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真是种神奇的力量,难怪会被千古传颂呢。
它可以让冷血暴虐的人变得温柔,让嗜血的人变得悔改,让眼里只有事业与功名的人,变得温情。
美好的爱情可以让彼此互相包容,互相改变,互相救赎。
佟梨温暖了江鹤峤,江鹤峤也在温暖他。
闻皎皎感化秦暮川,秦暮川也在影响着闻皎皎。
我尽我所能地温暖着江鹤棣,江鹤棣也在尽他所能地治愈着我,给予我童年所缺失的温暖和快乐。
当天,从医院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
心里有事,表情自然不太好。
虽然没做什么事,却感觉特别累。
我疲惫地走到沙发上坐下,微垂着眼睛不想说话。
江鹤棣见我心事重重,走到我身边坐下,抬手捏着我肩膀上的肌肉帮我放松,说道:“让我猜猜,我们家小鸢宝因为什么不高兴了?”
饶是我心情再不好,听到他的称呼,还是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一声“鸢宝”就已经够肉麻了,还要在前面加个“小”字。
我都三十出头的人了,孩子都生了俩了,却被他当小孩子般待。
以前可没发现他还有这么肉麻的一面呢。
我抬头盯着江鹤棣那张英俊高冷如冰山的脸,如果不是亲耳所听,打死我,都不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来。
他见我笑了,眼底泛起如寒星碎玉般的光芒,“不是说和佟梨出去逛街了吗?怎么回来脸拉成这样?是不是看到什么喜欢的,舍不得买?不是告诉过你,喜欢什么就可劲儿地买嘛,卡都给你了,密码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要不舍得,你老公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我赚了钱就是给你花的,你不花,我都没有赚钱的动力。”
啧啧,以前这男人惜字如金,多说一个字都会要他的命。
没想到现在变得这么会说了。
一套一套的,一句比一句肉麻。
我无力地笑了笑,说:“不是。我跟佟梨没去逛街,我们去了医院。”
江鹤棣面色忽然沉了一下,捏着我肩膀肌肉的手,似乎在发颤。
他几乎是一瞬间脱口而出地问道:“鸢鸢,你怎么了?是不是病情复发了?”语句末梢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
他误会了,以为是我的乳腺癌复发了。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受伤缝针都不打麻药的男人,此时居然怕成这副模样。
我抬手握住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安慰道:“别怕,不是我,是佟梨。”
肉眼可见地看到江鹤棣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忽然弓身抱住我,下颔枕到我的颈窝里说:“下次说话可别这样说一半留一半了,吓死人了。”
吓死人了?
这种字眼,可是大年初一头一回从他嘴里听出来呢。
要知道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泰山压顶都不惧的人,今天居然说“吓死人了”。
我哭笑不得,看着这个高大如斯的男人像个孩子似的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特别不适应,低声问道:“有这么可怕吗?”
他手臂搂住我的腰,抱得更紧,“特别怕,生怕我的小鸢宝再次离我而去。”
我抬手轻轻抹掉把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沉声说:“好好说话。”
他这才松开我,坐直身子,面色恢复原先的清贵如斯,正色说:“鸢鸢,你刚才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真的特别吓人,以后不许再这么吓我了。”
“我也没吓你啊,就很正常地说话。”
“你中间停顿了,让我误会了。”
我得癌那件事,是他心底永远的痛。
这些年,他的心一直悬着,生怕我再次复发。
他怕失去我。
我抬手轻轻抚着他的脸颊,凝视着他漆黑漂亮的眸子,忽然发觉这一刻好爱这个男人。
他什么事都特别坚强,唯有妻儿的性命,让他脆弱。
女人深爱的男人,威严下总有脆弱,偏是那份情不自禁露出来的脆弱,叫女人更爱。
过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佟梨怎么了?生什么病了?”
“急性髓性白血病,M5,挺严重的。要化疗,换骨髓。”
江鹤棣眸子眯了眯,沉默了几秒钟问:“江鹤峤什么反应?是不是要跟佟梨分手?”
他印象里的江鹤峤,的确能做出这种事。
我摇摇头,“你猜错了,他要陪佟梨一起共度这个难关。”
江鹤棣神色微微一滞,随即勾唇笑了笑,“倒是挺让人意外的,终于能当个人了,原以为他会趁机抛弃佟梨呢。”
我赞同道:“江鹤峤这次做得挺有担当的,只是不知能撑多久?佟梨这个病几个月治不好,得一年两年,甚至更长,挺考验人的。如果不是多深的爱,撑不下来。”
我叹了口气,“佟梨病真够苦的,糟心事一出接一出,好不容易生活安定下来,结果又摊上这种病。”
江鹤棣抬手把我拉进怀里,手指轻抚着我的脸颊说:“别太难过,吉人自有天命,佟梨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一定会渡过难关的。”
我伸手抱住江鹤棣的腰,“老公,你以后工作别那么拼了,钱是赚不完的,身体要紧。你一定要长命百岁,活得比我久。”
难以想象,如果他先离我而去,我会怎样?
肯定会崩溃。
江鹤棣垂首在我额头上重重一吻,眸眼温柔地凝视着我,“你也要是,别太拼了,以后要经常跟我锻炼身体,这个家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其次是迎迎,然后是麟麟。”
我们俩就这样一直抱着,抱了很久。
佟梨的病,让我们学会珍惜生命,珍惜彼此。
自从佟梨生病后,我的生活从家和工作室两点一线,变成了家、工作室和医院三点一线。
庆幸的是,佟梨的心态恢复得很好。
虽然面容依旧苍白,无力,可因为江鹤峤时常陪伴在她身边,她脸上的笑容反倒比平常多了一些。
江鹤峤一改之前的桀骜,变得相当温柔。
只不过,佟梨的心态变好了,江鹤峤的心态却变得脆弱了许多。
虽然他在佟梨面前时一直是笑着的,人看着也开朗乐观。
可几次我去医院时,都看到江鹤峤躲在门外的走廊抽烟,盯着窗外眼圈泛红。
有时候烟尾烧到手指了,都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