剧。我也搞不清,回头你自己问关谷吧。”
美嘉自言自语:“关谷这家伙居然放我鸽子,说好了今天下午要约一个人体模特见面的。”
展博立刻来了精神:“人体模特?”
美嘉没好气地说:“别兴奋,是男的。”
展博失望地说:“关谷不是画漫画的吗?要人体模特干吗?”
美嘉想起来,说:“估计也是为了‘高雅艺术进社区’,他要画油画了。不过上次那个人体模特太丑了,我实在看不下去。我的妈呀,整一个巴黎圣母院敲钟的!”
展博也想起了那个形象,附和道:“我也有同感……那张脸就算拍照片都会被以为是抽象画的。”
美嘉说着就要行动:“所以我得及时制止关谷才行,对了,他们是不是在小剧场?”
“是啊。哟,估计开演了。”展博面无表情地说。
小贤走进剧场,看到里面零零散散地坐着约七八个观众。关谷坐在第一排,挥手招呼。
“曾老师,这里,这里有连着的空位。”
小贤看了一眼,整个剧场根本没什么人,尴尬地坐了过去:“这第一排……怎么离舞台这么近?演员放个屁我都能闻到。”
关谷兴奋地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互动剧’,很另类的。”
小贤不屑地说:“一菲演哪一出啊?”
关谷回答:“《华尔街之死》。”
小贤想了想,还是问出来:“哦。华尔街是谁?”
关谷汗。
话剧开场,灯光渐暗。四个学生走上舞台,身着黑色T恤。
学生甲出列:“我是次贷~风险!”
一个场工在一旁敲锣,咚——把小贤吓一跳。
学生乙出列:“我是股票~崩盘!”
场工再敲锣,咚——小贤精神紧绷。
学生丙:“我是银行~坏账!”
锣声——咚。
学生丁最后一个出现:“我是次贷……呸,我消费~呆滞!”
台下发出嘘声。
小贤小声说:“我不行了,这什么啊?华尔街没死我就先死了,不行,我要走了。”说完就要起身。
突然,学生甲冲过来,拿着一面镜子对着小贤:“看吧!这就是‘投机者’的嘴脸。”
锣声接着——咚。
小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
关谷小声说:“恭喜你,曾老师,你被互动了。”
小贤面部表情僵住。
这时一菲走出来,嘴里叼着烟,头上卷着卷发卡,手里拿着一个啤酒瓶和一个鸡毛掸子——一副包租婆的打扮。一菲开唱:“爱——没有,恨——没有,抓——不来,跑——不掉。”唱的却是《如果·爱》。
小贤鸡皮疙瘩掉一地,弱弱地问:“她演谁啊?”
一菲继续学着周迅的声音:“你好——次贷风险,股票崩盘,你好银行坏账,消费呆滞。”她每叫到一个人,那个学生演员都假装出惊恐的表情。“还有你——自以为是的投机者!”学生甲又把镜子贴到小贤脸上。
小贤尴尬地举手示意,转头向后排作揖。
一菲一个亮相:“我是你们的母亲——金融危机!”追光灯照亮她的脸,咚咚咚咚——场工猛敲锣鼓。
小贤拿出一个塑料袋,干呕。
三个小时之后。
所有演员手拉手谢幕,台下的掌声稀稀拉拉。
一个学生给一菲献花,崇拜似的拥抱。
关谷趁其不备,摘下一枝花献给一菲:“一菲,实在太精彩了!我根本想不到原来‘次贷风险’才是真正的凶手。不过‘股票崩盘’和‘银行坏账’最后没有走到一起,真是太可惜了。”
一菲微笑着说:“我会考虑你的意见修改剧本的。”
“不管怎么说,恭喜你,一菲!”关谷和一菲拥抱,一菲一个猛子几乎跳到了他的身上。
一菲转向和小贤拥抱。
小贤被抱得太紧,断断续续地说:“!@¥#@¥%,一菲!”
一菲听不清楚他说什么,问道:“你说什么呢?”
“这出戏实在太烂了。”小贤挣扎着说。
一菲猛地推开小贤。
关谷扶住他:“曾老师。”
小贤正义感十足地说:“怎么了?我有说错吗?的确很烂,不是吗?”身边的几个人观众鄙夷地看着他,小贤硬着头皮说下去,“我只是说实话,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应该说实话的。”还给自己找华丽的理由。
一菲怒气冲冲地说:“好你个头。好朋友应该相互鼓励,让彼此开心才对。你这算哪门子的好朋友。”
关谷圆场:“曾老师不是这个意思。”
一菲怒不可遏:“他就是在泼冷水。好朋友做出了努力,应该给予支持,而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小贤讽刺道:“我刚刚坐着就已经腰疼了。”
“什么!”一菲就要发飙。
“别生气,一菲姐。”关谷安慰道。
这时关谷手机发出变形金刚变形的音效。一菲立刻颤抖了一下。
“这什么声音?”一菲奇怪地问。
关谷拿出手机:“这是我的短信铃声啊,酷吧。”
一菲求饶地说:“我不能听到这个声音。”
“为什么?”关谷疑惑。
一菲心情郁闷地解释说:“这个声音本来没什么,只是展博一听到这个声音就会条件反射一样地去学,我一听到人学,我就鸡皮疙瘩掉一地。弄得我现在也条件反射了。”
关谷认真核对:“是不是‘ku ku ku ki ki’的声音?”
一菲又一阵颤抖:“别,别学了,行吗?”
小贤借题发挥:“看到吗?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喜好和厌恶。干吗要去强求呢?”
一菲争锋相对地说:“内心的喜好和对人的支持是两码事。比方说我喜好关谷画漫画,不过如果他画油画,我也一样会支持他,即使他的手机发出这种声音我一样会支持他。这就是朋友,传说中的‘朋友’。”着重点出最后两个字。
小贤不服气地迁怒于关谷:“说到这个,我还想说呢,关谷,你从漫画改油画我没意见,至少找个像样一点的模特。现在这个明显长得分辨率太低,你怎么可能画得好呢?”
