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凝氤打开包,从里面掏出一张会员卡,“啪”地一声摔到柜台玻璃上,“这是我的会员卡,金卡会员消费一千多万。”说完乜斜着眼睛睨着我。
巧了,我今天出门前正好也戴了江鹤棣的会员卡。
我也打开包从里面掏出一张会员卡学着杨凝氤的样子,“啪”地摔到她面前,“白金卡会员,消费九千九百多万,今天正想再买一块凑一个亿的。”
被我碾压了十倍。
杨凝氤的脸一下子气扁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盯着那张卡,恨不得挑出点儿毛病来。
看了半天,她开口道:“这不是你的卡吧?”
她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一遍,“你全身上下加起来也不到十万块吧?一个全身上下都没有十万块的人,居然花近一个亿买表,不觉得很假吗?”
是了,我平时不爱戴首饰,只左手无名指上戴一枚由江鹤棣订制的婚戒,耳朵上戴小粒的钻石耳钉,包包出门前随手拿了个,平底鞋,白衬衫黑色长裤。
看上去像办公室白领。
和珠光宝气、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杨凝氤站在一起,显得寒酸了不少,在她眼里觉得我寒酸,可我不觉得,我觉得这样舒服自在,没有压力,出门也不怕被贼惦记。
我笑眯眯地说道:“这张卡是我老公的。”
杨凝氤一副“我猜也是”的表情,抬起下颔高傲地说:“我就说嘛,我的会员卡可是我自己的哦。”
“可我老公是我的,他的一切都是我的,所以他的卡自然也是我的卡。”
我挑眉看向她,笑而不语。
杨凝氤气得嘴唇直哆嗦。
这种话,她就没法说。
她身边的齐文骥轻轻拉拉她的袖子,“算了,这块表我不要了,也不是多喜欢。”
“要,必须得要!这是表的事吗?”
这当然不是表的事。
这是面子的事。
人活着一世,不就为“面子”二字吗?
她杨凝氤杨家大小姐,却输给了一个为救父代孕的麻雀女。
在她眼里,佟梨哪儿哪儿都不如她,可她却败了这样一个处处不如她的女人,心里自然是很不服气的。
这股不服气在她心里积压许久,早就变成怨气,很深的怨气,能让她杀人的怨气。
我轻声对佟梨说:“看吧,我早就告诉你,并不是谁都会感恩的。”
佟梨昨晚让江鹤峤吩咐律师,撤销对杨凝氤的起诉,可杨凝氤非但不感激,反而觉得理所当然,今天还想碾压佟梨,让她当众出丑。
没想到她非但没让佟梨出丑,反而被我碾压了一头,她自己出了好大的丑。
我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杨凝氤听进去的那种程度。
是的,我就是故意说给杨凝氤听的。
杨凝氤怎么又听不懂,登时就笑了,嘲讽的笑。
她目视前方,话却是对佟梨说的,“别觉得你撤诉就是对我的恩赐,我就会感激你,我告诉你,这是你应该做的。你有什么?只有一个傻儿子而已,而我,四个女儿,以一对四,你能赢过我吗?”
如果山山是正常的,在重男轻女的江家,佟梨铁定能赢过杨凝氤的。
可山山现在是自闭不语,自闭症很难痊愈。
如果他一直是这种状态,那么山山以后在江家的地位是远远不如杨凝氤那四个女儿的。
在江家这种大家庭里,母凭子贵或者女贵这种观念一直存在,所以佟梨撤销对杨凝氤的起诉,杨凝氤只会觉得是佟梨认清了形势,向她屈服示好。
一直神情平静的佟梨,听杨凝氤这样说,忽然间怒意横生。
她抬头迎向杨凝氤的目光,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怒意,“宁鸢跟我说,没有锋芒的善良就是圣母,以前我不信,现在我信了。我就是个圣母婊,我原谅谁也不该原谅你的。我为什么只有一个傻儿子?原因你不清楚吗?”
柜姐朝佟梨投去讶异的目光,但她很快垂下视线,把这份讶异掩饰住。
杨凝氤冷笑,“原因你自己最清楚,怪也只能怪你自己。”
佟梨深呼一口气,“杨凝氤,你最好感激我,否则我马上收回撤诉。见过上赶着谈恋爱的,上赶着谈生意的,还没见过上赶着要去坐牢的。”
听到“坐牢”二字,柜台后面的几个柜姐均面面相觑,不着痕迹地看一眼杨凝氤,眼底露出好奇的神色。
可那好奇神色刺激到了杨凝氤。
要知道她平时来,她们都是谦恭的,把她捧得高高在上,让她优越感十足。
她如今也就只能在各个专柜的柜姐或者各个会所那儿寻找一下优越感了,没想到今天碰到佟梨和我,她的这份优越感也被打破了。
“一个小三上位的女人,居然也有资格说我?”杨凝氤终于亮出杀手锏。
亮出杀手锏,也说明她已经底气不足了。
佟梨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软弱可欺。
这种情况下,她自然也不甘示弱,瞥了眼齐文骥,声音不咸不淡地说:“杨女士也没闲着吧,和丈夫婚姻期内,还和初恋藕断丝连。”
她看向齐文骥,莞尔一笑,“齐先生,算起来咱俩还是同病相怜呢。”
齐文骥是学究派,本就不善言辞,听佟梨这样说他,脸唰地一下子红了。
他垂下视线,话却是对佟梨说的:“不好意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拽起杨凝氤的手臂,“我们走吧,那块表我真不喜欢。”
杨凝氤甩开他的手臂,“为什么不要?这表是我先看到的,我今天要定了。”
佟梨笑道:“猜得没错的话,这块表等会儿付款时你要刷我丈夫的信用卡吧?刷我丈夫的钱,给你现任男友买表。如果被他知道,心里肯定不会太爽吧?”
杨凝氤的脸倏地一下子变白了。
她现在之所以能过上体面优渥的生活,全靠和江鹤峤离婚后,得到的财产,以及他每个月付给她的高额赡养费。
尽管离婚了,她平时出来消费,刷的信用卡也是江鹤峤派秘书去还。
但是这些钱,江鹤峤高兴的话会给,不高兴就收回去了。
所以杨凝氤就很心虚。
她心虚时,会用粗暴的手段来掩饰,于是当即反问道:“那是你丈夫吗?据我所知,你跟江鹤峤还没结婚吧?你顶多算是个情妇。你知道江鹤峤之前有过多少情妇吗?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情妇么,不过是个临时工而已,我劝你最好趁着他对你还有点热乎劲,好好捞一笔走人,省得到时什么都不到,哭都找不着地方哭。”
柜姐们看向佟梨的眼神,又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佟梨伸出左手无名指在杨凝氤面前晃了晃,上面那枚十几克拉的黄钻戒指闪闪发光。
佟梨笑得嫣然,“不好意思,他已经向我求婚了,这是求婚戒指。”
杨凝氤盯着那枚戒指呆了呆,忽然变得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