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我心急,而是这种甜腻腻的称呼,于我来说还是第一回叫。
叫完之后,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急忙抬手将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抚掉,自己都被自己肉麻到了。
也不知前面开车的司机有没有听到,反正我看到他双肩微微颤抖,估计是在努力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手机里传来江鹤棣的笑声,笑得肆意却动听。
这男人平时不苟言笑,即使笑起来,也是微微一笑,很少出声,偶尔这样放声大笑,让人有种别样的感觉。
我一定是爱惨了他,才会觉得他什么都好,连笑声都动听如天籁。
爱情的滤镜太过浓重。
“中间那个称呼不错,再叫一遍听听。”江鹤棣忍不住又逗我。
男人这种生物真是,给他点阳光,他就灿烂了。
我板起脸道:“差不多得了,我在车上呢,司机也在。”
“司机又不是外人,快叫啊,不叫我就不告诉你。”
好奇害死猫,偏偏我好奇心又强,没办法只好照做。
看了眼司机还在颤抖的双肩,我捂着手机声音压得更低,“心肝,老公,亲爱的,爱你,好了吧?别再耍赖皮了,快告诉我!”
手机里传来江鹤棣连贯的笑声,笑了好长时间才停下。
不理解他的笑点在哪里?明明是很尴尬,很让人难为情的事。
让我尴尬,他就这么开心吗?
“好了,不逗你了。”江鹤棣止住笑,“是贺娉娉,我找人把消息放给了贺娉娉,让贺娉娉和唐娆娆她们俩斗去吧。”
“贺娉娉?她和唐其华有什么仇?”
“我和贺娉娉当年联姻期间,唐娆娆也曾挑衅过贺娉娉,不过她不敢与她正面交锋,只会私下去阴贺娉娉,让她吃过两、三次哑巴亏吧,也是唐其华的主意。”
虽然不知贺娉娉当年吃的是什么哑巴亏,但是她的性格一向睚眦必报,唐娆娆当初的确有被她整过。
如今唐其华回国,她断然不会放过他。
如果唐其华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唐娆娆势必要和贺娉娉拼命。
不愧是江鹤棣,居然能想出这样的点子,以暴制暴,以恶除恶。
我忽然对这两个女人恶斗的“美好”画面,充满期待。
我想惩戒唐娆娆,柳云毓会出面求情,想多关唐其华几天,柳云毓又出面让我放了他,可是贺娉娉才不会理会这些,柳云毓也没法找她求情。
恶人自有恶人磨。
我吩咐司机调头去工作室,青屋不用去了,也没必要去了。
把刘海放了,又把唐其华这块心病抛出去了,现在的我心里敞亮又轻松,可以放心去做本职工作了。
半个月后传来消息,说唐其华乘坐邮轮去江心岛上游玩时,中途失足从甲板上落入水中,落水后被水流冲至江底的礁石上,导致四根肋骨粉碎性骨折,脑震荡,小腿也被撞断,身上皮肉伤无数,眼睛还瞎了一只。
好惨。
按常识来推测,失足落水,落的是江都的清江,清江水流湍急的地方并不多,唐其华乘坐的邮轮去江心岛,途中经过的地方只有一小片江流湍急。
唐其华早不落水,晚不落水,偏偏赶在那地方从甲板上滑落下去,说是意外,打死我也不信的。
落水后被水流冲到江底的礁石上,脑震荡有可能发生,我当时就是被海浪冲到礁石上导致脑袋受损伤,因此失忆。
肋骨骨折也有可能,可是四根肋骨齐齐骨折还是粉碎性的,这得多急的水?比海浪的威力还大吗?
貌似清江没有威力这么大的水流,除非是瀑布,还是尼亚加拉大瀑布那种。
小腿撞断了也有可能,可是眼睛还瞎了,就有些太夸张了,脑震荡的话要么撞到额头,要么撞到后脑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眼睛搞瞎一只的。
唐其华此次重伤,除了人为就是人为,怎么想都是人为造成的。
我猜着作案之人之所以选唐其华去江上游玩时下手,是因为水流可以掩饰一切作案痕迹,在水下作案神不知鬼不觉。
这样一看,贺娉娉出手比我狠多了,我只想多关唐其华一段时间,而贺娉娉则是把他往死里整,却又不让他死透,留他一口气,让他活受罪。
虽然对贺娉娉做过的事都没有好印象,可这件事,却觉得她做得很棒,很想给她点108个赞。
不过这步局布得如此周密,且不留痕迹,不太像贺娉娉这种智商的人能想出来的,想必是暗中得了贺明锵的支持。
唐其华出事住院后,柳云毓非要拉着我去医院探望他,说是不管怎么着,毕竟亲戚一场,面子工程还要是做的。
好吧,我满足她“以和为贵”的美好愿景。
陪她一起来到唐其华所住的医院,提着她准备的礼品,进门后,唐其华整个人被包成棕子似的躺在病床上,只留个鼻孔喘气,眼睛也只剩了一只。
想想半个月前初见他时,虽然瘦削,可至少身体还是完好的。
柳云毓看到唐其华这副惨样,眼眶有些湿,温柔声音念叨道:“老唐啊,你说你这辈子怎么背呢?我姐去得早,留你孤苦一个人,做啥都不顺,临到老了还伤成这副模样,这得多疼啊。”
唐其华嘴上罩着氧气罩,想说话说不出,右手食指指向我,直咳嗽。
柳云毓拉拉我的衣袖,小声提醒道:“鸢鸢,看你姨父这么可怜,你说几句安慰话安慰安慰他吧。”
看到他这副惨样,我心里痛快得不得了,只想说他也有今天?
想当年,他和唐娆娆雇枪手暗害我的时候,我躺在床上差点死去,比他还要惨。
当时他和唐娆娆心里肯定爽翻了吧?因为除掉我,唐娆娆马上就可以嫁给江鹤棣了。
只要唐娆娆嫁进江家豪门,唐其华就可以借机翻身了。
柳云毓见我不说话,又拽了拽我的衣袖,嘴唇动了动,示意我快点出声安慰唐其华。
我看向唐其华那只面目全非的脸,忍住笑,说道:“姨父,你说您老人家不听我的话,当初好好待在青屋多好,有吃有喝还有人守着,安安全全的,你不听,非要闹着出去,结果呢?现在后悔了吧?后悔也晚了,您现在求着我关您,我也不关了。”
唐其华被我气得仅剩的那只独眼乱翻,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柳云毓怔怔瞅了他半天,忽然掩嘴叫道:“你说他这是不是回光反照?他快要死了吗?”