关谷立即放弃调解者的工作,参与争吵:“你觉得我的模特不好?”
小贤嬉皮笑脸地说:“不是不好,是很糟糕。”
“你!”关谷逼视着小贤。
一菲拉拢战友:“关谷,别跟他一般见识,从现在开始,咱们以德报怨,好好教教他素质两个字怎么写?”
小贤反驳:“实话实说不就是最好的素质吗?”
一菲据理力争:“如果你要是演一场话剧,我们一定会坐着看完,然后再大肆称赞你的表演,这才是真正的朋友该做的,明白吗?”
小贤的眼睛里突然放出令人胆寒的、邪恶的目光:“哦,真的吗?你确定?”
一菲笃定地说:“那当然。从现在开始,我要让你看到我和你之间做人的差距。”
学生甲又凑上来,说:“各位,现在进入导演问答时间。对这个剧有什么建议的,我们可以继续互动。”
小贤立刻连滚带爬地从观众席上翻过去,夺门而出。
众人鄙视。
展博在房间里踱来踱去,魂不守舍,看表,实在忍不住了,去敲一菲的房门。
“姐,姐!”
一菲穿着睡袍,头发凌乱地出来,打哈欠。
展博激动地说:“你怎么就这么笃定,这种时候你还睡得着?”
一菲迷迷糊糊地问:“哦,是吗?现在几点了?”
“12点。”
“12点?我不应该睡觉难道还应该在边疆站岗放哨?看到敌人进犯,就点燃烽火台?”
展博摇摇她:“你醒醒,听我说话好不好。”
“好。”一菲站着就开始打呼。
展博灵机一动,模拟变形金刚变形:“kukukukiki。”
一菲抖了一下,醒过来:“你存心是不是?”
展博脸部扭曲:“姐,宛瑜还没回来。”
“啊?哦。”一菲不以为然地走向厨房。
展博跟在后面嘟囔:“宛瑜还没回来!而且手机关机了。”
一菲镇定自若地说:“有什么问题吗?可能是杂志社加班啊。”
“今天是星期六啊。而且我已经打过电话去她的办公室了。”
“是不是又在楼下酒吧打零工。”
“我去看过了,没有。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去找她?”
一菲突然振作:“好主意!你可以自己去,我困了。我刚梦到我的互动剧在鸟巢体育馆演出,张艺谋坐在下面看得热泪盈眶连声叫好。”说着转身想进屋。
展博拉住她:“姐!春秋大梦等你死了之后有的是时间做,现在宛瑜也许碰到坏人了,很可能有危险。”
一菲无可奈何地说:“能有什么危险?你以为这是哪儿啊?罪恶都市?我也经常后半夜才回来,从~~来没碰到过什么坏人。”
展博义正严词地回答:“那是因为坏人也怕碰到你。”
一菲听不顺耳了:“别以为张艺谋还在等我,我就没工夫收拾你。”
展博连忙拍马屁:“你是空手道黑带,不一样的。”
“展博,我建议你也练练空手道吧,你和宛瑜的徒手战斗力差不多,宛瑜至少还比你机灵呢,万一真碰到个打……打……打劫,”一菲学着范伟在《天下无贼》里的腔调,“你出事的概率倒比较高。”
展博央求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一菲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要不这样,我有个主意。你现在什么都别想,脱了衣服上床。没多久宛瑜就会自己回来了,然后你们一起睡觉。世界就清静了。”
展博开始遐想:“什么?”
一菲慢慢解释:“我的意思是时间上——你们一起睡,空间上——你睡你的,她睡她的。”
展博执拗起来:“不行,我老觉得今天晚上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刚才用扑克牌卜了一卦,你猜我抽到了什么——红桃2。”
一菲两手一摊:“红桃2?说明什么?”
展博神神叨叨地说:“红桃!桃花代表异性,红色代表血光,2代表祸不单行,看出来没有?”
一菲数落道:“你的确挺‘二’的,我说你一个天才儿童留学多年,没少学数理化,现在居然玩八卦?你怎么没从相对论里推导出宛瑜会被吸到时间裂缝里去?”
展博哭丧着脸:“宛瑜到现在还没回来。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一菲只得用逆向思维来解释:“凡是看上去不正常的事情,往往都会有很简单很简单的解释。”
“比如说。”
“比如说宛瑜shopping买了很多东西,拎不动,正好肚子也饿了,就找了个地方喝咖啡,碰到一个风趣的咖啡店服务生。他们就聊天,聊着聊着宛瑜忘记了时间,你知道她经常这样的。然后突然一看表:‘呀,这么晚了。’然后那个服务生说:‘小姐,我帮你打辆车吧。’然后她正在回来的路上。”
展博却往坏处联想:“然后她喝醉了,撞上了公交车,然后车毁人亡。”
一菲鄙视地说:“喝咖啡怎么会喝醉呢?”
展博激动地描述:“我是说也许那个出租车司机喝醉了,或者那个公交车司机也喝醉了。也可能,那个风趣的咖啡馆服务生同时还是个变态色魔。”
一菲诧异地说:“你是说——宛瑜一个晚上遇到两个喝醉的司机,同时还遇到一个变态色魔服务生?”
“这只是我的猜想,说不定更糟……”展博脸色大变。
一菲受不了了:“行了,行了,这样吧,没有咖啡馆,也没有风趣服务生。更没有什么醉酒司机。宛瑜就是逛完街顺便看了场电影,行了吧。”
展博还在较劲:“可是就算10点开始看,1个半小时总该看完了吧,为什么她还没有到家。”
一菲咋咋呼呼地叫喊:“噢,就是说非出事不可是不是,你想要逼死我呀。”
这时候门铃响。一菲庆幸地说:“谢天谢地,祖宗终于回来了。我可以去睡觉了。”
展博连忙开门,兴奋地呼唤:“宛瑜——”很快又失落地说,“美嘉?”
