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两个字眼,对我说太过陌生。
以至于,我要想一会儿,才能想起我的姐姐是唐娆娆。
那个害了我小十年,恨了小十年的人,也斗了小十年的女人。
跳楼了。
她死了。
或许因为上次死过一次,这次再死,我居然下意识地认为她是不是又在使诈?
车内一片安静。
只听到柳云毓的哭声。
抽抽噎噎的,痛苦的,后悔的,伤心的。
毕竟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虽然没养她长大,终归是她的骨肉。
她对她始终有愧疚,生而没养的愧疚。
而我,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麻木,平静,甚至有点儿解脱的感觉。
她死了,那些麻烦事就没有了。
再也没人居心叵测,从中作梗了。
我语气平淡地回柳云毓的,“知道了,妈妈,请节哀。”
又安慰了她几句挂了电话。
人死了,自然要回去奔丧。
虽然互相仇恨,但终归是一家人,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一做的。
抵达我们住的酒店后,我把唐娆娆的死讯告诉了江鹤棣。
他听完消息后,神情十分淡漠,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过了许久,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摸到西装裤兜里,从里面掏出烟盒,抖出一根,偏头,扣动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
薄白色烟雾,弱化了原本深邃的脸部轮廓,看不清真实表情。
他走到窗口推开窗户,去抽烟。
毕竟是他的初恋,曾经在一起过的人。
讨厌是一回事,人死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走到他背后,伸出双臂搂上他的腰,脸贴到他后背上,低声对他说:“节哀,别太难过。”
他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手指握到我的手上,把我的手从腰上拿到,转过来看向我,捏了捏我的脸颊,唇角勾起抹极浅的弧度,“什么节哀?她死了所有人都清静了。”
我盯着他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角,以及本就沉邃深刻的五官,分辨不出他的真实表情,“你真的一点儿都不难过?”
“有的人死了,值得人悲伤。至于唐娆娆,她真不值得我难过。”
“那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和迎迎的仇终于报了,特别是迎迎。”
是了,初恋重要,可是他的女儿更重要啊。
孰轻孰重?
自然是女儿,因为女儿是他的骨血,他的亲人。
我重新抱紧他,去亲吻他的脸颊,亲吻他的眼睛,低声对他说:“我爱你。”
他垂首,深沉地吻我,“我也爱你。”
这时候的爱,是一种责任。
无关风月。
次日一早,去探望过何深霖和南琼后,我们乘坐当天的飞机,返回江都。
唐娆娆的尸体已经从医院,被送往火葬场了。
火化的时候,我和江鹤棣没去,只等追悼会那天露一下面,把她送进坟墓就好了。
至于死因,医院对外说她跳楼死的,但是她跳楼的前一天,有人曾去探望过她。
探望完后,第二天,她就趁医生不备,偷偷跑出病房。
从楼梯爬上了天台,跳了下去。
摔得很惨,死无完尸。
至于来探望唐娆娆的那人,在她出事后,医院调查,发现来访者登记时用的居然是假名字,电话号码也是打不通的空号。
按说非亲属关系或者朋友,是不允许来探望病人的。
这就很奇怪了。
难不成有人搞死了唐娆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