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棣搀扶着何雄城,我们一起移步到餐厅吃饭。
这不是第一回同何雄城一起用餐,但以前都是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人多,我坐得离他也远,他的注意力也不会在我身上,不会觉得有什么,顶多稍微注意下餐桌礼仪。
可今天只有我们三人,他离我不到一米的距离,何雄城的关注点又隔三差五地落到我身上,示意我吃这道菜,那道菜,偶尔还会关心关心我和江鹤棣的关系,甚至连带着连我的工作室也要过问几句。
这一连串的热情,让我没来由得紧张起来。
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可是在何雄城的注目下,拿筷子的手居然微微发颤。
江鹤棣看出我的紧张了,暗中拍了拍我的腿,笑道:“放轻松,这是外公家,又不是外人,外公也不会吃人。”
何雄城也笑,“小宁,别看我长得凶,其实我人很好说话的。”
他说他长得凶我承认,至于他说他很好说话,我并不敢苟同。
秦青山那种人在他面前,还被他训得像三孙子似的。他的亲生女儿何苓苓在他面前也是大气不敢出一下,也就何兰兰和江鹤棣可以稍随意点儿,但也都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因为今天何雄城没让佣人候在身边,饭吃到三旬,我站来替他盛了一碗人参鸡汤,端到他面前,说:“外公请喝汤。”
何雄城被我逗乐了,接过汤碗放在自己面前,笑道:“喝汤可以,‘请’就不必了,你又不是酒店的经理或者服务生,这么客气干嘛。”
“要的,这是对您的尊重。”站着说完这句话后,我才返回原位坐下。
何雄城用右手捻了捻下颔上的胡须,看着我笑道:“看,小宁还是紧张,以后和棣儿多来几次,多看看我这糟老头子,就不会紧张了。其实我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顶多比他们长得稍微凶一点。”
他已经第二次说自己凶了,一般人说自己凶其实是想让对方说他不凶的,我要是再不接一句,说不定他会生气。
我露出八颗牙齿用国际标准微笑说:“外公您不凶,您这是气场强大,自带威严,我们这些凡人羡慕都来不及呢。”
何雄城看着我,一脸认真地说:“气场强大,威严,不还是说我凶吗?”
好吧,我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了。
江鹤棣剥好一只虾放在我面前的餐盘里,对何雄城说:“外公,您就别逗她了,她不会说话,脑子一根筋,人也比较呆,您的冷笑话她会当成真的。”
我小翻了他一眼,当着何雄城的面,这样贬低我,看看都把我损成什么样了。
在心里暗暗盘算着,等会儿回到家是让他跪搓衣板呢,还是跪键盘,跪榴莲也好,但也只敢在心里盘算盘算解解气。
何雄城听江鹤棣这样说,顿时哈哈大笑,“小宁,你不要往心里去,棣儿就一张嘴毒,其实人是好的,重情重义,讲义气,对待感情也很专一,这点像我,不像他父亲。”
这是有多不待见江宗城,他人都没出现,都要被踩一脚。
江鹤棣以前嘴的确是毒,但最近几年学好了,今天在何雄城面前不知为何,又露出了本来面目。
当着何雄城的面,我不好发作,于是微笑着回道:“外公放心,我不会往心里去的。鹤棣虽然不会说话,脑子直,性格也比较硬,但是他对我还是挺好的。”
我稍微改了几个字,把他原话的精髓原样奉还给他,当然我话说得比他委婉一些,毕竟当着何雄城的面子,不敢太过放肆。
江鹤棣向我投来一记“算你狠”的眼风,我心里暗爽。
何雄城将我们两人眉来眼去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抿起唇但笑不语。
他吃饭时喜欢喝点白酒,尤好国酒茅台,江鹤棣陪着他小酌了两小杯。
吃罢饭后,何雄城打开电视,让我看会儿电视,他则把江鹤棣叫到书房,两人又谈论了许久。
他们在书房谈话,我就在客厅里看电视。
何雄城的电视虽然很大,但是能收到的台却很少,估计他老人家平时最爱看的就是新闻联播了,要太多台也没用。
我站起来在客厅里随意走了走,墙上挂了好多相框,照片都是他老人家和一些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里的大人物的合照。
之前来过几次,但因为人比较多,闹哄哄的,没时间细看,也不好意思细看。
如今一仔细看,吓了一大跳,早就知道何雄城不是简单人物,没想到这么不简单。
不过这也是把双刃剑,这把剑能让江鹤棣享受常人享受不了的特权,但也会给他带来极大的危险。
譬如何雄城所说的邢曹之事,何苓苓躲到香城,都没逃过。
等他们谈完话后,二人从书房走出来。
何雄城交待江鹤棣:“最近这段时间不太平,你们出门多带些人在身边。对了,把麟麟和迎迎接来这里过些日子吧。”
以往每到危险时刻,江鹤棣都习惯把麟麟和迎迎送到江老太那里。
麟麟从小是被江老太带大的,习惯了和他生活,而迎迎,只要哥哥在身边,就不会闹。
江鹤棣道:“那两孩子比较闹腾,外公您又喜欢安静,我担心他们来了会吵到外公您,还是不打扰了。”
何雄城眼底露出一丝不满,“你就是不放心我这个糟老头子就是了,我是他们的亲曾外公,总不至于害他们,再说家里有佣人照料,又不用我。”
得,老爷子还生上气了。
以前都说人老如小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无论是功勋还是巨贾,年轻时再严厉,等到年纪大了,都会露出稚气的一面。
江鹤棣只好多说了几句好听话,才把老爷子哄好。
从何家出来,坐上车后,我问江鹤棣:“你们在书房都谈了些什么,怎么谈了那么久?”
江鹤棣绽唇一笑,“夸你呢。”
我乜斜了他一眼,“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啊,我才不信呢。”
江鹤棣这才正色道:“商量如何反击邢系,以及接下来的战略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