美嘉走进来,闷闷不乐地说:“你这表情落差也太明显了吧。”
展博连忙解释:“不是……你见到宛瑜没有?她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美嘉抱着双臂,冷冷地说:“我就是来说这件事的——刚才看到她在楼下大堂。”
展博长舒一口气。
一菲得意地说:“我就说她会回来的吧。瞎担心。”
可是美嘉突然脸色凝重:“可是我看到有个男人在调戏她!”
展博、一菲失声大叫:“调戏?”
美嘉陷入了回忆:“我刚从健身房回来,准备回去休息,可是电梯怎么等都不来,我一怒之下决定走楼梯。刚走了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个男人的声音。”
美嘉正在等电梯,显得有些焦急,于是决定走楼梯。刚走上楼梯,传来一把男声。
“林宛瑜。”
美嘉回头,看见宛瑜正走进来。刚要叫她,就看到一个陌生男人推门进来。
美嘉从楼梯的夹缝处偷看,看到宛瑜走到电梯口,一个男人从门外进来拦住她。
宛瑜双手举着手提包,紧张地说:“你叫我?”
陌生男人奸笑着:“对啊。美女。”
宛瑜更加害怕:“你是谁?”
陌生男人恬不知耻地说:“我是一个默默关注了你很久的人。”
宛瑜慌张地摇头:“我不认识你啊。”
陌生男人似乎对宛瑜了如指掌:“可我认识你啊。林宛瑜,生日2月25日,双鱼座,小名叫作悠悠小金鱼。你爸爸是林氏国际银行的董事长,对不对?”
“你怎么都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宛瑜紧张地抱胸。
陌生男人阴险地说:“我一路跟了你好久,才敢在这里叫住你。再不叫你,你就该跑了。”
宛瑜惊慌地说:“你跟踪我?”
陌生男人继续坏笑:“不跟踪你,我怎么知道你住在哪儿呢?”
宛瑜的表情就像一只在森林里遇到大灰狼的小白兔。
展博听得毛骨悚然,追问道:“跟踪?!那后来呢。”
美嘉不以为然地说:“后来我接了个电话,就没听清楚。”
展博激动地大喊:“这么关键的时候你接电话?!”
美嘉得意地说:“他们说我的手机号码被抽中了牛大集团回馈社会二等奖。”
一菲优哉游哉地插话:“才二等奖,我一等奖都被抽到过七八次,那是骗人的。”
美嘉灰心丧气地说:“哦,怪不得那个兑奖的普通话这么不标准。”
展博也接过话来:“不过我接到过口音标准的……去去去去,扯哪儿了扯哪儿了,说宛瑜。”
美嘉继续回忆:“哦,哦,我看到那个男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接着宛瑜就大叫了一声。”
记忆回到公寓大堂。陌生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看不清,只是红色的,一闪而过。
“啊!”宛瑜往后退了两步。
展博紧张地打断美嘉:“凶器?宛瑜有危险。”
美嘉绘声绘色地说:“然后他们说了几句话,我就看到那个男的对宛瑜动手动脚。”
从美嘉的视角看去,那个男人的确捏了捏宛瑜的手臂、腰还有大腿。
美嘉呆在楼梯上,握着电话,露出惊讶的表情。
展博再次打断:“那你为什么不上不去帮忙?”
美嘉微弱的声音说:“喂!我也是个女孩子耶,我怎么知道那个男的掏出什么东西来?我这不是马上来找帮手了吗?”
展博突然意识到:“你是不是回去换过衣服了啊?”
美嘉难为情地说:“你怎么知道?”
展博打量了美嘉一番,美嘉穿了裙子,化了妆,带了耳环:“你这是刚从健身房回来的?”
美嘉支支吾吾地说:“呵呵。那个男的虽然一看就是个色狼,但好像长得还挺帅的。所以我就先回去换了套像样的。”
展博痛心疾首地说:“啊啊啊!你是不是还打算给色狼留个好印象啊!”
不一会,众人跳出电梯,发现大堂里已经是空空的。
展博挥动着扫把作打人状:“人呢?”
美嘉四处张望:“前面还在这儿的。”
展博哭丧着脸说:“我们来晚了!说不定宛瑜已经遭到什么不测了!”
美嘉意识到自己罪过不小,紧张地问:“那怎么办啊?”
展博的手机响起,接电话:“姐,我们在楼下,宛瑜已经到家了?那就好。什么?哭了?我们马上回来。”朝着美嘉龇牙咧嘴,“该死的,宛瑜好像真的被非礼了!”
回到客厅,展博东张西望:“宛瑜呢?”
一菲悄悄地说:“你们刚走,她就回来了。”
一菲回忆当时的情形:
门铃响,她去开门。“宛瑜!”
宛瑜面无表情:“菲菲。”
一菲小心翼翼地说:“出了什么事了?跟我说。”
宛瑜含着泪,不说话,推开一菲,摇着头冲进厕所,像唱越剧一样,小碎步,拖着手臂,动作夸张。
展博等不及了,说:“让我去跟宛瑜聊聊。”
美嘉连忙阻止:“女孩子碰到这种事情一般都会难以启齿。”
一菲大义凛然地说:“还是让我来吧。这种事情,女孩子之间比较好沟通。”
展博凶神恶煞地赌咒:“要是我早点下去,也许就能阻止那个色狼了。我要去找到那个家伙,他居然欺负宛瑜,我饶不了他。”
门铃又响,一菲去开门,陌生男人站在门口。“请问林宛瑜是住在这里吗?她刚才走得急,我问她留个电话。”
一菲随口说:“她在呢,请进。”把陌生男人让进屋子。
美嘉抬头看到陌生男人,极度紧张地对展博耳语:“就是他。我就是看到他调戏宛瑜。”
展博凶相毕露:“你确定就是他?”
