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回家。
路上经过百货商场时,我进去帮佟梨买了适合她的内衣。
多买了几套,供她换着穿。
她妈妈不心疼她,不照顾她,江鹤峤又是男人,粗枝大叶的,照顾不好她,那我就充当她妈妈的那个角色。
买好让司机等会儿给她送过去。
虽然佟梨和我一般大,可不知怎么的,我总是特别心疼她。
看到她如今这副模样,就想到当年我得癌症时的模样。
白血病也是癌症的一种,血癌。
希望佟梨能战胜病魔,挺过去。
撑过去了,以后的日子就全是光明大道了。
一路上,江鹤棣沉默不语,只紧紧握着我的手。
握得我的手指都疼了。
我垂下眼睫,看着他的手,男人的手指白皙修长。
因为太过用力,薄薄皮肉之下的青筋微微隆起。
直觉他今天很反常。
平时是喜欢握我的手,但也只是握着,今天直接是桎梏了。
我抬头看向他,忍不住问:“棣哥,你今晚是有什么心事吗?”
江鹤棣抬手把我揽进怀里,把我抱得紧紧的,像是生怕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我以为他怎么了,结果他情绪酝酿半天,只低声说:“没事。”
没事?
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怎么叫没事呢?
我笑道:“你就实话实说吧,骗不了我的。”
江鹤棣眸眼深沉地望着我,垂首,唇瓣在我额头上吻了吻,“就是触景生情,看到佟梨,想到你当年得病的模样,心里特别难受,特别内疚。你年纪轻轻得那种病,跟我有很大的关系。我当年真是混账,你对我那么好,我却心聋目盲,像瞎子像聋子似的,看不见,听不见。”
原来他这一路上,一直沉默不语,是在忏悔呢。
以前总觉得他无坚不摧。
可是现在发觉,他内心其实蛮脆弱的,尤其当面对我和两个孩子的事时,就脆弱如纸,公事倒好一些。
处理公事时,他一向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丝毫不见这般模样。
可能因为我和两个孩子是他的软肋吧。
果然,再强悍的男人,一碰到软肋,就脆弱得不行了。
我偎在他怀里,轻吁一口气,抬手摸摸他的脸颊,笑道:“都过去了,想那些干什么?别给自己添堵了。其实不怪你的,我得这个病,遗传是一方面的原因,幼时被秦兰枝虐待,精神长期处理压抑状态,也有原因。倒是你的原因,是最微忽其微的,可以忽略不计。”
他双手捧着我的脸,细细凝视着我,勾起唇角笑,眸眼温柔,含着宠溺,“小丫头,就知道说好话安慰我。”
小丫头?
我硬是被他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都三十出头的人了,小丫头的妈了,他居然喊我“小丫头”。
肉麻不肉麻啊?
还用那种柔得腻人的目光看着我,看得我浑身直发麻。
前面开车的司机,不知怎么的,忽然清了下嗓子,估计也受不了了。
他大概没想到,江鹤棣平时在外雷厉风行,冷得像冰山似的男人,居然也会有如此肉麻的一面。
江鹤棣抬手按到汽车的中控按钮上。
挡板缓缓升起,把前后空间隔开。
江鹤棣垂眸来吻我。
我刚想推开他,觉得推开不好,万一再伤了他大男人的自尊心怎么办?
于是缓缓闭上眼睛,任由他亲吻。
正当吻得难分难舍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我和江鹤棣的身子由于惯性原因,齐齐往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