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宁郓沉着脸走回来,一手拉起一个超大的密码箱,虽然密码箱下面有滑轮,但因为装的现金多,拉起来还是有些吃力的。
等他一出门,江鹤棣抬脚把门踢上,反身朝服佟梨走过去,走到她身边后,语气又变得柔和,面色也变得出奇的温柔,“阿梨,姓扬的有没有为难你?”
佟梨冷着脸在床边坐下,垂下视线看都不看江鹤峤一眼,问道:“你来干什么?”
江鹤峤顿了一秒钟,才开口说道:“瞧你,干嘛总是对我这么冷冰冰的,我来自然是看你啊,担心你吃亏,担心你被杨宁郓欺负。告诉我,我没来之前他有没有欺负你?”
他一改以前的玩世不恭,语气温和,话里话外带着明显的讨好意味。
谁知热脸却贴到了佟梨的冷脸,佟梨依旧头也不抬地说:“没。如果没其他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江鹤峤当然不愿意走,笑着对佟梨说:“别总是我一来你就赶我走,我会伤心的。明明心里是喜欢我的,为什么非得对我冷冰冰的呢?要走我们一起走,好不好?”他的语气很软,仔细听还带着撒娇的意味。
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还站在这里呢,就旁若无人地跟佟梨撒起了娇,这是把我当空气了吗?
我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说话,谁知江鹤峤忽然拿眼冷冷地瞥了我一眼,示意我别多事。
他转向佟梨,语气带着请求的口吻对她说:“好阿梨,别生气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说话间一双上挑的单凤眼眼巴巴地瞅着佟梨,一副忠犬男友的模样,跟以前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截然相反。
男人真是种贱性很强的动物,以前佟梨上赶着讨好他,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结果他却不冷不热,还不停地伤害佟梨。
如今佟梨对他冷眼相向,不给他一点儿好脸看,他却巴巴地追过来,玩追妻火葬场的戏码,关键佟梨也不是他的妻子啊,以前的他一直都是瞧不起佟梨的,总是不停地强调她是他儿子的孕母。
佟梨冷笑了声,抬头看向江鹤峤,“家?我哪来的家?那是你的家,你和杨凝氤的家。以前是我眼瞎才会喜欢你,现在我的眼睛治好了,早就不喜欢你了。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跟你说过了,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也挺忙的,今天是你爷爷去世第二天,那边更需要你。”
闻言,江鹤峤眼底生出丝怪异的喜悦,“你在替我着想吗?看,你还是像以前那么在乎我,猜得对不对?”
佟梨嗤了一声,拿眼翻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自作多情。”
被佟梨一而再,再而三的diss,江鹤峤也不生气,“我就是自作多情,不过我现在、以后、将来永远都只对你多情。眼下我和杨凝氤正在闹离婚阶段,多事之秋之际,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阿梨,我不想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他虽然一直都很薄情,可因为生得俊美倜傥,这种肉麻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自带了一层深情滤镜,连我这个旁观者听着都觉得耳朵发烫。
佟梨双手绞着,低垂着头,低声说:“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外面,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以前是我不对,是我不够关心你,我太混账,太不是个东西,我就不是个人,不过我现在变好了,我决定以后好好做个好男人。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我都决定痛改前非了,阿梨,你就原谅我吧。”江鹤峤憔悴却不失俊美的脸,带着无比的真诚,那副模样就差指着天和地立誓了。
如果放在从前,佟梨早就心软了,马上举手投降,投入江鹤峤的怀抱中,可刚经过丧子之痛的她,哪有心情想这些。
她牙齿紧紧咬着下唇,默不作声。
她一不出声,江鹤峤就发慌,“离婚协议我今天已经亲自送到杨凝氤的病房去了,她答应过我会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虽然她说她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就好,可我还是按照以前给她开的条件给,毕竟跟了我十几年。不过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就一分都不给她。”
这是向佟梨表明立场,以后只听她的话。
佟梨没出声,过了许久,才抬起头来,一脸漠然地对他说:“你走吧,你跟她离不离婚的,那是你们俩的事。我不想做任何人的第三者,更不想踏进你们江家的大门。你放心好了,我以后也不会找男友,更不会嫁人,省得你拿我是你儿子的母亲不许嫁人之类的说事。”
说到这里她苦笑了声,“男人么,也就那么回事,除了会给人带来痛苦,什么用都没有。”
这是顿悟了。
川川的死,让江鹤峤浪子回头,由张狂滥情且薄情的坏男人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却让原本性格柔弱温吞的佟梨,变得冷漠心硬。
江鹤峤站的位置原本离佟梨有一米远,闻言抬脚走到她身边,探着腰仰着脸去观察佟梨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阿梨,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佟梨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表情平静地说:“江鹤峤,我跟你说的都是认真的,不是赌气。川川死了,把连着你我的枢纽也切断了。”
如果她是生气着说的,江鹤峤还能理解为她在故意赌气,可佟梨如此平静,江鹤峤便有些慌。
他慌忙直起腰,凑到佟梨身边,一把抱住她,两只手臂紧紧搂住她的腰,嘴唇凑到她的脸颊上,哄道:“阿梨,不要,你不要扔下我,好不好?”
有那一瞬间,我怀疑江鹤峤是不是被琼瑶剧男主附体了?这么肉麻,身段放得这么低,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邪魅狷狂、不可一世的男人吗?
我还站在这里呢,他就抱上了,不觉得尴尬吗?
佟梨没动,任由他抱着,苍白的脸面无表情,像是已经心灰意冷了似的。
江鹤峤见佟梨不动,以为她心软了,探着脸去吻佟梨的脸颊,佟梨也没推开,任由他亲吻着她的脸颊。
我这个巨大的灯泡却待不住了,对佟梨说:“那什么你们忙吧,我先走一步。”
我转身走到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就走,身后传来佟梨的声音,“鸢鸢,你不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