美嘉很肯定:“长得这么帅,没错的。”
展博二话没说,朝陌生男人的面门一拳过去,对方应声倒地。
这时,宛瑜从厕所出来,正好看到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她的内心里对刚刚发生的事件有着独到的见解:“当时的空气几乎凝固了,周围没有一点声音,可能是因为太安静了,我几乎能听到每个人的心声。”
在宛瑜的脑海中,画面从陌生男人倒到一半的时候,定格。当时,众人皆是惊讶的表情,只有宛瑜是正常移动,她看到所有人都僵直地站在那里,嘴张得很大。她听见一菲的心声——“天哪,我弟弟居然出手打人了!我们家族有男人了!”美嘉的心声——“帅哥就是帅哥,倒下去都倒得那么有腔调。脸没被打坏吧。”展博的心声——“啊啊啊,我的手。”
宛瑜大叫一声,打破自己的幻想:“住手!”
众人的目光都转过来:“宛瑜!”
陌生男人躺在沙发上。
宛瑜责问道:“展博,你干吗打他?”
展博无辜地说:“他不是色狼吗?”
宛瑜怨恨地说:“什么色狼啊,他是我的初中同学。他叫阿泰。”
众人同时感叹:“初中同学?”
展博老实交代:“是美嘉跟我说他跟踪你,还对你动手动脚。”
美嘉理直气壮地说:“我亲眼看见的。”
“他?”
宛瑜带来真实的回忆。
当时宛瑜在公寓大堂被阿泰拦住,起初是紧张,抱胸:“你怎么都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阿泰打趣地说:“我一路跟了你好久,才敢在这里叫住你。再不叫你,你就该跑了。”
宛瑜一脸疑惑:“你跟踪我?”
阿泰坏笑着说:“不跟踪你,我怎么知道你住在哪儿呢?”
宛瑜紧锁眉头突然放松,惊叫道:“你是……阿泰!”
阿泰兴奋地回应:“你终于认出我了啊。”
宛瑜有点激动:“你怎么不早点喊我。我们10年没见了吧。”
“是啊,女大十八变,真是认不出了,要不是今天我捡到你的钱包,看到你的身份证,我还真的不敢认你了。”阿泰说着拿出宛瑜的红色钱包。
宛瑜欣喜地喊叫:“啊!”
美嘉回过神来:“钱包!?”也就是那道红色的光。
展博看着美嘉,质疑:“这就是宛瑜大叫的原因?”
美嘉自己也不明所以:“我怎么知道凶器居然是个钱包。”
展博又对宛瑜委婉地说:“那他也不可以对你动手动脚啊?”
宛瑜郁闷地说:“哪儿有?”
当时,宛瑜继续与阿泰寒暄:“真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帅。你还在踢球吗?”
阿泰得意地说:“不,我现在经营一个连锁的搏击健身俱乐部。”
宛瑜惊叹道:“搏击健身,现在很时髦的。我一直都想学,就是没时间。”
“时间都是人挤出来的嘛。很多白领啊,长时间坐着,上肢、腰部、大腿,都缺乏应有的锻炼,这样下去肌肉会下垂的。这是专业意见哦。”阿泰说着捏捏宛瑜的手臂、腰部,指指大腿,“你还是那么瘦,跟小时候一样。”
展博、美嘉闻言露出尴尬的表情。
一菲又抛出自己的疑惑:“那我刚才问你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什么都不肯说就冲进厕所里。”
宛瑜委屈地说:“不是我不肯,是因为我不该在商场里喝那8杯柠檬茶的。”
一菲惊叹:“8杯柠檬茶?”
当时,宛瑜很想尽快结束寒暄:“我们别站在这里聊,到我家坐坐吧。”心里想着:“求求你了,我想上厕所,我再也不喝柠檬茶了。”
阿泰善意迎合:“好啊,我们可以一起叙旧喝茶。我知道,你从小就最爱喝柠檬茶了。”
宛瑜听到“茶”字,面部开始抽筋,转身按电梯,焦急地等待。她当时只想先上楼再说。可是谁知道电梯迟迟不来,最后她终于决定……
“我爬楼梯。”宛瑜说着,飞快冲了上去。
阿泰莫名其妙地拿着钱包。
宛瑜委屈地说:“我一进门你还拦着我。”
一菲拥抱安抚:“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不好。不对,都怪他们不好,他们说你遇到色狼来着。”
宛瑜更加委屈:“阿泰是我的初中同学,又帅气又体贴,好多女孩子都崇拜他的。怎么可能是色狼呢?”
展博低着头说:“我……我……我错了。对不起。”
“跟我对不起有什么用,跟他说吧。”宛瑜指着沙发。
展博走了过去:“他……他没事吧。”
美嘉上前查看:“好像昏过去了。要不要打120?”
一菲也过去看了一眼:“没事,展博可能是碰巧打中了他面部的‘攒竹穴’。休息个十天半个月就会好的。”
宛瑜大怒:“展博,你太冲动了。”
一菲附和着:“就是,你太冲动了。”
美嘉边吐舌头边说:“嗯……你太冲动了。”
展博无地自容。
次日早晨,一菲打着哈欠来到客厅。
关谷坐在沙发上,送来笑脸:“一菲姐,你精神不太好啊,演话剧演得太累了吧。”
一菲一脸不爽地说:“什么呀,昨晚上被展博和宛瑜他们折腾的。我决定现在远离他们,专心搞创作。”
关谷鼓动道:“我相信你可以的,一菲姐!我看好你哦!”
小贤从里屋走进来:“我也没怎么睡啊?精神不是照样很好。”特意找茬的样子。
关谷问道:“你昨晚做直播了?”
小贤兴奋地说:“没有,我在准备我的话剧。”
一菲奚落道:“你开玩笑吧。”
小贤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拿出几张传单,分发给两人。“这是我自编自导自演的互动剧,今天下午,小剧场开演。”
关谷直愣愣地盯着传单:“你也演互动剧?”
小贤不服气地说:“这是谁的专利吗?”看看一菲。
一菲无可奈何地说:“不错,我看好你哦。”
小贤张开狰狞的面孔:“事先声明,尽管我的这出戏——很烂,而且——又臭又长,不过我还是衷心地希望各位都能到场,因为我们都是最最真诚的——好朋友。”
一菲毫不犹豫地接招:“不用废话了,我们一定会到的。”
小贤激将道:“当然,你也可以承认你之前的错误观点。我不会强求什么。”
一菲坚定地回答:“不可能。”
小贤心满意足地说道:“爽快!我要去排练了。等着拍烂你们的手掌吧。”起身要走,又转回来,“差点忘记了。别忘了带雨衣。”
关谷惊讶地说:“带雨衣干什么?”
