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唇角勾起，保持着微笑的弧度说：“人人都喜欢和有自知之明的人打交道，这是人之常情。”
“宁小姐的言外之意是说我没有自知之明喽？”刁小婵脸上带着惯常的职业假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我的视线落到严城手边的打火机上，话却是对刁小婵说的：“按理说，刁小姐应该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是不是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惹您生气了？”说完刁小婵垂下眼帘，语气里带了一丝无辜。
我也用开玩笑的语气回道：“有啊，譬如你应该称呼我江太太，我纠正过你好几次了，可你依旧喊我宁小姐，换了谁都不会开心吧。”
她早就注意到严城手边的打火机了，也明知是我的意思，敬酒之事不过是借题发挥。
而我不给她面子，也是因为打火机的原因。
说是打火机，其实还是因为男人，她觊觎我男人，让我心里不舒服。
女人不比男人，女人心思比男人细，心眼也比男人小，她让我不舒服，我还上赶着给她面子，找虐呢。
大家心里其实都明镜似的，嘴上却故意云山雾罩地扯些其他。
严城朝刁小婵递了个眼色，“少夫人胃不太好，不想喝酒就不喝，等刘琉到了，你跟她喝吧，你们俩酒量差不多，也算棋逢对手。”
刁小婵水葱似的手指捏着高脚杯细脚处，语气轻轻的像撒娇，“说得好像我多爱喝酒似的，其实我也不喜欢喝酒，今天看到棣少和江太太开心，才想喝的，谁知棣少和江太太都不给我面子。”
她轻轻叹息一声，“你看，虽然我用力往岸上爬，可大家还是瞧不起我。都说浪子金不换，也就是说说而已，可怜我还当真了。”
她在自怨自怜，想以此来博取男人的同情。
房间里就严城和江鹤棣两个男人，她坐在严城身旁，眼角却在悄悄打量着江鹤棣，仔细观察他的神色。
可惜江鹤棣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全程冷漠脸，伸手从面前盘子里拿起一只北极甜虾剥起来。
他手指修长，动作熟练，三两下便剥出一只完好的虾肉，放到我面前的餐盘里，声音调柔说：“吃吧，今天一早刚让人进的。”
严城是直男，自然猜不透刁小婵的那些小心思，偏头看向她，替她说话：“你当初去枫晚楼是有苦衷，谁都知道你跟她们不一样，只卖艺不卖身，只要你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就好，不要想太多。”
刁小婵像是被严城的话感动了，眼眶微微发红，“感谢城哥，感谢棣少，要不是城哥和棣少，我还在枫晚楼里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呢。一想到那样的日子还要再熬四年，就觉得脊背生寒。”
江鹤棣依旧剥着虾，不过终于肯出声了，“谢严城就好了，没必要谢我。”
话是对刁小婵说的，可是视线却在虾上，仿佛虾比刁小婵好看一万倍。
刁小婵见江鹤棣终于肯同她说话，笑得灿烂如花，“也得谢棣少，要不是棣少出手，严城想帮我都帮不了。”
严城动容，举起茶杯向江鹤棣敬酒，“谢谢棣少肯帮我，我干了，棣少您随意。”
江鹤棣倒是给严城面子，端起酒杯，喝下三分之一。
刁小婵撒娇道：“棣少不公平，城哥敬的酒你就喝，我敬酒你却让城哥代喝。”
江鹤棣像没听到她的话似的，放下手中的酒杯，拿起剥好的虾递到我嘴边，“来，张嘴。”
我听话地张开嘴，含住那块润滑的虾肉。
虾很新鲜，肉质清甜鲜美。
我边咀嚼虾肉，边冲江鹤棣甜甜一笑，江鹤棣也勾起唇角冲我一笑，接着抬眸看向刁小婵，“你跟严城能比？”
说她和严城没有可比性的意思，严城相当于他的左膀右臂，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她算什么？
要不是严城，她连见江鹤棣一面都难。
刁小婵没想到江鹤棣说话这么冲，如此不给她面子，当下噤声，小半天都没再说话。
偌大包间只我们四个人，江鹤棣在外面是高冷挂的，严城话也极少，我在喜欢的人面前话多，在不喜欢的人面前话少得可怜，只刁小婵是个话多的，偏偏被江鹤棣一句话怼得哑口无言。
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严城见江鹤棣一直在帮我剥虾，出声问道：“棣少，要我帮少夫人剥吗？”
江鹤棣刚刚又朝我嘴里塞了一块虾肉，正目光温柔地凝视着我，听严城这样说，忽地抬眸看他一眼，声音不带感情地说道：“她只吃我剥的虾。”
啧啧，这醋意，连自己助理的醋都吃。
“好的，棣少。”严城识趣，拿起公筷夹了一块红烧乳鸽肉，放到刁小婵面前的餐盘上，“锦锦，趁热吃。红烧乳鸽是这儿的招牌菜，你不是最爱吃乳鸽的吗？”
刁小婵的视线却落在江鹤棣剥虾的手上，用模糊了撒娇和好奇的语气说：“我怎么觉得这里的招牌菜是北极甜虾吗？你看江太太吃得津津有味，棣少一直在剥。”
严城见状说：“你想吃我再给你点一份。”
“不了，等江太太吃剩了，我尝一下就好。”
她话里话外的，听着让人很不舒服。
满满一桌子的菜，山珍海味一应俱全，乳鸽也是她最爱吃的，严城特意为她点的，她不吃，偏偏盯着我面前的虾。
一盘虾也没几个，真想吃重新点一份就是了，却故意要吃我吃剩下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故意虐待她呢，其实我明白她话里的内涵，还是觊觎江鹤棣的意思，想让江鹤棣开口。
早前，江鹤棣已经把话跟她说得那么明白了，她还不死心，逮着机会就暗搓搓地在边缘疯狂试探。
连我都好奇，她试探个什么劲儿呢？
的确，她长得是挺美的，不只长得美，想得也挺美的。
我转动桌子，把那盘虾推到她面前，笑道：“我已经吃好了，你吃吧。”
刁小婵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嘴上却道：“怎么好意思夺人所爱呢？”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可我看她却很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