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楚烟洲齐齐回头,看到何诗琳朝我们走过来,眼睛依旧红红的。
楚烟洲怕我说漏嘴,抢先说道:“没什么,我跟鸢鸢在闲聊呢,随便聊一些有的没的。岳父怎么样?”
“已经睡下了,听护工阿姨说他都好几天没合眼了。”
楚烟洲竖起大拇指,夸奖何文海:“爸对妈真的是一片忠心昭日月,没得说。”
“当然,论宠夫我爸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何诗琳抬起下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那你还给江伯伯打电话?”
“我是为妈好,妈这辈子就这点念头,再说只是让他老人家来看一眼,又没让他们两人再续前缘,正好也趁机考验一下我妈对我爸的感情。”
楚烟洲不置可否,“你大概对人类的感情了解得不太透彻,有些人的感情一点就燃,甭管过去多少年,越是像妈和江伯伯这种积压在心底的感情,越容易闹出大事。钱钟书他老人家就曾说过:‘老年人的恋爱,就像是茅草屋着了火,只要点着了,便会一发不可收拾’,真要点燃了,到时有你后悔的时候。”
何诗琳面色登时变了,过几秒后才恢复正常。
她摇摇头,“我觉得不会,我对我爸妈的感情还是有信心的。江伯伯和我妈在一起不到一年的感情,而我爸和我妈却是三十几年的感情,我不信三十几年的感情能被不到一年的感情打败。”
楚烟洲抬眉看向她,“诗琳,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什么?”
“乐观,过分乐观。”
“去你的,反正我觉得我爸妈不会分开,经此之事后,说不定两个的感情会更好,而我妈也能彻底地放下江伯伯。”
我认同何诗琳的话,开口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看来还是女人了解女人,你看我跟姐姐的想法就一致。”何诗琳抬手朝我伸过来,跟我击了下掌。
击完掌后,她紧挨着楚烟洲坐下,伸手把他手里拿着的烟抽出来,目光审视地打量着他,“又背着我偷偷抽烟了?”
楚烟洲明明没抽,却笑得心虚,“没,就拿在手里过过瘾。”
他在东城医院做外科医生,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值夜班,困极了会喝咖啡或者抽烟提神,不过他烟瘾不大。
以前没人管,现在结婚了,何诗琳管着他。
何诗琳目露怀疑,“真的吗?”
楚烟洲见她不信,指指我的脸,对她说:“鸢鸢可以给我做证,不信你问她。”
我帮楚烟洲说话:“他是没抽,我帮你监督着呢。”
楚烟洲莞尔,侧着身子朝何诗琳身边坐了坐,声音调柔道:“就是,我乖得很。”
何诗琳抬手轻轻打了楚烟洲的肩头一下,“鸢鸢,鸢鸢是你叫的吗?那是姐姐,亲姐姐,虽然只比你大几分钟,也是姐姐,以后要板板正正地喊她姐知道吗?别没大没小的。”
看着何诗琳板着脸教训楚烟洲的模样,我唇角扬起。
楚烟洲虽然和我同龄,但因为从小生在楚家,顺风顺水,经历的挫折又少,哪怕已过而立之年,仍旧像个阳光大男孩,无论外表还是心理都比同龄人要年轻许多。
而何诗琳也是被何家宠大的小公主,和楚烟洲的感情一拍即合,从恋爱到结婚,两人都进行得十分顺畅。
结婚后,又有自己的父母护佑,什么都无需操心,只需负责快乐和幸福就好。
何苓苓受伤应该是何诗琳生平遇到的最大挫折。
楚烟洲顺势捏起何诗琳的手,目光温柔地望着她,语气温和宠溺地说:“好,叫姐,都听你的,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
楚烟洲会走宠妻模式,在我的预料之中。
我微微一笑道:“叫什么都行,一个称呼而已,我无所谓的。”
何诗琳扭头看向我,正色道:“不行,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这是对人最起码的尊重。”
“倒是没那么严重,我和烟洲是亲姐弟,又不是外人。”
楚烟洲马上附和我的观点:“就是,叫鸢鸢更亲切,反倒是喊姐显得生分了,我之前一直这样称呼她的。”
何诗琳没再说话,摊了摊手做了一个“随便你”的模样。
我心理清楚她为什么在这件事上较真。
因为她知道楚烟洲之前曾恋慕过我一段时间,女人心细,表面上不说,但心里或多或少会计较一下,哪怕我和楚烟洲是亲姐弟,她心里也会不舒服吧。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入,我借故转移话题问何诗琳:“何叔叔有没有告诉你,绑架妈妈的人是谁?是单打独斗,还是团伙作案,目的是求财还是寻仇?”
“我爸说他们是求财,作案的有五、六个人吧,不过警方只抓到了三个,其他的都跑了。至于他们背后有没有势力,得警方审过之后才知道。但是怪就怪这点上,我爸和哥他们准备好钱后,到了约定场所要交换人时,他们忽然又临时改变地方,换了几次地方,就联系不上了,再到后来妈妈就失踪了,江翎也杳无音讯。”
“江翎也失踪了?”经她一提醒,才发现一直都没见江翎的身影。
何诗琳点点头,“警方派人去找,没找到,人也没回来。不过她身上有功夫,应该不会有事吧?听说她以前是我大哥身边的保镖,身手很厉害。”
确切地说是江宗城安插在江鹤棣身边的眼线,不过她对江鹤棣倒是忠心耿耿。
“好几天都没找到,有点危险。”说完,我心里莫名地难受了一下,
虽然她爱慕江鹤棣,可我对她却并无讨厌之感,反倒得知她为救何苓苓牺牲自己,对她心生敬佩。
她来香城是被江鹤棣派遣过来的,名义上说是让她保护何苓苓,实则是想撮合她和何深霖,谁也没想到会出这档子事。
何苓苓的手术完成还要些时间,我拿出手机给江鹤棣打电话。
响了两遍才接通,接通后江鹤棣说:“在忙,我会尽量赶在妈手术完成前回去。”
“向绑匪问出江翎的下落。”
“正在问。”话音刚落,电话里传来一声男人没命的哀嚎,隔着手机都让人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