小贤阴阳怪气地说:“我演的是互动剧,前三排观众可能会被淋湿。”
关谷和一菲面面相觑。
早晨,阿泰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第一眼便看到展博和美嘉满脸堆笑,手里拿着一份麦当劳,被吓了一跳。
展博热情地呼唤:“你醒啦。”
阿泰还在迷糊:“你是谁?这是哪儿?”
展博解释道:“这是宛瑜家,我是他室友,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叫展博。”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误导。
阿泰马上认出:“我认识你,你就是昨天打我的那个。”
美嘉幸灾乐祸地对展博说:“你完了。他记得你。你该问问一菲,打哪个穴位会让人失忆?”
阿泰坐起身。
展博娓娓道来:“是这样的,阿泰对吧,昨天可能有些误会。我们把你当成坏人了。”
阿泰吃惊地说:“你就只打了我一拳,我就在这里躺了一个晚上?”
美嘉帮着赔礼:“展博不是故意的。”
阿泰双手抱拳:“兄台,看得出,你是练过的啊,我是练搏击的,敢问兄台是什么路数?泰拳?罗汉拳?还是咏春拳?”
展博略一迟疑,马上得意地侃侃而谈:“这些我都没练过,我对天马流星拳倒是挺有兴趣的。就是那种一秒钟出拳100次的那种。”
“哦,你挺会开玩笑的……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我们不打不相识。”阿泰伸出手握手。
“太好了。我不用被拘留了。”展博却和美嘉击掌。
阿泰这才意识到:“这位美女是?”
“你好,我是美嘉,就住在隔壁。”美嘉主动伸出手。
阿泰握上去,一字一句地说:“‘非常’‘荣幸’认识你。”
美嘉的表情有点古怪:“我……去告诉宛瑜,说你醒了。”说着挣开手,上楼。
展博继续赔礼:“昨天晚上的事情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阿泰看上去很豁达:“没事,男人嘛,不必那么斤斤计较。你昨天那一拳打得挺有大师风范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见笑了,昨天的那一拳,我管它叫庐山升龙霸。关键在于,右手捏拳,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在一点。然后挥拳的时候,心里默念,巍峨的庐山五老峰啊,赐予我力量吧……”展博捏拳,拇指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大吼一声,然后出拳。
这时候,美嘉带着宛瑜下楼,宛瑜穿得很漂亮。“阿泰,你没事啦?”
阿泰立刻觉得蓬荜生辉:“哇哦,虽然我挨了这轻轻的一拳,却能让我睁开眼睛就看到如此漂亮的仙女,我真的愿意……明天再来一拳。”
宛瑜甜甜一笑:“阿泰,你嘴真甜。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能原谅展博吗,他……”
阿泰硬生生打断:“不用说了,我能理解,如果我知道你有什么危险,我也会这么做的。”
宛瑜礼貌地说:“谢谢。”
阿泰笑容可掬地提议:“要不我们去喝点东西,好久没见,我们可以聊聊。柠檬茶怎么样?”
宛瑜闻言色变:“不了不了,不用喝东西了。就在这儿吧。”
展博知趣地说:“没关系,我们回避,你们慢慢叙旧,童年的时光是最美好的。走啦,美嘉。”
美嘉有点不情愿,被展博拉出。
来到隔壁房间,展博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我没事了。幸好阿泰宽宏大量,他真是个好人。”
美嘉忽然气呼呼地说:“他简直就是一匹藏在羊皮底下的狼。”
展博大惊失色:“啊?”
小剧场里,关谷和一菲在第一排坐定,但是没人穿雨衣。
关谷悄悄地问:“你确定要跟曾老师怄气?”
一菲故作姿态:“哼,我是个有涵养的人。不管他演得多烂,我都会坐在这里看完,并且给他积极的评价,只有这样他才会明白什么叫‘做人’。对了,他演的这出叫什么名字?”
“《擎天柱之死》。”
一菲露出诡异的表情。心中默念:“我好像有种不祥的预感。”
节目开演,灯渐渐暗下去。追光亮起,小贤穿着一件黑色T恤走出来。舞台中央摆了一个椅子,小贤一条腿踏在椅子上,摆出一个伟岸的pose。他深呼吸一口。锣声跟着响起,咚~~
小贤开始说话:“擎天柱——之死,第一章,汽车人,变形——ku ku ku ki ki。”
一菲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小贤接着说:“ku ku ku ki ki。”
一菲又抖了一下,她紧张地深呼吸。
小贤连续说:“ku ku ku ki ki,ku ku ku ki ki,ku ku ku ki ki,ku ku ku ki ki。”
关谷后来证实:“曾老师表演的第一章只有这一句台词,不过不同凡响的是——他足足念了半个小时。”
展博奇怪地追问:“美嘉,到底怎么回事?你在这里嘀嘀咕咕地骂了他10分钟了,你为什么就这么讨厌阿泰,你总得给我一个正常的理由先吧。”
美嘉眼神犀利:“我不相信他,我有种直觉。”
“直觉不是理由。”
“是,就是。一定有理由的,否则我怎么会感觉得到。”
“好吧,美嘉,慢慢说,你什么时候第一次有这种直觉的。”
“不是第一次直觉,是第一个理由。”
展博绕糊涂了:“好,ok,理由,直觉,有什么区别嘛!”
美嘉却非常清醒:“我就说没区别,是你说有区别。刚才是谁说的‘直觉不是理由’的?”
展博大声疾呼:“啊,救命啊,美嘉,你别跟我绕了。我投降,你告诉我,你觉得阿泰是坏人,有什么证据吗?”
