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南琼羡慕什么。
我和她上了同一辆车,她的保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沈肆,我的保镖自然也会把消息传达给江鹤棣,毕竟事关重要,真要出点什么篓子,不是他们能担待得起的。
可我们俩都来到了沈肆的别墅门前了,沈肆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我却收到了江鹤棣打来的电话。
女人再要强,却终始离不开男人,尤其像南琼这样心高气傲的女人,嘴上说着不在乎,其实比谁都在乎,否则也不会独闯唐娆娆的病房去打她。
她越是讨厌唐娆娆,说明她越喜欢沈肆,再聪明的女人一旦陷入爱河,智商都会降低。
划开接通键,我“喂”了一声,手机里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马上下车。”
让我马上下车,是人来了吗?
我扭头朝后挡风玻璃窗外看过去,果真看到江鹤棣的车,后面跟着四、五辆车队。
南琼扭头看一眼自己车后,之前是一辆车,现在还是一辆车,孤零零的一辆车,和江鹤棣那边声势略浩大的车队相比,莫名多了丝凄凉感。
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南琼酸溜溜地说道:“高下立见。大家都是女人,为什么你这么突出?突出得让人嫉妒。”
我语气平静地说:“我说是运气你信吗?”
南琼明显不信,眼皮一掀,“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运气很重要,还要会看人,当然,会经营感情也很重要,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真诚。沈肆是你喜欢的人,我不好多做评判,但是时间会证明一切,证明你爱的人值不值得你爱。”
也就是说沈肆压根不值得她爱的意思。
我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她还是听不进去,就是神仙来也没办法了。
南琼盯着沈肆的别墅大门,幽幽说道:“即使他不在家,他别墅里的安保人员也认识我的车,肯定会把我来的消息告诉他,可他连一个电话都吝啬打给我。”
她垂下眼帘,“他明知我跟你在一起,也明知你是江鹤棣的妻子,他明知我会有危险,却丝毫都不在意。”
她苦笑一声,“他不在乎我。”
这个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子跋扈范儿的漂亮女人,本该像个天之娇女般骄傲,却爱得这么卑微。
爱情这东西真让人莫名其妙的。
我忽然猜到她为什么让我上她的车了,这是想利用我来试探她在沈肆心目中的地位。
从上她的车开始,接连过了三个路口,都没接到沈肆的电话,她一赌气把我带到沈肆的地盘来,结果沈肆还是没动静,不只不露面,连个电话都不打。
在我眼里,这个南琼无论性格还是气质,都要比唐娆娆好上百倍,可沈肆眼睛是瞎的,不喜欢这样直爽的女孩子,却和唐娆娆那样的心机婊勾勾搭搭。
难不成女人不坏,男人不爱?如果真是,那他可真够贱的。
我抬手拍拍南琼的肩膀,安慰道:“嗐,姐们儿,振作起来,悲春伤秋不是你的性格,咱不做林黛玉,要做就做穆桂英,或者花木兰,别因为个男人,让自己失了骨气。头可断,血可流,骨气不能丢。”
“说得对。”视线轻垂,南琼说:“我和阿肆算是指腹为婚,他比我早出生几年,当时他外公对我外公说,如果我外公再添个外孙女,就给他们家阿肆做媳妇儿……”
本来说好的把我和唐娆娆的前仇旧恨说给她听的,结果我却被她灌了一耳朵她和沈肆的感情史。
这段漫长的感情,明显她爱得比沈肆多。
感情里,爱得多的那一方,最容易受伤。
南琼属于那种看外表酷酷的,让人很有距离感,实则内心很单纯的人,和唐娆娆正好相反。
唐娆娆属于在男人面前特别会伪装,各种装柔弱,扮柔媚,实则背后耍尽心机的女人。
南琼只要沈肆的爱,唐娆娆要的却是沈肆身后的权势,以及权势带来的荣耀和光环。
沉默了许久,南琼开口道:“我想认你当朋友,一是性格合得来,二是我们俩有共同讨厌的人,三是想跟你学学如何驾驭男人。”
我慢悠悠地说道:“最主要是第三条吧?”
她轻笑了一声,“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我盯着她上下打量几眼,“看不出来你这么有心机。”
“当然,我是谁啊。”
烟已经烧到手指了,她把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抬眸对我说:“你下车吧。”
我眼风一挑,“卸磨杀驴吗?”
“不然呢?趁沈肆还没露面,你赶紧走。”
她和我都知道,沈肆到现在都迟迟不露面,再出现的几率小之又小。
“我可理解成你在担心我的安危吗?如果是,我有点感动怎么办?”
她伸手来推我,“快别贫了,你老公在后面等着你呢。你再不下车,他要带人血洗我的车了,我还年轻,大好时光还没过够呢,不想那么早死。”
不知怎么的,我特别喜欢跟她说话,哪怕我们今天才见第一面。
我有多讨厌唐娆娆,就有多喜欢她,喜欢她的真性情,不装,嘴毒心眼却不坏,更喜欢她像年轻时的我那样执着地爱着一个人,一旦爱上就不顾一切。
可惜她所托非人,所以我情不自禁地想帮她,说是惺惺相惜也好,各取所需也好,反正我就是想帮她。
我笑笑,“原来你怕死,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南琼下巴抬起,一脸傲娇,“我要是真怕死,就不会一个人冲进病房去打娆狐狸了。”
“还真是。”我的话音刚落,副驾的车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拉开了,露出一张俊美硬朗的男人脸。
江鹤棣见我迟迟不下车,亲自过来看了。
他俯身,眸光在我身上扫视一周,见我安全无恙后,视线转到南琼身上,唇瓣启开,语气警告道:“这是第一回,也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你别想活着出江都。”
他不动声色,却给人无法形容的压迫感。
南琼做了个“我好怕”的表情,俏皮地伸一伸舌,朝江鹤棣摆摆手道:“对不起了,姐夫。”
江鹤棣被她的反应和称呼意外了一下,视线落到我脸上,漂亮的黑眸一挑,“宁鸢,你们在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