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惊讶过后,江鹤峤伸手握住佟梨的手,眼底满是掩饰不住的喜悦,“阿梨,你听到了吗?爸爸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兴奋的模样宛若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一点儿成熟优雅的大叔范儿都没有。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佟梨下了降头。
江宗城估计也是这样想的,因为他看向江鹤峤的目光带着怀疑与不解,严重质疑眼前这人还是他那个张狂不可一世的儿子吗?
和江鹤峤的开心相反,佟梨只是很随意的点点头。
她的视线一直胶在山山的小脸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在担心山山,担心山山的病情。
明明比江鹤峤小九岁,可佟梨看起来却比他稳重得多,大概因为经历过太多的人间疾苦。
江鹤峤见佟梨不语,以为她不愿意,捏捏她的手指沉着声音问:“怎么不开心?是不是反悔了?不过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也不能后悔,开弓没有回头箭。以后,你佟梨,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听听,这霸道的语气。
这男人一张嘴真是,情话张口就来,死人都能让他说活,我和江宗城都站在这儿呢,他就说上了,也不觉得尴尬。
可佟梨听在耳朵里,却丝毫都没动容,依旧盯着山山的脸,满眼担忧,像没听到江鹤峤的甜蜜情话似的。
这种时候,她怎么能开心得起来?又怎么有心思谈情说爱?
川川死了,山山变成这副模样,哪怕江宗城同意她和江鹤峤在一起也无法抵消这种痛苦。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对江鹤峤说:“等山山恢复吧。山山好了,我们再在一起,给彼此一个冷静的时间,省得到时你我再后悔。”
听佟梨这样说,江鹤峤有点着急,“我后悔什么?从你愿意拿命护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余生非你不可了。答应我,我们先在一起,我们一起帮山山治疗好不好?有亲生父母陪在身边,他会恢复得更快。你别担心我会出尔反尔,等和杨凝氤领了离婚证,我们就去民政局登记领证。这次我亲自跟你去,不瞒你说,我还没进过民政局呢,我和杨凝氤的结婚证是手下人给代办的。”
我忽然记起,我和江鹤峤头次结婚证也是他派手下人去办的,大概是江家的传统。
江宗城看看江鹤峤,再看看怀里眼神直愣愣的山山,叹了口气,他这个大儿子,之前在国外遭遇车祸受伤,撞断了腿,撞坏了脑子,虽然腿恢复好了,可是脑子,明显一直都没痊愈,否则不会做出这种反常的事。
罢了罢了,由着他去吧。
他自己的感情都是一团糟呢,哪还有精力管他?只要他别作得太厉害,随便他怎么着吧。
佟梨“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看在山山的面子上答应的。
江鹤峤唇角上扬,刚想笑又觉得现在这种情况这种场景不适合笑,又把上扬的唇角拉了下来,对佟梨说:“一言为定啊,可不许反悔。”
佟梨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副淡定的表情仿佛在说,既然他想玩这个游戏,那就陪他玩吧,反正他总有玩腻的那一天。
她已经被江鹤峤折腾得早就不相信他了,哪怕江宗城都不反对了,她也不敢轻易对江鹤峤交付真心。
不付出真心,就不会受伤。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我过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楚远潺和柳云毓,身后跟着楚烟洲和何诗琳。
他们已经去灵堂那边吊唁过老爷子了,没看到江宗城的踪影,想过来看看他,安慰安慰他几句,毕竟他们和江宗城是亲家关系,要比外面那些人关系更亲近一些。
我喊了声“爸妈”,往后退了一步,让出空让他们进来。
四人进来后,楚远潺的视线落在山山脸上,联想到去世的川川唏嘘了一声。
柳云毓更是眼圈发红,她的心一向很软,最看不得小孩子受委屈受伤了,更何况离世呢。
亲家和亲戚不一样,江家那些亲戚大都是仰仗江家过活的人,江宗城没必要跟他们客气,可楚远潺和柳云毓是亲家,且和江家有许多商业往来,江宗城怠慢不得。
他得站起来招呼他们,于是把怀里的山山朝江鹤峤递过去。
江鹤峤伸出手刚要去接,江宗城想了想又转而给佟梨,他可能觉得江鹤峤脑子不太好,怕他抱不好山山。
川川已经没了,山山可不能再受一点儿伤害了。
佟梨抱着山山走到一边沙发上坐下,把她的脸贴到山山的脸上,就那样抱着也不出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江宗城迎上楚远潺和柳云毓他们,把他们让到座位上坐下,陪着他们说话。
楚远潺出言安慰了江宗城几句,劝他节哀,想开点,身体要紧,人到了这个年纪应该看淡生老病死。
这几天听到最多的就是节哀了,可是亲人离世,真正能节哀的有几个?都得悲伤很久很久。
我叫了佣人过来给他们上茶。
上好茶后,我陪着柳云毓说了几句话要出去,何诗琳跟出来。
我知她是有话想对我说,便问道:“妈妈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恢复得差不多了。”
“她的头,有没有落下什么后遗症?”
何诗琳叹了口气,“有,记性变差,说话虽然能连贯得说了,可不如以前那样伶俐,不知以后能不能恢复到从前。”
忽然有点心疼,以前伶俐温婉的一个人,从来都是与人为善,却遭了那么大的罪。
我愧疚地何诗琳说:“妈妈是被我们连累了。沈肆那边你哥已经狠狠报复了他们一顿,沈氏集团也被重创了,他最近老实了不少。”
可沈肆那边只是经济损失,而何苓苓却是切切实实的身体伤害。
“不怪哥哥,妈妈都跟我说了,是外公,外公和他的人和邢系有冲突,邢系的人借着沈肆的手想给外公一点颜色看。以前他们想不到妈妈,自从妈妈和外公冰释前嫌后,他们就注意到了妈妈,而妈妈又疏于防范。幸好有江翎姐在身边,否则妈妈的命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