美嘉阴沉着脸说:“有,当然有。我……我……我不喜欢……我不喜欢他说的话。”
展博还是没听懂:“他说什么了?”
美嘉表情更为冷峻:“他说:‘非常荣幸认识你。’”
“所以呢?”
“所以,这就是证据啊。”
展博愤愤不平地说:“‘非常荣幸认识你’?难道你要他说——‘你化成灰我也认得’?”
美嘉焦急地问:“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展博更晕乎:“我难道应该明白吗?”
美嘉望着窗外,慢慢地说:“当他说‘我非常荣幸’的时候,那显然根本不是普通的‘非常’。”
美嘉接着说:“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种‘非常’,还有另外一种‘非常’!而他的‘非常’显然非常非常非常的——非常。”
“……你到底要说什么!”展博快崩溃。
美嘉突然灵机一动,说:“特别是当一个人说话时候连用了三个重音!”
展博集中注意力:“什么叫‘三个’重音?‘非常’、‘荣幸’?人家说话用了重音关你什么事吗?再说了,只有两个重音啊?”
美嘉有点不耐烦了:“唉!我来演示给你看。你现在扮演我,我来扮演阿泰。”
“我来扮演你?”
“没错。”
“好。”展博突然学斗鸡眼,表示白痴,然后翘着兰花指,故意演一个弱智女花痴的样子。
美嘉厉声斥责:“……陆展博,你别闹了好不好,我在跟你说正经事。”
“行行行,你要我怎么做。”
“把你的手给我。”
展博把手给了美嘉。
美嘉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腕,说:“‘非常’‘荣幸’认识你。”
展博皱眉:“慢着,你干吗?你为什么说‘非常’的时候,还轻轻地捏了我的手腕一下?”
美嘉得意地说:“看到了吗?这就是第三个重音!”
“这说明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这样捏一下,就代表一个问句信号的意思。”
展博还是猜不透:“问句信号?”
美嘉小声说:“是啊!江湖上的特殊用语,其实他是在问‘今天晚上有空吗,宝贝儿?’”
展博不屑地说:“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能发出这种信号的人,绝对不是省油的灯。”美嘉很肯定。
展博告饶:“拜托,我看是你的灯泡有问题吧。”
美嘉继续开导:“我以前遇到过好几个说三个重音的男人。他们没有一个是好人。”
展博忽然想到:“比如说……子乔?”
美嘉痛苦地回答:“他用四个重音。”
两人的脑海中同时出现子乔的画面:他笑盈盈地说:“‘小姐’‘请问’你今晚‘寂寞吗’?”说着眨一下眼睛,捏下手,四个很明显的重音。
展博回到现实:“得了。太深奥了,我实在没办法理解。”
“这有什么深奥的?”
“好吧美嘉,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展博一本正经地握着美嘉的手,“我‘现在’要去‘尿尿’了。”三个重音,展博捏了美嘉一下。
阿泰和宛瑜在沙发上谈笑风生。
“哈哈哈。”
“呵呵呵。”
宛瑜说:“以前的事情真是太好笑了,我记得你足球踢得好,总是有好多女孩子围着你。”
阿泰眯起眼睛:“我的更衣柜里更离谱,全是情书。”
宛瑜羡慕地说:“是啊,几乎所有的女孩子都给你写过。”
阿泰突然说:“不,有一个女孩没写过。”
“真的啊。谁啊?”宛瑜好奇地问。
阿泰深情款款地说:“就是你啊。”
宛瑜有点尴尬:“我?这么久的事情我都忘记了。”
阿泰凑近一点坐:“我一直很纳闷一个问题,你当时为什么不写?是因为害羞吗?”
“……呵呵呵。”宛瑜一个劲儿傻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我们居然又在这里重逢了,难道这不是缘分吗?”阿泰的手臂搭住了宛瑜的肩膀。
宛瑜有点不自在,往旁边坐了一点:“我从来不写这种肉麻的东西。”
阿泰也挤了过去:“你不用写,早知道你那么漂亮,是应该我给你写才对。”
宛瑜扯开话题:“对了,阿泰,你原来不是踢足球的吗?什么时候改行练的自由搏击?”
“这是趋势。这儿又不是巴西,在这里,足球运动员的搏击技术都要比脚下功夫好。而且,女孩子都比较喜欢男人保持良好的身材。”阿泰借题发挥,显得更来劲了。
宛瑜弱弱地说:“看得出你的身材保持得不错。”
“要不要感受一下我的肌肉。”阿泰迅速露出二头肌。
“不用了。”
“我们都是老同学了。来嘛。”阿泰抓住宛瑜的手,轻轻地碰了一下自己的二头肌。
宛瑜奉承说:“不错,不错。”其实觉得恶心。
“别客气嘛,其实我的胸部和腹部,脂肪含量最少。要不要看看。”阿泰说着开始解衬衫纽扣。
“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宛瑜又往旁边坐了点,阿泰再挤过去。宛瑜又让开坐到了沙发扶手上,阿泰又过去。
“啊!”宛瑜从沙发边掉了下去。
阿泰赶忙上前查看:“你没事吧。”
宛瑜蹭地站起,与他保持距离:“没事!要不要喝点什么?柠檬茶好不好。”
“ku ku ku ki ki~谢谢大家。”小贤说完最后一句,暂时下台。
关谷满头大汗:“第一章终于完了。一菲,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坚持得住。”一菲每说一个字都颤抖一下。
聚光灯再次亮起,小贤穿着擎天柱的盔甲出场,头盔没戴。“第二章,汽车人——进攻!”小贤一本正经地蹲在一个椅子前,当掩体,然后掏出一把很猥琐的小水枪,开始喷水。“就……就……就!”小贤自己给水枪配音,动作很慢,一枪一枪射,表情很严肃。而每一枪都射在一菲的脸上。
一菲忍耐。关谷也被溅到,迅速躲到一菲背后。
一轮水战后,小贤冷冷地说:“就……我要去补充子弹了。马上回来,演出还没有结束。”小贤跑开,有观众离场了,一菲深呼吸,坚持住。
展博在发呆,美嘉焦虑地用手指敲打着桌子,敲出节奏。展博一把按住美嘉敲桌子的手。
“你到底想干吗?先是弄得我紧张兮兮心跳加速,现在我的心脏已经开始跟着你的拍子跳了。”
美嘉欣慰地说:“你终于相信我的直觉了?”
展博怒气冲冲地说:“相信又怎么样,不相信又怎么样?我已经自作多情了一回了。你还想让我再去发一次傻?”
“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就是这样的。”
“宛瑜不觉得我是孙悟空,我倒觉得自己有点猪八戒的味道。”展博的声音弱下来。
美嘉还在鼓动:“至少猪八戒也是正面人物阿。”
展博烦躁地说:“行了,别玩cosplay了,宛瑜那么瘦,加起来也没几斤唐僧肉,我们还是趁早把行李分了,然后我回我的高老庄,你回你的流沙河。”
美嘉突然大喊:“啊!我有主意了!”
展博捂着胸口:“姑奶奶,我的心脏啊。”
美嘉四处张望:“电话!我们可以打个电话给宛瑜,告诉她我们的推理,就算她不信,也能有个警惕啊。”
展博站到一边,喝他的水:“再这样下去她都快警惕我了。还以为我有什么企图呢?”
美嘉厉声问道:“你没有吗?”
“哈!我有吗?我有什么企图?吃唐僧肉?……她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展博说着有点失落。
美嘉动之以情:“你难道不想追她?”
“追她?呵呵,我知道我的等级,我连她的车尾灯都看不到。”展博说着有点伤心。
“那你昨天还毫不犹豫地上去就是一拳。”
“你已经坑了我一次了。我不能再被忽悠了。阿泰是宛瑜的老同学,而且跟宛瑜青梅竹马,他们只是叙叙旧而已。”展博自我安慰。
美嘉再次提醒:“可他说话有‘三个重音’!”
“美嘉,我现在很平静,你说什么都没用。”展博的手开始情不自禁地在桌上打拍子,边打拍子边哼,“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好吧我承认我现在很焦虑!我只是不想让宛瑜受到伤害。”
美嘉心满意足:“ok,那我们现在就打个电话给她。”
展博又在推辞:“不行,这样她会觉得我正在监视她。”
“那就装别人的声音。让她不知道是你。”美嘉支招。
展博郁闷地说:“你别再为难我了。”
美嘉也唱起来:“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凶恶的大白鲨,四周环绕着色狼乌鸦~~”
“我打,我打。”展博拿出手机,边拨号码边问,“我应该学谁的声音?”电话接通了,展博突然反应不过来,并没有说地方话。只是突然把声音拉得很尖,像鹦鹉,“hi,你好。是林宛瑜吗?”“我……我……我是街道计划生育办公室。对,不,我不是鹦鹉,我是人,对,工作人员。我主要就是询问一下,你们这里计划生育工作开展得怎么样了?哦,你还未婚是吧。哦,我知道,但是计划生育要从我做起,从身边的小事做起。”
美嘉推了他一下,展博连忙进入正题:“哦,对了,请问你这里是不是有一位叫做阿泰的先生,虽然我不知道他的全名,但是他是我们计划生育办公室的重点看护对象。他虽然长得挺帅的。但是他已经先后诱拐了多名无知少女走上歧途,所以尽量不要和他单独相处。呵呵呵呵——”突然变成正常声音,严肃地说,“hi,宛瑜,没错是我。”“没有,没有,我没有感冒。我只是……”声音低落,“是的,我是吃饱了撑的。你很好是吧。哦,那就好,拜拜。”展博挂掉电话,表情忧郁。
美嘉连忙问:“她怎么说?”
展博郁闷地说:“她说我学林志玲的声音学得一点都不像。”
美嘉大惊:“哦,我以为你是在学曾志伟呢。”
展博不服气地说:“说什么呢,我明明是在学张信哲。”又回到鹦鹉的声音。
宛瑜坐在沙发上,胸口抱着4个靠垫,叠在一起,以保持与阿泰的距离。手里哆哆嗦嗦地拿着一杯柠檬茶。
阿泰踱来踱去,似乎很纠结:“宛瑜,你觉得我变化很大吗?”
宛瑜话里有话地说:“挺……大的,我昨天一开始差点没认出你。”
“你知道为什么吗?”阿泰有点激动。
宛瑜回答:“因为10年没看到你了。”
阿泰开始慷慨陈词:“不,因为我熟了。我知道你还在犹豫,你一定担心我还和以前一样,有很多女孩在身边。完全不用担心,因为在我眼里他们都是浮云。直到我再次遇到你,我才看到了我的太阳。有一首诗是这样写的:日!太阳啊……”
宛瑜呛了一下。
“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呛到了。”
阿泰坐到宛瑜身边:“宛瑜,你知道我昨天为什么会昏倒吗?不是那个展博打的,是我自己昏倒的。因为看到了你,让我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在我昏迷的时候,我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一个字——宛瑜,宛瑜,宛瑜,宛瑜。”每说一个宛瑜,便抽掉一个靠枕。
宛瑜纠正道:“这是两个字。”试图转移注意力。
“我知道,我不太擅长舞文弄墨,所以,要不我们来做一点我擅长的事情吧。”阿泰去抱宛瑜,被宛瑜逃脱。
“不不不,阿泰,我想还是不要。”宛瑜朝房间逃去。
阿泰追上来:“我们已经错过了一段最美好的时光,不能再错过了。”
宛瑜急中生智:“Hi展博!”
阿泰愣了一下,回头。宛瑜赶紧躲进房间,把房门锁上。阿泰郁闷地推着门。
小贤穿着变形金刚的衣服开始随着音乐唱歌。“变形金刚~~随时变形状。变形金刚~~~”台下已经没有其他观众了。
关谷皱着眉头问:“我们到了第几章了?”
一菲站起来,抖动湿漉漉的头发,尖叫:“啊!我再也受不了了!”
小贤停下。
一菲走上前去:“你赢了!曾小贤!行了吧?我道歉,我不该让你们去看我昨天的演出。”
小贤得意地说:“谢谢,胡一菲同志。”
“我承认,好朋友应该说实话。”
“关于我的表演,你们有什么实话要说?”
一菲狼狈不堪地、愤怒地嚎叫:“没了,对于你的表演,我想不出任何一句好话来形容,很烂,烂到无以复加!”
小贤洋洋得意地引向关谷:“那关谷的油画模特呢?”
一菲接着说:“很丑。丑到无法形容。”
关谷激动地站起来:“那尼!”
小贤攥着拳头,狠狠一挥:“yes!我赢了,我终于赢了,你知道我后面要演什么吗?第十一章,欧~”自己想到都想吐,“你们简直无法想象。可以被世人誉为无极中的无极。”
一菲受够了:“行了,我已经能够想象了。我们回去吧。”
小贤好像演上了瘾:“要不你们先走吧,我要继续演完,让我享受这胜利的果实吧,哈!”没等小贤说完,就突然被击倒了。
“啊!我再也受不了了!”敲锣的场工冲过来,砸晕了小贤,场工宣布,“擎天柱——死了。”
一菲和关谷面面相觑。
美嘉、展博走进房间,发现房间空无一人,正纳闷。这时宛瑜从房间里出来,关上门。
宛瑜打招呼:“oh,hi!”
美嘉看见宛瑜衣衫不整,还在不断喘气,激动地说:“难道……难道都已经完事了?”
展博简直要崩溃了:“阿泰呢?”
宛瑜轻描淡写地说:“他在房里。”
美嘉在房里大喊大叫:“我就说出事了吧,阿泰非礼了宛瑜!”
“慢着,美嘉,凡事不能过早地下结论,应该调查清楚。”展博走道宛瑜面前,严厉地问,“到底怎么回事?宛瑜。”
宛瑜弱弱地说:“他要非礼我。”
展博转头看美嘉:“看到了吗?”突然大喊,“哦,我的天哪!”
宛瑜连忙解释:“不过他没有得手。他只是扑向我,然后我跑到卧室把门锁上了。”
“然后呢?”展博焦急地问。
“他准备冲开我的门,不过不幸被椅子绊倒了,他的头撞到了那个破了的茶几。”宛瑜指向一边。
展博奇怪地问:“我们家没有破了的茶几啊?”
“现在有了……不过没事了,他又昏倒了,我把他扶上了床,然后给他敷了冰块,累得我半死。”宛瑜说着,直翻白眼。
展博径直向卧室门口走去。
宛瑜奇怪地问:“你要干吗?”
展博冷冷地说:“我要去叫醒他,然后再打昏他。”
房里传来阿泰的声音:“宛瑜。”
美嘉紧张起来:“他醒了!”
宛瑜赶紧拉住展博:“让我来吧。我来处理。你们两个先回避一下,到楼上去。”
展博担心地问:“你一个人行吗?”
“放心,到目前为止都是我一个人处理的,没问题。”宛瑜把展博推上了楼。
阿泰捂着冰袋出来。
宛瑜若无其事地说:“你没事了吧。”
没想到阿泰抢先说:“没事,宛瑜,我原谅你了。”
宛瑜惊讶:“你原谅我?”
阿泰又开始他那套陈词滥调:“每个女孩子都会假装很矜持,这一点我很清楚,不过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你的矜持已经征服我了。”
宛瑜冷漠地说:“我也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我对你一点都没兴趣。”
阿泰捏住宛瑜的手臂:“别这样,宛瑜,别再装了。”
展博和美嘉从楼上赶下来:“住手!你个禽兽。”
阿泰惊讶:“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
美嘉把宛瑜拉到展博身后:“你的耳朵有毛病吗?宛瑜说了,对你没有兴趣。”
展博挺起胸膛威吓:“你不是为了美女宁愿再来一拳吗,我告诉你,不用等到明天了,我今天就成全你。”
阿泰冷笑:“哈!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想再偷袭我一次?不可能了。我可是8届自由搏击冠军。”
展博也不含糊:“笑话,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自称‘八戒’的。”
“不信,往这儿看。”阿泰拉开衬衫,露出巨大的金腰带。
美嘉担心地问:“你还真带着啊?不重吗?”
阿泰自鸣得意:“重是挺重的,不过我就是要告诉你,现在闪开还来得及。”
展博突然指向窗外:“看,飞碟。”
阿泰抬头。
“庐山升龙霸!”展博又是一拳,阿泰当场倒地,宛瑜和美嘉鼓掌。
美嘉笑着说:“你又打中他的‘攒竹穴’了。”
数日后。
宛瑜、美嘉在吧台端坐。
美嘉开心地说:“恭喜你啊,一菲姐,你们的节目被选上了。”
一菲从容不迫地说:“哈哈,是生活给了我灵感。所以为了回报大家,今天在酒吧上演特别场。”
宛瑜好奇地问:“是什么节目,歌舞还是话剧。”
“都不是,是一种全新的艺术形式。”一菲沾沾自喜。
美嘉担心地问:“不会又是互动的吧。”
一菲神秘兮兮地说:“你看了就知道了。”
展博、小贤登场亮相,两个人都面无表情。音乐声起,两人的表情突然变得极度夸张,用各式各样的扭曲面容迎合音乐的节奏,他们表演的是日本人的表情舞蹈。
台下掌声雷动。
宛瑜激动地说:“太棒了一菲。恭喜你啊。”
一菲想起了关谷:“对了,关谷呢?他应该也来看的。”
美嘉隐晦地说:“我帮关谷找了个新模特。正在画油画呢。”
画室里,关谷正在画油画。子乔光着身子,手里拿着一柄加勒比海盗的宝剑,摆出英明神武的造型,充当模特。
关谷边画边说:“坚持住了,别动。”
子乔有气无力地回答:“你好了没有,我都站了3个多小时了。”
“专业一点。马上就好。”关谷无限深情地欣赏自己的画,上面只画了那柄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